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确解释：“不是，一个男生让我帮忙给你的。”
“哦，这样。”顾清允松了口气。
裴确盯着她：“你好像不希望这封信是我给你的。”
“这不废话？”顾清允将信封收好，夹了一块菜心，“你要是给我搞这些，我不就等于引狼入室了？”
裴确顿了顿，垂下眸子，坐在她对面：“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清允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前天不是说了吗？姐弟啊。”
裴确追根问底：“可是我们之间一没血缘，二没法律约束，算什么姐弟？”
“你为什么要纠结血缘和法律呢？”顾清允奇怪道，“这两个都是虚的，只有相处的过程才是实心的，你不觉得吗？”
裴确安静了两秒，笑了笑：“嗯。”
吃完饭，两人去巷子里逮到了到处乱窜的橘猫，带着它去宠物医院了个体检。
医生皱着眉看检查报告：“流浪猫吧？这个腿有点难治哦。”
猫背上的伤口恢复得比预料中的好，一个小护士看橘猫实在太脏，抱着它去洗澡。
顾清允看着橘猫被揉搓，笑眯眯回道：“没事，慢慢治。”
裴确低头捣弄着项圈：“治不好也没事，它习惯了。”
医生了解地点点头。
顾清允凑过去了点：“要不要把它带回去养着？”
裴确侧目看了她一眼：“不用，我给他项圈升级一下就行。它整天在外面跑，不喜欢被养着的。”
顾清允了然。
-
度过这几日的初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裴确在顾清允的开后门之下进入了天文社。
这次进社的人不多，可能是因为正副两个社长都要毕业了，大家觉得能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高二的成员快要步入高三，不想过多承担社团的责任，所以顾清允只能在高一的成员里选择担任社长的人选。
高一愿意参加社长竞选的也不多，顾清允叹了口气，觉得再过几天恐怕人就更少了，便将竞选的日期定在了这周周五。
临到阵前，竞选成功概率很大的女生突然表示要退出竞选。顾清允一阵头大，找了个课间去了高一部。
女生叫何皎，家里在S市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大的小公司。这两天资金链断裂，公司岌岌可危。
顾清允查看着何皎的资料，叹了口气。
估计也是因为这事，小姑娘就没心思再去处理什么社团的事情了。
何皎垂着眸，轻声道：“学姐，其实周贺能力也可以，他当社长也没问题的。”
周贺就是之前给顾清允递情书的男生。
顾清允摁了摁太阳穴。
据她所知，这人也是因为自己才来的社团，甚至是因为自己才竞选的社长，他本人对社团的兴趣不大，哪里比得上一个真正热爱天文的人呢？
“诶，学姐怎么在这？”正说着，周贺惊喜地凑过来。
想到那封情书，顾清允安静两秒，冲他礼貌点头：“下午好。”
信里的内容她本是不准备看的，只想看一眼谁写的。但信中字里行间满是真诚，她也对周贺留下了点印象。
周贺害羞地挠了挠脑袋：“下午好，学姐。”
说话间，何皎抿了抿唇，稍稍退后想离开：“学姐，你看……”
“姐姐？”一道声音从后面传过来。顾清允转身看去，是裴确。
他扫过周贺，走到顾清允身边：“怎么到这来了？”
何皎看了他们两眼，又退后了两步：“那……你们聊吧。”
“等等，”顾清允出声，“我知道你们家是被恶意竞争了，顾氏可以拉你们一把。”
何皎陡然抬起眼，唇瓣翕动：“我……”
“放心，”顾清允说，“不用你做什么，不想竞选也没关系，我不是为了让你竞选才帮你的，只是因为想帮你。”
何皎呆呆地看着她，眼泪劈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顾清允扫了一眼周贺和裴确，晓得女孩子面子薄，多半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掉眼泪，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教室里推：“行啦，回去吧，没事的。”
处理完这件事，顾清允觉得之后的竞选也没什么必要了，毕竟只剩下周贺一个竞选人，她想了想，说：“既然这样的话，那天文社的社长就直接……”
“等一下。”裴确突然出声。
经过这么一遭，他立马理清了当前的情况，他看着顾清允：“我也要参加竞选。”
顾清允微微挑眉：“你……也要竞选？”
裴确看着她，抿了抿唇，小声道：“预科班，不能参加吗？”
明明没什么表情，可就是看上去楚楚可怜。
顾清允：“……”
得，又来了。
周贺眨眨眼睛，害了一声：“能啊，你别担心！社长竞选都是看成员投票的，跟你是哪个班没关系。”
他说着就想搭上裴确的肩膀，却被他不留痕迹地避开。
裴确点点头：“好，谢谢。”
-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顾清允撑着下巴：“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竞选社长啊，你对天文学感兴趣？”
裴确低着头笑了一声，抬眼看她：“喜欢看星星算不算？”
顾清允：“……”
她想了想，这也不能说不算，便捂着额头嗯嗯了两声。
竞选就在明天下午，顾清允又为他头疼：“但你什么也没准备啊，更何况社团里的成员都不认识你。”
裴确盯着她：“姐姐，你竞选的时候，靠的只是人脉吗？”
顾清允直起身：“你少侮辱我。”
裴确笑了：“没有。姐姐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姐弟，你可以，我自然也可以。”
他重音落在“姐弟”两个字上，漆黑如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顾清允。
顾清允点头起身：“行，明天看你表现。”
-
天文社的成员不少，顾清允申请了一间大一点的活动室，跟林淮提前打开了门。
