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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签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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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侠在夜色中飞行。

从秃鹫科技大厦回到莫拉莱斯家所住公寓需要跨河,然而她的蛛丝缠绕上布鲁克林大桥上的钢架时,摇荡的丝线却带着她拐了个弯。她在西岸的布鲁克林大桥公园落下,公园草地与黑油漆木长椅上的雪已经化尽了,全然不复她上次在此逗留时的光景。

格温听一个说话老派的姨妈辈蜘蛛侠讲过,经验老道从业多年的蜘蛛侠对城市就像自己织出来的毛衣一样熟,哪个衣角漏了针脚,哪处拐弯扭曲了针目,新手时在腋窝的哪个转弯处滑了针……全都会如数家珍。当蛛丝穿过城市的缝隙时,他们就在打理这件好衣衫。

格温觉得不对。她从来不会用羊毛衫来形容纽约,城市就是城市,她没有创造它,更不会为因为其井井有条而以管理者自居……好吧!她曾经为纽约短暂地有那么一分钟犯罪率为零而洋洋自得过,这是好邻居身上一点可容忍的狂妄特质。

只是当她拿到重载钥匙之后,耳畔的大脑皮层就有一座钟叮地响了起来。努力了数月梦寐以求的归途近在眼前,可她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没做过。

她其实知道路怎么走,但她固执地沿着平安夜那晚的路线,像个沿着前一只蚂蚁留下的信息素亦步亦趋的后蚁,以公园为起点,利用每一处高架桥墩或公寓窗台栏杆将自己往前抛。从大桥公园到布鲁克林高地路程很短,蛛丝荡过去只需要二十秒。她路过了熟悉的地中海餐厅,它要到第二天中午才会开门营业;一间西班牙裔婆婆开的干洗店,只收现金,听证会之前她来这里帮忙送洗了那件窄小的正装;行李寄存店,已经歇业了,因为这几年没有游客爱来凑热闹;那家叫“好运屋”的中餐店,堂食自助20刀,外带10刀,但总给她们特别小的餐盒;还有一家演出经纪办公室,就在目的地隔壁的隔壁,同为公寓楼的二层被改装成了办公场所,她们白天路过能透过观景窗看到办公室墙上贴着的独立乐队的黑胶纸壳,琼说等她们也能出黑胶了,一定会让自己的纸壳也贴上这堵墙。

然后格温就到达了她要去的地方。蛛丝收束,足尖触地过渡到前脚掌踏实地小跳步了两下,她又退了两步。往上看,属于琼家的窗户亮着灯光,这个点正好是祖父母起早收拾赶往Flatbush大道抢占摊位的时候,但或许他们已经不这样做了,而且他们通常为了不打扰到休息中的孙辈,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客厅的暖光灯带全打开。

格温在楼下输了密码,公寓门禁没有更改过。她摸到门禁后的挂式密码盒,这是一种拨动机械锁到固定数字就能打开的小盒子,每户人家都在一楼挂了一个,用来放备用钥匙,用以在主人不便时让客人自行开门。而圣诞到听证会的一个月间,琼家的这把备用钥匙就是分配给她使用的,尽管格温几乎从不走正门。

四点钟,很晚的夜晚又很早的早晨,虽然这时候用钥匙开门不合适,但敲门声或许更令人心惊,所以格温取出了那把曾短暂属于她的备用钥匙,转动了琼的公寓的门。

她想象过自己会遇到谁。琼的祖父母会将她视作罪魁祸首吗?他们会不会怪罪她没有在听证会上保护好市民,会不会怨恨她明明借住在他们家那么久,却在听证会后销声匿迹,甚至没有出席琼的葬礼?琼的弟弟呢,他还会打超级英雄主题的游戏吗,还是由此产生了憎恨?

