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娜一行人势如破竹，轻而易举打穿基地，除了一开始遭受到的抵抗，后面遇到的人都是忙不迭地求饶逃跑。

他们在苏珊娜的指引下顺利到达地下三层的重要材料保管室。到达那里的时候，研究员和特工们正手忙脚乱地销毁和转移实验材料，冷冻舱和几个培育舱已经被搬到转移用的推车上。

“你们想去哪儿啊？”劳伦娜冲了进去，神情亢奋：“都给我永远留在这里吧！”

劳伦娜和崔斯坦像撒欢的哈士奇一样冲锋在前，就连史蒂夫和巴基都被两个孩子远远甩在后面，其他人只能在他们后面补刀。

他们没抱着赶尽杀绝的想法，毕竟这多少有点不符合实际。

一来这座基地上方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家庭，劳伦娜不可能像在阿拉斯加无人区那里一样把它连根拔起就地销毁；二来这里一共有三个出入口，他们人手不足，也做不到在另外两个出入口堵人。所以大家心态都很好，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确定在场的除了自己人之外没有还能喘气的之后，马修才上前试图从中寻找自己的妹妹。但……

六十七个培养舱，六十七个漂浮在营养液里、面容宁静宛若沉睡的女性。

年龄跨度从一两岁到二十五六岁，或稚嫩或青涩或成熟，全部都是同一张脸。

属于他的妹妹，阿比盖尔的脸。

马修在看清那些面孔时双手拼命地在脸上胡乱抓挠着，嗓子里发出不似人的惨叫，整个人陷入崩溃状态。伊桑当机立断电晕了这个可怜的男孩。

“Fuxk！”伊桑低声咒骂：“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非得是我们？”

即便跟在他们身边也存在感稀薄的3071这时候走到马修身边蹲下，轻声问：“他就是、‘哥哥’吗。”

或许是习惯使然，3071的语气始终平和，毫无情感起伏。

“你是谁？”伊桑皱起眉。

“我是，AD-201-3071。”3071花一分钟时间认真端详马修的脸，起身走向培养舱。

她把手贴在冷冻舱表面，脸颊也轻轻贴上去：“这是，我们的‘母亲’，‘玛利亚’。其他，都是，我未完成的妹妹。”

他们这才发现3071的面容的确与培养舱里的女孩们有些相像，但并没到如出一辙的程度，只是眉眼间隐约有着相似的痕迹。

“这些东西要怎么打开？你知道吗？”劳伦娜问。

冷冻舱跟培养舱不一样。培养舱是圆柱形的，为了能够实时监控克隆体的生长发育情况，整个柱体都是透明的特种玻璃；数根导管埋入克隆体体内，根据培养需求添加各类激素，以达成目标效果。而冷冻舱整体由合金打造，看上去像个超大号的蛋，外部是银灰色涂装，只在实验体头部的位置设有一个观察窗。因为现在没有设定成观察模式的缘故，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3071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见过，两次。都是用……卡片，打开。”

那就是刷卡了？Pass。劳伦娜开始估算暴力打开舱室并不让舱室里的人受伤的成功率。

“丹尼尔，你能把里面的人挪出来吗？”瑞拉扯扯身边男孩的衣服。

“我可以试试。”丹尼尔说：“但不确定能不能成。”他觉醒的时间并不长，对能力的使用还很是生疏稚嫩。

众人为丹尼尔让出一条路，好让他过去。

丹尼尔走到冷冻舱边，像之前把史蒂夫从冰块里拉出来一样，闭上眼睛，抬起手像是拖拽着什么东西。

3071却从冷冻舱边离开，走向距离最近的培养舱，手贴上玻璃柱体。

培养舱中的少女看上去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在3071把手搭上去的几秒后，她睁开眼与3071对视，微笑了一下，霎时间鲜红充斥整个舱体。

“你做了什么！”艾伦飞快推开3071。

“这是，我们的愿望。”3071说：“活着，很痛苦。我们不该被制造出来。”

