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之薏走入李匀衡屋中,对他拱手作揖:“臣参见殿下。”
“免礼。”
“谢殿下。”舒之薏问,“不知殿下找臣有何事?”
李匀衡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京。”
“明日?”舒之薏怔愣一瞬,下意识脱口而出,“可是大人……”
李匀衡立时抬眸望入她的眼,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舒之薏一时止声。
她本想着等冷陌淮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走,至少也再过个一两天吧,没想到他就这么着急要走。
“舒大人,你如今该记得自己的身份。”李匀衡声音渐沉,“不要在本王面前,再提别的人。我可不希望,等到了京城,本王的王妃跟别的男人,再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舒之薏眼中闪过一丝无语,淡淡应下:“是,臣知道了。”
“知道便好。”李匀衡轻微摆手,示意她退下。
“臣告退。”舒之薏随即离屋。
待她离去,侍卫进门,开口问道:“殿下,你是想趁冷陌淮伤势未愈,引那人出手吗?”
李匀衡“嗯”了一声,“这几日,冷陌淮身处县衙,大理寺的人又时刻守着他,那人不便动手。明日回京,他伤势未愈,正好逼那人现身。我倒是想知道,除了我们,还有谁想要他的命。”
……
冷陌淮早已起身,到屋中座椅上坐下,见舒之薏迟迟未归,心中颇为担忧。
他怕李匀衡对她做什么,还是决定去寻她。
但下一刻,他便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这脚步声,他早已熟悉。
冷陌淮立即走到屋门前,打开了门。
舒之薏端着一碗药、一碗粥和一碟糕点,见到门被打开,顿时快步来到门前。
“大人,我回来了!”
冷陌淮见状,立即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我来。”
二人走入屋中。
冷陌淮将东西放到桌上,二人随即坐下。
“大人,你先把药喝了。”舒之薏端起药给他。
“好。”冷陌淮接过一饮而下。
舒之薏又拿起一块糕点给他,“大人,吃块糕点。”
冷陌淮浅浅笑了笑,又接过她的糕点,尝了一口。
“甜吗?”舒之薏柔声问。
“甜。”冷陌淮温声答。
见他吃完糕点,舒之薏又端起粥给他,“大人,再喝些粥。”
冷陌淮接过她的粥,慢慢喝下。
他看到这些,才知晓她为何迟迟未归。
见他喝完粥,舒之薏也准备和他说正事了。
“大人,他方才找我,是跟我说,明日一早,启程回京。”
冷陌淮眸中露出一丝怀疑,“就这个?”
舒之薏“嗯”了一声,又道:“对了,大人,那日我们准备下山时,先前出现在县衙的那位老伯,他竟然也要杀你,申俊奕为你挡了他一棍,这才重伤昏迷。”
“他是李匀衡的人?”冷陌淮眉心微蹙。
舒之薏摇了摇头,“这说来就奇怪了,那日我直接质问了他,他回答不是,确实是真话。”
“你直接当众质问了他?”冷陌淮眉头紧皱,“薏儿,你怎可如此冲动?他可有因此事责罚于你?”
舒之薏一愣,她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个。
“大人,你别担心,我这不好好的嘛,他没责罚我。”
冷陌淮轻微叹息,认真叮嘱道:“以后,莫要再如此冲动了。”
不管是这质问李匀衡一事,还是她答应与他成婚一事,他都不希望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舒之薏认真应下:“好,我保证,绝不会再冲动行事了。”
冷陌淮停顿片刻,“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竟没有责罚你。”
舒之薏不以为意道:“可能是因为他已经把我当成他的……”
她一时顿住,将还没说出口的三个字咽了回去。
冷陌淮知她要说什么,不由垂下了眼睫。
舒之薏思索片刻,赶忙转变话题,肃然问道:“对了,大人,申俊奕他们都已对有人要杀你一事起疑,他们想帮你,你……想告诉他们真相吗?”
冷陌淮闻言陷入沉默。
舒之薏知他不想让他们参与到此事中来,以免陷入危险。但如今他们已对此事起疑,何况回京路上他们或许还会遭遇刺杀,若不提前告知他们,也不好早做准备。
“既是朋友,便该真心相待。他们都愿意帮你,大人何不与他们说说?”她温声劝道,“你只需告诉他们真相,至于是否帮你,由他们来做选择。”
冷陌淮抬眸看她,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舒之薏露出笑容,“那我现在去找他们,大人在这等我。”
她立即起身离开,前去寻找崔元沐他们五人。
随后舒之薏六人一齐来到冷陌淮屋中,纷纷坐了下来。
舒之薏与崔元沐各坐于冷陌淮的右侧与左侧,申俊奕和卜子遥坐在舒之薏身旁,金一栩和邱青椋坐在崔元沐身旁。
“大人,你有话要与我们说?”崔元沐开口问。
冷陌淮“嗯”了一声。
他停顿片刻,解释道:“你们可还记得先前杀猫剖尸一案中,那凶手抓了薏儿,威胁我独自前去救人一事?”