门的边缘如同面纱被掀起的包边,门后光景和她想象的全然不同。视野暖洋洋的,小户型公寓的客厅里有些拥挤,人比她预料的多了两个。所有人听到开门声都默契地转过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自以为是不速之客的人。

“我们想了很久在哪里能找到你,这样好不公平啊,”斯图尔特眼皮打架,她们等了快一夜,尤其还经历了白天那样万众瞩目的演出,她早就筋疲力尽了,“我们又不敢联系你,只能等你来联系我们,这种请求天听的卑微把我们衬得如同爱情的舔狗,宗教的信徒,站在有怪癖的主人门外等候赐言的仆人!如此不平等的关系,再继续下去我将决心把你剔除出好友名单。”

“我们猜到你会来这里,所以在琼家等。”鲁索简单翻译了斯图尔特的话。

格温视线颤动如被拨动的琴弦,她注意到茶几上的热柠檬姜茶,是琼的祖母泡的,后者的眼睛都快折进眼角的褶皱里去了。她看格温的眼神有种温和的悲伤,却没有责怪,只是拿起了格温住在这里时用的那个水豚杯子问她:“热茶还是冰块?”

“茶,谢谢。”一切都陌生又熟悉。格温靠着朋友们坐下来,她想起在彼得的加密下她的通信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追踪了,可她的朋友们还不知道,于是只能傻傻地在她最可能出现的地方蹲守……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有种预感,再不快点就要见不到你了,”斯图尔特抢答,“虽然鲁索让我不要说丧气话,但我的预感向来挺准——那个全城停电的强制公告意味着什么吧?如果明天就是你死我活的决战,你又真像墨菲说的那样来自别的宇宙,岂不是打完差不多就得离开?我不知道具体会怎么样发展,但反正电影都这么演,故事总要结束的,没有拖拖拉拉打完了boss却该回家不回的超级英雄。”

还好,不算很丧气。她以为斯图的“坏预感”是她打不过死在墨菲手底下呢。

格温:“我的确需要一个机会好好和你们道别。”

“唔唔。”鲁索摇头让格温住嘴。她拿起了她的琴包,像提起一把大剑的剑盒,而她把剑盒平放在大腿上,从里面抽出了一份文件。文件看上去拿到手已经有段时间,页边因为频繁翻动而撕出了小口子,有几页的页脚被折了起来。

“不是‘你’向我们道别,是我们有事要说,”鲁索就算困了语气也足够强硬,仿佛她睡着了也要梦游逮住格温,“总是蜘蛛侠说而市民听,那太傲慢了,这次换你听我们宣布。”

“你说。”格温很听话。

“我们打算和索尼唱片签约,”鲁索没有拖泥带水,“我和斯图。”

格温记得那封被她们所有人错过的邮件。好事不合时宜地驾到就会变成憾事,就像她们打开邮件的时候乐队活动已经彻底停摆那样。来自唱片公司的签约邀请没有在庆祝的喜悦氛围中被人隆重地放在蛋糕和蜡烛前念出来,而是在皇后区一间漏风的投币式洗衣店里,在嗡嗡的滚筒和疏疏的排水管道声中映入她们眼帘,甚至仅仅只是一瞥之后就被默契地不再提起。

格温:“我记得那封签约邮件的对象是乐队。”她们了解音乐行业的发行签约模式,索尼唱片想签下的是腕带乐队作为整体的发行权,而不是单独的乐手。然而由于琼已经不在,腕带乐队是否还是那个腕带乐队都难说,那封签约邮件几乎算得上作废了。

“我和他们谈过了,”鲁索将文件塞到格温手上,让她读被水性笔标记出来的条款,“腕带乐队已有的作品的发行权可以以乐队的名义签出去,盈利四人等分,”她和斯图尔特对视一眼,“我和斯图决定放弃自己的份额,和原本琼的份额一起赠与琼的祖父母。”这个家庭已经失去了太多,两位长辈甚至仍在为温饱挣扎,如果有乐队的版权分成日子会好过不少。

