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差不多就是这样，我下个月就出国了。”傅莳也兴致不高，没什么劲似的转着手上的杯子，偶尔会失神一瞬。
顾清允靠在椅背上盯着她：“你跟你哥吵架了？”
“没有。”傅莳也短促地说了一声。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前几天荒唐的场景。
两人对峙着，她气得脑子都糊涂了，脑子却一瞬间清明。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说出口：“哥，你也喜欢我，对吧。”
傅莳也强行掐断回忆，垂下眸子。
顾清允没说话，她意识到这两人的问题有点大，不仅仅是小打小闹。她安静了片刻，突然出声：“你喜欢你哥？”
傅莳也瞬间僵在原地。
她盯着手上的杯子呆了片刻，慢慢抬头，“你……怎么知道？”
顾清允笑了声，“我傻吗？”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去几年？”
“两年吧。”傅莳也说。
“那没事。”顾清允松了口气，她说，“我年底也要出去，跟你目的地一致。”
-
钟意飞快地将目前的进度汇报给顾清允。她放下资料，显得有些愁眉不展：“但是这两款机器人设计周期很长，保守也得两三年。中间这几年我们怎么办？”
顾清允快速翻着资料，头也没抬：“我个人觉得可以做一些相关的小型设备，比如智能家居之类的。我可以找到合作的公司。”
钱越立马跟上思路：“对，可以将显有成员分成两组，一组长期设计机器人，另一组就来设计这些短期的小型设备。”
“现在大家对自己的健康也很重视，我们可以设计一些检测健康的设备，最重要的是填上市场的空白，这样才能抓住消费者。”钟意也瞬间兴奋起来，“这个对我们来说不难，在显有设备的基础上增加一些额外功能就能快速实现！”
顾清允提出一个开头，两人立马将后续安排得满满当当，钟意小跑着就想离开立马去筹备，顾清允喊住了她：“等等。”
“啊？还有什么事吗顾总？”钟意转头。
顾清允将资料合上，随手摆在一边：“你把目前的工作和未来的规划交接一下，前段时间我帮你申请了出国资格，需要你去学习一段时间。时间不长，一年左右，下个月出发。”
钟意呆呆站在原地，顾清允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也会去，但我可能会迟几个月。”
她轻轻皱了皱眉，但眉间并非烦恼。”
钱越笑了笑，拍拍傻站着的钟意：“还不说谢谢顾总？”
“啊……谢谢顾总！”钟意终于回过神来，眼睛红红的，“我真的……我没想到你会……”
这么看重我。
她语气有些哽咽。
顾清允笑了笑：“不用谢我。钟意，是你的能力让我选择了你，所以，你应该感谢自己。”
-
夏天的闷热一点点过去，顾清允坐在办公桌边，低头看着堆成山的资料，艳阳缓缓下滑，窗外蝉鸣渐渐消散，化成了秋风吹过。
星源始终低调，但上线的第一款智能家居安全系统聚焦独居女性的安全情况，立马打开了空白的市场。
潘家。
秘书将星源的资料摊开在潘家掌权人潘长虹面前：“潘总，星源的背影查不到，只知道资金来源是在苏黎世。”
“瑞士的？”潘长虹皱了皱眉，“能不能跟那边取得联系？”
秘书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们尝试过，但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算了。”潘长虹将烟头摁灭，“不过是个小公司，成不了什么火候，随它去吧。”
-
九月底
傅莳也在飞去了国外，几日后，钟意也交接完了手上的工作出国学习。
附中的学习也按部就班。
裴确没什么心思上体育课，躲着众人回了教室。
附中设备优越，特别是计算机院的，每个课桌上都配备了专门的计算机用以学习。
裴确飞快敲击键盘，陈教授针对他的水平给他留了作业，有点难，但花点时间也能完成。
他敲下回车键，代码顺利运行。裴确松了口气，起身往厕所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
“看见你穿的这一身就恶心。”
“哦呦呦，你不会真觉得自己是楚家人了吧？”
“哈哈哈好没自知之明啊！”
“……”
裴确都不需要猜，就知道是潘璋那伙人。
他们在没背景的学生面前嚣张至极，在位高权重的少爷小姐面前卑躬屈膝，在老师面前乖巧听话，可谓将变脸技术发挥到了极致。
裴确知道文理综合的一班有一位楚家的大小姐，那是真正的名门贵族。
他看见过，潘璋在那位女生面前谄媚地笑着，而那女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但潘璋丝毫不恼，笑嘻嘻地跟在人家后面。
里面的动静不算小。
在吵架啊。
他皱了皱眉，没心思理会他们，转身准备去楼下，却忽地听到了里面传来陈康的颤抖声音：“你们这样不好吧？”
裴确顿了顿。
他瞥了厕所一眼。半晌，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乐于助人的美好品质，过去那么多年，他自己都难活，哪有心思管其他人？
更何况，他也不想给顾清允惹麻烦。
潘家……不好对付。
他面不改色地坐回了座位，片刻后，陈康垂着脑袋回来了。
裴确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明显的伤口，但陈康看上去脸色不佳，恐怕也是伤在暗处。
他捏着笔的手紧了紧。
-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清允咬了一口花菜，突然顿了顿，问道：“你心情不好？”
裴确一愣，摇了摇头：“没有。”
“是吗。”顾清允戳了戳碗里的花菜，“感觉你今天做的菜有点不开心呢。”
裴确笑了笑：“你还能感受到菜开不开心呢？”
顾清允笑眼弯弯：“就是一种直觉。”
她顿了顿，认真看着裴确：“如果有不开心，一定要跟姐姐说，知道吗？”
裴确碎发垂着，眼皮也耷拉着。
