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

“……根据【DNA样本a】与【00号DNA样本存档】的15个STM基因和MEL基因座比对……综上检验结果分析……【00号DNA样本存档】无法排除是【DNA样本a】亲生父系的可能。基于15个不同基因位点结果的分析，这种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99.9999%……【哈琳·奎泽尔DNA样本存档】无法排除是【DNA样本a】亲生母系的可能……可能为99.9999％。”

随着电子音的落下，蝙蝠洞内鸦雀无声，但那两个结论带来的冲击一遍遍在他们的脑海中回响。

蝙蝠侠和……小丑女！？认真的吗！？

迪克觉得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扭曲，但事实上他的脸只是被刷上了一层糨糊似的，僵硬而死板；芭芭拉的神情那才叫一个瞬息万变，一瞬间惊恐迷惘纠结犹豫大彻大悟在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杰森的眼神已经死了，他目光呆滞直视前方，如果让他就地躺下想必能直接cos那什么体。

只有阿尔弗雷德镇定自若，丝毫不受这极具冲击性的消息影响：“Well，所以我们可以提前为小姐准备房间了，是吗？”

蝙蝠侠回过神，端起已经空空如也的杯子喝了一口，又若无其事地放回原位：“是的，前提是我们能找到她。”

仔细听还能感觉出这句话的语气飘忽，显而易见地强作镇定。但在场的人中谁都没能注意到这一点。

“B……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有过一段……”蝙蝠少女精神恍惚：“就算……至少也是跟猫女吧……”

蝙蝠侠的嘴角更垮了：“不，我没有。而且我跟猫女没关系。”

夜翼看向蝙蝠少女：“我以为应该是毒藤女？毕竟她亲口说过是因为B才去自首的。”

“没有那回事，毒藤女与我无关。”蝙蝠侠语气阴沉。

“嘿，为什么不能是夜曲（Nocturna）？就算我在底特律也听说了她向B求婚的事。”鹰火看好戏似的加了把火。

罗宾的反应比蝙蝠侠更激烈：“夜曲才不会掺和进来呢！她是为了我才想跟B结婚的。而且为什么会觉得是她们？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站金蝎（Gold Scorpion）吗？”

“她不会原谅我。”

蝙蝠洞里再次寂静下来，就连阿尔弗雷德也不能再说出任何调节气氛的话——这是他们心中共同的伤疤。

“哦……我很抱歉……”罗宾低下了头。

哥谭没有人不知道三年前发生在韦恩家族的那桩悲剧——年仅一岁的韦恩小少爷，达米安·韦恩被小丑残忍杀害。失去孩子的韦恩夫人绝望之下与韦恩先生离婚，带着一具小棺材回到中东。

——不，布鲁斯，我做不到。

——每当看见你、看见哥谭的一切、我都会想起我的达米安……

——我不怪你，我只怪我自己为什么没能保护好他！

——……他会有多害怕？我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件事、那是我的孩子！

——我甚至开始怨恨其他父母、为什么死的偏偏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其他孩子就可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我恨他们！恨小丑！恨我自己！

——求你……放过我吧……让我离开……否则我迟早有天控制不住自己……求你……

蝙蝠侠和金蝎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蝙蝠侠同时失去了他们两个。

蝙蝠电脑前端坐的身形莫名有些佝偻。

“B，我必须得说，那不是你的错。”鹰火起身扶住蝙蝠侠的一边肩膀，夜翼默不作声地扶住另一边。

达米安是他们的小弟弟，他们看着他出生；看着他长大；抱着他念过故事书；还曾经在蝙蝠侠和金蝎夜巡的时候哄因为见不到父母而闹脾气的小男孩乖乖睡觉……

那时候夜翼还是罗宾，鹰火也还是蝙蝠少女。

但是……往事不可追。

蝙蝠侠收拾好情绪，继续搜寻资料。

夜翼突然想起什么：“B，我们在找的那些女孩，有一个在蝙蝠洞接受过治疗，她就是淡金发！如果这根头发就属于她的话……”

“她需要得到合理的监管。”蝙蝠侠的语气冷硬——即便是超人也无法在大地上造成那样的破坏，如果那个大坑真的是她干的……她必须得到应有的监管和引导。

对拥有强大力量的未知人物的警惕和戒备远远超出他心底短暂生出的那点微不可察的亲子之情——说到底他们只是陌生人，更何况女孩还展现出了相当的威胁。

就目前为止，女孩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份责任。如果她已经走错了路，他有责任要把她从错误的道路带出来；如果她仍在岔路口踌躇，他有责任引领她往更光明的方向走；如果她早已踏上了正确的、光明的道路……那没什么好说的，他会微笑着远望，在必要时给予一些帮助。

但……那是她的年龄和认知足够承担自己所做的事情的责任之后的事。

蝙蝠侠黑着脸，把【DNA样本a】拥有者跟监控里那个绝对不超过五岁、也不会低于三岁的淡金发小女孩对应起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极了，这下布鲁斯·韦恩不得不背负起“婚内出轨”的臭名了。

...