斯图尔特:“正好托蜘蛛侠的福‘腕带乐队’的歌挺火的,唱片公司想尽快包装发行趁势赚一波,你不会不同意吧?”她嘶了一声,像嚼柠檬片酸倒牙,“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多钱呢。”

她的话让一旁琼的祖母有些局促:“其实已经很感谢你们争取到了琼的分成,不需要……”

“但钱对我来说不重要!”斯图尔特意识到她的话起了反作用,紧急扭转话锋,“反正鲁索还替我们争取到了作为独立音乐人和厂牌的合约,这是我们俩各自和唱片公司的合同,以后赚钱的机会多得很。”

事情绝不如她说的容易。厂牌愿意和两个从乐队拆出来的乐手单独签约并不常见,尤其是她们这样作品不够成熟又经验浅薄的年轻人。格温不想用太梦幻的眼光理解商业行为,她知道唱片公司大概率是在赌腕带乐队前成员以及她们是蜘蛛侠队友的噱头,而之后鲁索和斯图尔特究竟会闯荡成什么样,谁都难拍胸口保证。

除此以外,格温还注意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伙伴口中的整件事中那段特殊的留白:“你们的计划里没有我。”

“所以这不就找你商量嘛……”斯图尔特低头嘀咕,她像找食时机警嗅闻的貂,试探下嘴之处,“其实也没太多可以商量的。”

“唱片公司的人问过我能不能让你也签约,”鲁索翻了一下手机备忘录,上面记了些破碎的关键词,是她在厂牌谈到一半去厕所隔间凭记忆写的,“他们想让你直接以蜘蛛侠的名义出道,一开始还说如果你不签,他们就不签我们。”

斯图尔特:“显得我们像你的俩挂件。”

“算盘打得太平洋那边的新西兰原住民都听得到,”鲁索呵了一声,“然后我告诉他们,蜘蛛侠会不会签约我管不着,但如果他们拒绝签我俩,蜘蛛侠就绝不可能跟他们签。”

斯图尔特:“不过你的名头当砝码挺好用的,扯平了。”

格温:“你们值得这次签约。”

“那么蜘蛛侠会不会和他们签约?”斯图尔特不想听这种无聊的肯定,她把压在鲁索拿出的合同文件最底的一只白色厚信封抽出来。信封比A4纸大一点,是封装商业文书的常用规格,而信封口还未撕开,“格温·史黛西会想成为大名鼎鼎的签约音乐人吗?他们为你准备了一份合同,待遇比我和鲁索加起来都优渥得多,你不想打开看看?”

格温的手指在信封口上划了一下,转瞬就抽开了。

“我不签,”她说得干脆,却没从两位队友的脸上读出任何意外,仿佛她们早已知晓了答案,“至于腕带乐队既有作品的分成,我的份额也会赠与琼的祖父母。”她推开信封,拽过乐队作品发行协议的签名页,在附加的份额转赠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样算,以腕带乐队名义发行的歌曲的全部收入实际都将归琼的祖父母所有,这是她能做的为数不多的补偿。

斯图尔特的眉毛往下垮了半英寸:“我们的乐队又没有鼓手了。”

“你们会找到更好的鼓手的,鲁索擅长创作,而你的演奏技巧已经远超同龄人,况且你会的不止贝斯,”在乐队中的共演经历早就让格温知道斯图尔特原本是吉他手,只是出于乐队配器需求才转弹贝斯,她还有大把演奏潜能,格温用眼睛捉着斯图尔特的眼,“你们已经是我遇到最了不起的队友了,无论是谁有机会与你们合奏都应当庆幸。”况且厂牌与她们签下的单独合同意味着她们也可能被当成独立音乐人培养,那又将是另一种全然不同的发展道路。

“就是明天了吗?”鲁索突然问。

“是今天。”连续的夜晚会让人不辨今日明日,但格温没忘记时钟早就走过了十二点。

“好快啊,”鲁索有无数话塞在心里堵在横膈膜上,却只发出了最无意义的感叹,“今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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