“……什么？”艾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3071的神情依旧平静：“克隆体是、互通的。我可以，把自己受过的伤，转移到别人身上。五千七百三十六次，足够消耗自愈因子了。”

对视之后的那一瞬间，她杀死了自己五千七百三十六次。

就在这时，明亮到刺眼的白色灯光从头顶的四面八方倾泻，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如同洪流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敌袭——注意安全！”苏珊娜扯着嗓子大喊。孩子们迅速集结起来，摆出防御姿势。

红金配色的人形金属装甲不知何时出现在通道里，抬起的右手掌心酝酿着灼目的光与热，他的声音清晰而肆意：“孩子们，如果不想变成烤肉的话现在赶紧举起双手在角落里蹲好，否则钢铁侠叔叔就要挨个踹你们的屁股了——”

“所以……袭击者自称是‘复仇者’？”神盾局局长尼克·弗瑞的食指和中指微屈，一下下敲击着桌面，本就冷厉严肃的脸显得更阴沉了。

“是的。”从现场回收监听设备的神盾局特工脸色也不太好看。

“复仇者联盟”组建计划的保密等级是绝密，目前知情人也就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决策相关高层、预定要加入这个组织的两位神盾局特工、还有他正在争取的第一位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位超级英雄：托尼·斯塔克AKA钢铁侠。

“托尼·斯塔克。”尼克·弗瑞的视线转向坐在他办公室沙发椅上满脸心不在焉的男人：“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天，认真的？你不会觉得这是我干的吧？”托尼回过神，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尼克·弗瑞，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着斯塔克总裁去处理呢。”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尼克·弗瑞说：“你有在无意中把这个计划对别人说过吗？”

“从未。”托尼干脆利落地否认了他的猜测：“从你跟我说了计划后我连派对都没开过，基本上每天都在研发室敲敲打打，唯一一次出研发室——哦，我是指除了给你们收拾烂摊子这次——是哈皮拿了一堆需要斯塔克总裁签字的文件过来。我劝你还是查查自己身边的人吧，老家伙。说不定你面前的这位……”他瞟了眼特工胸前的工牌：“弗兰奇先生就是卧底呢？”

弗兰奇特工怒目而视：“斯塔克先生！”

尼克·弗瑞却抬手制止了弗兰奇特工，好整以暇地往后靠在椅背上：“哦？卧底？你觉得什么组织的卧底，能够混进神盾局？”

“Emmm……谁知道呢？”托尼伸了个懒腰，从沙发椅上起身：“IRS，FBI，CIA，MI6，FIS……一切皆有可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随便，反正我也只是随口一提，查不查是你的事。”托尼把挂在胸口的墨镜戴上，随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捞了个新士奇橙在手里抛接，转身往外走：“希望我们没有下次见面的一天——”

尼克·弗瑞目送托尼离开，让弗兰奇特工先回技术部尝试修复被破坏的音频。

他在办公桌后沉思半晌，最后沉沉地叹了口气，下达指令从神盾局内部开始自检排查。

托尼回到斯塔克大厦的办公室，把自己的脸朝下摔进豆袋沙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臂形机器人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可乐，开封后插上吸管才送到托尼手边。

“谢了，小笨手。”托尼把脸从布料上挪开，侧转着头以有些别扭的姿势一口气吸干半瓶可乐。

甜滋滋的气泡冰饮冲进胃袋，产生的气体让他打了个嗝。心情总算轻快了一点。

办公室里正在整理文件的红发女人看完了全程，才轻手轻脚地放下文件，走到托尼身边关切地询问：“先生，您怎么了？”

托尼从沙发里爬起来，把可乐喝完，才慢吞吞地看了她一眼：“拉什曼，你在斯塔克工作多久了？”