公园街剧院

“不，我不会同意的。”利亚姆皱着眉拒绝：“你们当然可以把自己的信息都交给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只要你们愿意。但我不会，永远不会。”

“OK，那么离开剧院的人记一票。”艾德安娜扬声道：“爱丽丝，记下他的名字——利亚姆。”

“嘿！我可没说过我要离开剧院！”利亚姆抗议。

“听着小子，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爱丽丝眉毛都没抬一下，：“如果不愿意跟着我们走，那就离开。我保证，我们五个人里没有任何一个会挽留你。”

【构建值：8.21％，请次级契约者继续努力】

升得还挺快？爱丽丝不动声色，打定主意要找个时间向劳伦娜问问清楚，【太宰治】究竟是个什么性格。

利亚姆显然被气得不轻，殊无血色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浑身颤抖着、眼中布满血丝，朝爱丽丝举起手掌：“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哈——”爱丽丝被气笑了，她大步走到利亚姆身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万力皆应止！”

【构建值：10.97％，恭喜解锁模块：［人物-人际关系图谱］，请次级契约者继续努力。】

哇哦，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爱丽丝飞快回想构建值提升的场合，心里有了底：这位【太宰治】似乎是个擅于算计、心思阴暗、语气刻薄、行事……行事偏激的家伙？哦对了，她记得劳伦娜说过，【太宰治】热衷于自杀还有和女性一起殉情？好像还有个什么……“操心师”的称号？

她收回手掌，再接再厉：“想对我使用你的能力？别忘了，我的能力是无效化！”

利亚姆捂着脸，神情怨毒。

爱丽丝顺从心意抬脚就是一踹：“你那是什么眼神！？搞清楚点，这里是我、是劳伦娜、是艾德安娜、是崔斯坦、是瑞拉、是塞西莉娅的地盘！你还想鸠占鹊巢？做什么梦呢！”

她揪起利亚姆的领子，笑容灿烂而冰冷：“对于像你这样忘恩负义的狗杂种，劳伦娜她们下不了手，我可不会手软。”

爱丽丝随手扔下他，毫无温度的灰蓝眼睛环视着站在一起的变种人孩子：“不想在这里继续待着的人，出列！我们不需要像这个混蛋一样——”指了指地上的利亚姆，“忘恩负义、随时会在背后捅刀子的‘同伴’！”

她刻意把‘同伴’这个词咬得很重，搭配前面的定语，显得嘲讽意味十足。

“劳伦娜，看在利亚姆也照顾过爱丽丝和塞西莉娅的份上……”艾伦是个老好人，可能也有一点物伤其类的情绪在里面？毕竟他也是没什么武力的人。

“你想和他一起离开吗？”爱丽丝转头看向艾伦，眼神中带着审视：“别寄希望于劳伦娜和瑞拉的心软，这里一切都由我拍板。”

利亚姆这是却好像抓住了爱丽丝的把柄一样大叫：“什么叫一切都由你拍板！？我是因为劳伦娜才会一直跟着你们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很遗憾，我完全认同爱丽丝的决定。”劳伦娜一直站在中间当安静的吉祥物，这时候慢悠悠地开口：“如果你有点儿脑子就该知道，这种事情显然是我们经过讨论后下的决定。”

艾德安娜走到利亚姆旁边按住他的肩膀：“小子，这里是哥谭，偷盗、抢劫、绑架、杀人、纵火、投毒……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犯罪行为在这里都是家常便饭。哦，或许你在实验室里长大根本不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那就让我说得更清楚一点吧。”

她盯着利亚姆满是惊惶的眼睛：“你走在街上随时有人会冲出来揍你一顿、给你一枪、把你拖到死胡同里折断你的手脚、打断你的鼻梁……如果是女孩，下场会更糟。死是最好的结果，大部分时候是生不如死。”

艾德安娜松开手，利亚姆却像是站不稳似的往后踉跄了几步。

爱丽丝微眯着眼睛看着这个瘦小的男孩：“你想要安安全全地待在剧院里哪儿都不去，心安理得地享受其他人顶着危险从外面带回来的资源，只要维持能力不让剧院被注意到就行了，就像你从前在九头蛇基地里一样。我说得对吗？利亚姆。”

利亚姆再也支撑不住，破罐破摔：“那又怎么样！我不像劳伦娜那样有那么强那么好用的能力、也不像艾德安娜和崔斯坦一样有强健的体魄、甚至我还是个小孩！这里不是有大人吗！？为什么还需要我这种没有能力的小孩去做事！”

“真是无可救药。”瑞拉的语气总是软绵绵的，听上去很好欺负，但内容可没有那么温和：“你知道你现在在哥谭的哪里吗？这里是公园街，又叫犯罪巷，堪称是哥谭最混乱的街区。聚集着流浪者、孤儿、流莺……一切最底层的弱者。然而他们是怎么活下去的？偷也好，骗也好，抢也好，冒着生命危险给黑／帮运货也好……他们都凭借着自己的努力拼命地在这块烂泥里挣扎着活下去。跟你一般大的孩子并不少见，或者说有很多。他们中有几个是有特殊能力的？”

利亚姆被说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爱丽丝却失去了耐心：“劳伦娜，你来处理！”

作为唯二真正在哥谭生活过的人，劳伦娜在这方面毫无异议，她甚至懒得亲自动手，而是用异能力包裹着利亚姆，想直接从窗户扔出去。

“劳伦娜！”阿黛拉抓住劳伦娜的手，恳切地说：“能不能、就饶过他这一次？他本性不算坏的！从前还帮助过我……”

“看着他的眼神——”劳伦娜不耐烦地把男孩的脸转向他们都看得到的方向，让那来不及收敛的恨意落在每个人的眼里：“我可不会容忍自己的背后潜伏着一条毒蛇！如果你愿意跟随他的脚步，那就从这里离开！我不会有任何挽留！搞清楚，本来这里只有我们五个人，你们对我们来说全部都是累赘！”

阿黛拉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不再说话，自然也就错过了利亚姆看向自己时的怨毒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