林淮将两个竞选人的资料分发下去：“听说这个裴确是你的弟弟？”
顾清允正在整理社团资料，闻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林淮垂下眸子，目光落在裴确的资料上。他笑了笑，声音轻轻：“那就好。”
“嗯？”顾清允似乎是没听清，侧头疑惑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林淮看向门口，“大家来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进了活动室，顾清允和林淮并肩站在讲台上。
进来的成员们看着两人笑得花痴，小声私语：“他们俩好配啊。”
“你别说，我磕他们俩好久了。”
周贺气鼓鼓插嘴：“哪里配了哪里配了？你们磕错cp等着之后后悔吧！”
裴确跟在他们身后，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向两人。
林淮比顾清允稍高一些，他眉眼温和，笑容亲切，身形颀长，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裴确轻嗤一声，在第一排的空位上坐下。
林淮从裴确身上收回目光，清点了一下人数，侧头凑近顾清允：“到齐了。”
顾清允点点头，开口道：“辛苦大家今天来一趟。”
她声音不大，但长期处于高位使得她周身气势凛然，活动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几十双眼睛认真地看向顾清允。
“我和你们林学长今年就要毕业了，天文社的担子最终还是得落在你们身上。”她顿了顿，“虽然，我们也知道，你们中的很大一部分人，都并不是因为热爱天文而进入的社团。”
底下笑了两声，顾清允也跟着勾唇：“但不管怎么样，大家既然聚集在这里，就可以作为承担社团的一份力量，为我们天文社选出最适合的社长。”
鼓掌声劈里啪啦地响起。
林淮侧目看着她，笑道：“行，那我们就开始吧。”
周贺率先上场，他性格好，人脉广，在场的很多人都跟他熟悉，气氛十分热烈。
结束的时候，顾清允跟着大家一起鼓了两下掌，林淮凑近了些：“感觉你弟弟有点悬。”
顾清允赞同地点点头。
倒不是对裴确不信任，只是周贺的开场拉拢了极大一部分成员，裴确的性格又跟热情这个词天差地别。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小太阳的性格确实更受人喜欢。
她有些担心地看向裴确，却意外对上了他的黑眸。
这人不知道看了这边多久，跟顾清允对上目光后也不慌不忙，反而坦然地收了回来。
在稀稀拉拉的鼓掌声中，裴确慢条斯理地上了讲台。
他一言不发，冷着脸打开电脑和投影仪。
“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开电脑干嘛？”
“不懂啊，看看呗。”
台下响起了窃窃私语。
就连林淮也有些疑惑，侧头问道：“这是在……”
顾清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啊。”
裴确从口袋里掏出u盘，余光轻飘飘地落在前排两人越坐越近的身影上。
他俯身点开u盘里的运行程序，投影上立马出现了大量跳动的数据。
“编程啊？这跟我们天文社有什么关系？”有人不解。
等到投影上的数字停下，裴确才出声道：“听学姐说，天文社将在初夏举行一个校外活动。”
活动室安静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裴确声音冷淡：“我稍微会一点编程，结合往期数据，追踪到了最近一次流星雨的爆发时间。”
台下鸦雀无声。
“这是我自制的深空摄影程序，通过AI降噪能够拍到更清晰的银河相片。”将程序缩小，裴确点击运行另一个文件：“时间太赶，我这来得及做出这两个，如果大家愿意给我机会之后，我也可以做出更多协助大家的程序。”
他说完，干脆利落地下了台。
活动室安静了片刻，周贺偏头，笑骂了一句：“这也太犯规了。”
教室里也叽叽喳喳吵闹起来。
顾清允盯着投影上的日期，低头轻轻笑了笑。
脑子转得真快。
投票结束，裴确以一票之差输给了周贺。但大家都认可他的能力，一致推举他为副社长。
林淮笑着跟顾清允道：“你这个弟弟真是一鸣惊人。他高一是准备进计算机学院吗？”
顾清允点头：“那当然，这么好的技术，不去继续学计算机多可惜。”
不去自己公司打工多可惜。
她掩下笑意，站起身，对大家道：“既然我们裴社长都推测出流星雨的时间了，不如我们就将校外活动的时间定在五月三号吧。”
-
结束后，顾清允跟周贺交接了一下天文社的资料。
周贺挠挠头，脸都红了大半：“学姐，我还有挺多不懂的，到时候能不能请教你啊？”
裴确抱着臂靠在门上，冷眼看着他们聊天。
林淮笑得温润：“问我也可以的，快高考了，清允要冲击状元，可能时间不太够。”
裴确瞥了他一眼。
周贺哦了一声，面上露出失望之色。
顾清允摇摇头：“没关系，有时间。你随时可以问我。”
闻言，周贺又扬起笑，他喜怒都在脸上，毫不遮掩，重重点头：“好啊好啊。”
事情处理完后，也差不多到了放学的时间，顾清允告别了两人，跟裴确并肩走在出校的路上。
裴确看着校门安静了几瞬，突然开口道：“那个校外活动，我就不参加了。”
顾清允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为什么？”
“人太多，吵。”裴确声音淡淡。
顾清允点点头。
反正有一个带头的就可以，裴确不想去也没什么关系。
手机响起，是黄秘书的电话。
她接通听了片刻，摁下了免提。
“……数罪并罚，判三年零七个月。”黄秘书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的是裴诚盛的判决结果。
顾清允偏头看向裴确，他面色不改，只点头道：“知道了。”
“……”黄秘书沉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