众人点头。
“那凶手还有同谋,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我。”冷陌淮神情严肃,“一直以来,我未曾告诉你们,其实我父母之死,并非意外。”
话音落下,崔元沐五人面色一惊。
“什么?”卜子遥焦急问,“大人,你爹娘……是被人害死的吗?”
“对。”冷陌淮沉声道,“而这凶手,便是当今二皇子。”
听闻此话,众人再次大惊失色。
“竟然是……二殿下?”卜子遥满脸震惊。
不过细细思索片刻,他们便已明白过来。
崔元沐神色沉重:“所以,这就是大人的难言之隐。”
“难怪大人那日赶我们出去,原来是因为这事与二皇子有关。”金一栩皱起眉头。
邱青椋道:“所以大人不告知我们,是怕我们也会受你牵连。”
冷陌淮点头。
“那前日刺杀大人的老头,会不会也是他派来的?”申俊奕心生怀疑。
舒之薏否认:“不是他,那日他回答我的话,是真的。”
“薏儿,会不会是你的鉴谎之术,对他这句话无用?”冷陌淮忽然问。
舒之薏想了想,觉得他这话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可能性应该很小。
“大人,我觉得不是。其实至今为止,我的鉴谎之术唯一一次出现问题,就是在申俊奕的名字上。”
申俊奕一愣,笑着道:“这我不算说假话吧,我确实就叫这个名字。”
舒之薏笑了笑,“是,你确实没说假话。”
她又转向冷陌淮,“据我猜测,应该是他心中认为自己绝对没说假话,所以我才识别不出来。但之前我和李匀衡的对话,他但凡说谎了,我都能判断出来,所以那人应该不是他派来的。”
“那个,之薏,你就这么直接叫他的名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可能会被治罪的。”卜子遥眼中露出一丝惊诧和担忧。
“现在不是没有别人嘛。”舒之薏毫不在意,“难不成你们会去向他告状?”
卜子遥立即道:“这当然不会!”
“那就对了嘛。”舒之薏浅浅一笑,又看向冷陌淮问,“所以大人,你可还有得罪其他什么人?”
冷陌淮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平日除了在大理寺办案,鲜少外出,也与其他人并无私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想杀我。”
“这倒是啊。”金一栩无奈又平静,“大人每日除了办案就是练武,他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了我们,根本不认识几个人,更别提得罪谁了。”
舒之薏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心想这倒确实是啊。
“罢了,先不说这个了。”冷陌淮看向众人,“他已吩咐,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京。途中那人或许会再次出现,我今日告知你们真相,是想你们尽早有所准备。若遇危险,你们定要以自身安危为先,不必管我。”
“哎,大人,你这说的什么话?”金一栩皱起眉,“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你。”
“就是啊!”卜子遥附和道,“大人,我们才不怕呢!”
申俊奕不以为意道:“对,谁怕他们!”
邱青椋点头:“没错,何况我们是大人的下属,理应以大人的安危为先。”
崔元沐看着冷陌淮,沉声道:“大人,我们会与你共进退。”
舒之薏听了他们的话,不由露出一抹动容又欣喜的笑。他们的反应其实都在她意料之中,冷陌淮自也是早就能料想到。
冷陌淮眼中泛泪,认真注视着他们,语气温柔又沉重:“谢谢你们。”
金一栩扬了扬下巴,“害,大人,咱都是自己人,还说什么谢嘛,你这可就是与我们生分了。”
其他人也附声点头。
“好,我们共进退。”冷陌淮应下,又嘱咐道,“但你们,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金一栩拍了拍胸膛,“大人放心,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卜子遥尴尬笑了笑,“那我和青椋还是保护好自己,就不拖你们后腿了。”
邱青椋也无奈点了点头。
“你们这让我……”舒之薏面露难色,无奈笑了笑,“那我也只能尽量不拖你们后腿了。”
“哎,薏薏,没事,有我保护你!”申俊奕笑着开口道。
舒之薏叹了口气,“你可别了,你自己还受着伤呢,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
冷陌淮附声道:“没错,你护好自己就行,她由我来保护。”
听到这话,舒之薏暗暗笑了笑。
申俊奕看了眼他们二人,无奈应道:“好好好!”
“对了,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舒之薏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告诉他们,她答应与李匀衡成婚一事,她现在便将此事与他们简单说明。
申俊奕听了这话,顿时暴跳如雷,“哎,薏薏,你怎么能答应他这种事呢!他这臭不要脸的,竟然还想强夺他人所爱!”
此话一出,舒之薏与冷陌淮同时顿住。
“额……”舒之薏抿唇,“那个,我也是事出有因嘛。而且也是我主动提的,倒也不算是他逼我的。”
“就算是这样……”申俊奕坚定道,“那也是他的错!”
“好了好了,你怎么比我还生气啊?”舒之薏平淡道,“反正这事还不一定能成呢,就先别担心了。”
“对,此事成不了。”冷陌淮语气确定,“现在,我们便来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
随后七人在这寂静的夜中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