“三年七个月零二十一天，先生。”拉什曼特助有点拿不准顶头上司的意思，谨慎地回答。

“嗯哼，三年七个月零二十一天。”托尼重复了一遍。

正好是他宣布斯塔克工业转型、全面放弃武器研发后不久。

托尼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摆摆手让拉什曼出去，他要自己待一会儿。

拉什曼出去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托尼一个人。

他把空了的玻璃瓶放在桌上，缓缓仰倒在沙发上放空，贾维斯也只是静默着，没有打扰托尼的思绪。

托尼赶到秘密研究基地的时候，入侵者们已经到达基地最深处。蜂群无人机上装载的照明装置照亮失去电力后漆黑一片的实验室，每个人的脸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几乎都是一些孩子。

短暂骚乱后，他们迅速集结起来摆成防御姿势——好极了，受过相关训练并有较强应变能力。

托尼在心底暗暗咒骂着训练他们的“不知名组织”，居然让孩子来做这种危险的事。

一个扁圆物体在这时以超高速旋转着向他飞来，托尼一发掌心炮让它偏离轨道：“哇哦，胆量不小嘛，你们是哪个组织的人，居然敢抢劫神盾局的基地。不分享一下吗？”

“神盾局？”史蒂夫飞快腾挪过去接住盾牌，站在所有人前面：“这里不是九头蛇的基地吗？”

托尼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发声者：他有一张熟悉的、父亲生前总是在他面前念叨的亡者的脸。

“美国队长？”他恍惚一瞬，随即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反派还真是敢想敢做，居然能搞出美国队长来。那下次我是不是能看到罗斯福和林肯了？”

“你还没回答我神盾局基地这回事。”史蒂夫警惕地看着他。

“如果是九头蛇的基地，那我现在就不会老老实实跟你对打，而是把这里直接轰上天。”机甲里装载的武器在相对局限的地下基地里不太能派得上用场，又因为对面很多都是孩子，托尼投鼠忌器，只能用掌心炮勉强跟史蒂夫对抗。

托尼满场乱飞，史蒂夫和巴基只能用盾牌和地上的墙体残骸之类的东西投掷，由于他们的速度太快，孩子们很难插上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别告诉我你们是搞到了错误情报被人当枪使了——”托尼突然产生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但下一秒这个猜想就被完全打消。

他看到了培养舱里的女孩们。

“What the fuck！”托尼爆了句粗口：“那些是怎么回事！？”

他再次躲开盾牌带来的劲风，正好看见丹尼尔把阿比盖尔从冷冻舱里转移出来。

“先生，根据分析，那应该是冷冻休眠舱。”贾维斯回答：“其他舱室都是克隆人生命维持设备。”

劳伦娜终于抓到机会牢牢压制住三人：“Stop！我认为我们并不是敌人。先冷静一点好吗？”

“贾维斯，扫描附近的监听设备，删除、不，毁掉我进基地后附近的所有记录。”托尼发出指令。

“遵命，先生。”

“劳伦娜，放开我……”史蒂夫扶着盾牌艰难起身：“他目前、是我们的敌人！”

“他不是。”艾德安娜慢吞吞地说：“或许你还记得他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

“你是霍华德的儿子？”史蒂夫大惊失色。

托尼也吓了一跳：“怎么，他还真是美国队长？”

“阿黛拉，你带着大家先走。”劳伦娜没回答。

阿黛拉点点头，她的能力与艾娃有相似之处，但她只能转移到之前到过的地方，艾娃则没有这种限制。

3071后退一步，离开了阿黛拉的能力覆盖范围。

阿黛拉带着人一走，场上就只剩下托尼、史蒂夫、巴基、劳伦娜、崔斯坦、瑞拉、艾德安娜和3071了。

“所以，能劳驾哪一位说明一下情况吗？”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托尼并不待见美国队长，但也不至于到恶意揣测美国队长是九头蛇的程度。

艾德安娜撇撇嘴，总结了一下来龙去脉：“……总之，九头蛇绝对在这个基地里掺了一脚。”

“搞人／体／实／验不代表就是九头蛇。”托尼指出这一点：“虽然我不认同这一行为，但不可否认，美国队长的诞生就是人体实验的成果。”

劳伦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出伊桑在几分钟前偷偷告诉她的事情：“马修的后颈上写着AD-0-01。”

托尼哑口无言。

敲门声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