半晌后才缓缓抬起来，对上顾清允清亮的眸子：“嗯。”
顾清允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小男生长了个子，五官也长得更开了些，脸颊看上去棱角分明，摸上去却是软软的。
她使劲揉了两下，笑道：“要是再像之前那样瞒着姐姐，我就生气了。”
她的手没有收回，裴确的脸颊紧紧贴在她的手心，淡香顺着她手心的脉络飘进裴确的鼻子里，让他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他下意识点头：“嗯。”
-
裴确拖到陈教授的截止日期才将完成好的代码发了过去。
陈教授过来几分钟才发来消息：“做的真好，裴确。就是时间花费的长了些，下次再快点就更好了。但还是很棒，特别棒！”
裴确看着陈教授一条条跳出来的消息，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原来疯狂跳出的消息，也不一定是谩骂。
他回了个“好的”。
每次他都回好的，但下次提交作业还是会卡在截止日期。
陈教授立马又发来了一个新作业。裴确叹了口气，摁灭了手机。
还没等他歇一口气，陈教授打来了电话。那边笑呵呵地说：“还没准备睡觉吧？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
裴确嗯了一声，礼貌道：“老师您说。”
“是这样的，你之后应该是想跟着小顾总干的吧？过段时间有个青少年人工智能大赛，全国性的，我可以帮你报名。”陈教授说，“如果你想参加的话，我给你的作业可就要增多了。”
“我想参加。”裴确毫不犹豫道。
他当然希望自己可以站在顾清允身后，成为她最得力的干将。
“诶，好好。”陈教授喜笑颜开，又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
之后的日子愈加繁忙，除了要面对附中的课业、陈教授的额外作业，裴确还时不时被柳明华骚扰。
他一次都没有回。
课间，他随意瞥了一眼手机，柳明华又发了一条消息。
“我已经买好票了，你等着吧。”
裴确笑了一声，起身去厕所里找了个隔间窝着。
他摁着手机，轻飘飘打出两个字：“你来。”
消息一发出，对面立马炸了，消息一个接一个地弹出来。
裴确已经不害怕疯狂弹出的消息了，或者说，他也不是害怕，只是烦躁。
而现在，他看着消息框，毫无波澜。
曾经的那些伤口已经在被人慢慢地呵护着生长完全。
但他依旧想将害他受伤的毒瘤一一拔除。
刮骨疗毒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几天没修理你了是吧？还敢帮他？”外面忽地一阵吵闹。
又来了。
裴确摁灭手机。附中厕所不脏，有着淡淡地熏香味。
他抬手推开隔间的门，对上了堵在门口的潘璋的眸子。
他们一群人将两个男生推进厕所。看到他，潘璋顿了一瞬，冷笑：“好巧，那你也在里面待着吧。”
说完，季卫从门后拿过维修牌，冲他们挑衅一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咔哒。
门从外面被锁上。
季卫将维修的牌子摆在男厕前面，小跑着跟上潘璋：“哥，我们这样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们什么也没干啊。”潘璋笑得嘲讽，“我们只是不小心关上了厕所门，谁知道里面还有人，再说了，我们又没打他们，就算告到老师那边也没事。”
季卫说：“那那个裴确呢？他不是顾清允的弟弟吗？顾家会不会找上门来？”
顾家与潘家势力相当，细算起来，顾家要稍逊一筹，但若是真闹起来也会给潘家带来不小的麻烦。
潘璋却不慌不忙：“又不是亲的，甚至连户口都没上，跟那个楚家的资助生身份差不多。顾家不可能为了他跟潘家闹掰的。”
季卫笑嘻嘻：“还得是潘哥啊。”
-
“裴确？你咋在这啊？”陈康转过身，挠了挠头，面上露出了些许愧疚，“不好意思啊，连累你了。”
“没事。”裴确扫了一眼另外一个男生。
是开学那天找教室的男生，那人眉眼精致，唇红齿白，但那股白确实惨白的。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朝着裴确点点头，礼貌道：“你好，叫我任言就行。”
裴确嗯了一声，抬脚走到门边抓着把手动了动。
外面锁得彻底，从里面多半是打不开的。
他松开门把手，问陈康：“你跟他认识？”
任言垂着眸站在墙边，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
陈康害了一声：“之前遇到潘璋欺负他，我就见义勇为一下，没想到。”
他耸了耸肩。
“嗯。”裴确走到角落，那边放着一堆清洁工具，他微微俯身，从里面挑了个看起来挺干净的水桶，“抱歉。上次我也碰到这事了，但我没管。”
陈康愣了一下：“啥时候啊？”
“上个星期。”裴确看了他一眼，将水桶扔在洗手池里。
“我明白，人之常情嘛。”陈康没在意，他笑道，“这种事情没人愿意沾上。”
“你要做什么？”任言突然开口。
他那双眸子乌黑，却不见光亮，直勾勾地看着裴确。
裴确与他对视一眼，垂眸将水龙头打开，给那水桶从上到下冲洗了两遍。
“潘璋这种人很烦，对吧。”裴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愣了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裴确终于洗干净了水桶，摆正水桶接水：“我教教你们，怎么一劳永逸吧。”
他抬头，朝着两人笑了一下。
那笑容不达眼底，似是冬日湖水里的阴冷水蛇。
陈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要干什么？”
裴确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这个课间长达半小时，之后是老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