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果真，陆小川被他撒娇一蹭，心肠就立刻软了下来，瞥了林荫一眼，半责半怪道：“胡说什么呢？”
林荫：“……”
她翻了个白眼：“算了，我们毒妇和你这种宠狗怪说不清楚。”
说完，她气鼓鼓地甩头就走。
陆小川正想着刚才语气是不是太重了，沉闷的“嗒嗒”声没出几步却戛然而止。
他抬眼一看，见林荫正对着橱窗玻璃，指尖飞快地拨了拨刘海，又抿了抿嘴唇。然后迈着优雅地小碎步，款款走进了一家时装店。
陆小川笑了下，将怀里的老6往上掂了掂，抱稳，最终推门跟了进去。但余光瞥了眼店牌logo，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欢迎光临！”导购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边说边自然地引着林荫往新品区走：“美女想看什么？我们刚到一批春装，款式和面料都很不错。”她顺手拿起一条浅青色连衣裙，推荐道：“这个颜色特别显白，您身材这么好，要不要试试看？一定很适合您。”
林荫顿时眉开眼笑，接过裙子在身前比划着，转向陆小川：“怎么样？”
裙子的确非常漂亮，也很适合林荫。
陆小川点点头。
林荫脚步欢快地跟着店员走进试衣间。
陆小川礼貌拒绝了其他导购的推荐，放慢脚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陈列架上的新装，却不经意瞥到到橱窗前几道人影。
宋野桥也愣住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什么门店需要董事长亲自巡视？宋氏是要倒闭了吗？
陆小川倒是神色未变，正欲移开视线，被簇拥在三五人中央的宋雪姿却忽然转头。
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
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宋野桥被陆小川搂在怀里时，脊背不自觉地微微绷直。
他本是恋人，又是儿子，结果今天婆媳会面，他偏偏又成了一只不能言语的宠物，饶是他心理素质再强大，身兼数职也难免力不从心。
不过还好，视线短暂相触片刻，陆小川平静地收回目光，又落在眼前橱窗展示的衣物上。
宋野桥松了口气，
差点忘了，他们目前还不认识对方，
不过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就听见宋雪姿清冷的声音响起，将他刚落下的心摔了个稀巴烂。
“陆小川。”
多年母子，他太熟悉这语气里藏着的冷意。
这不是对陌生客户该有的态度，显然她早已知道陆小川的身份。
只是她为什么知道？如何知道？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知道？
无论是什么答案，对陆小川来说，都不会是好事。
林荫换好衣服从试衣间出来，正巧撞见那一声“陆小川”，还以为碰到了熟人，立刻走了过来，可又察觉到他们之间氛围诡异，没敢轻易说话。
宋雪姿眼神轻快地在林荫身上扫过，“原本以为陆先生情深义重，可惜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林荫皱眉，偏过头去以手掩唇问陆小川：“她什么意思？”
陆小川没有回答，他看着宋雪姿，讥讽一笑道：“宋女士特意叫住我...是在后悔？”
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同时一愣。
宋雪姿神色意外，宋野桥面露疑惑，而林荫与店内店内导购则不动声色地交换着眼色，八卦的目光不停在二人之间游移。
“后悔？”意外一瞬后，宋雪姿又恢复了冷艳模样，理了下鬓边一丝不苟的头发，“我从不后悔。”
陆小川盯着她问道：“是么？可既然没后悔，你也不会叫住我。”
“你倒比我想象中的更加伶牙俐齿。”宋雪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瞟了眼林荫，“这才多久？半个月？新欢不错，也证明我没看错人。”
她依旧清冷地笑着，可宋野桥却嗅到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他们之间有过并不愉快的交集。
这是宋野桥的第一直觉。
第二直觉是这个交集和他们的分手有关。
可为什么？
他不过是个被宋家随手捡回来的养子，何德何能值得宋雪姿亲自下场？
她可不是那种愿意做无用功的人。
连收养多年的养子都能拿出来大做文章，为宋氏的慈善美名添砖加瓦，那陆小川的作用是什么？
起个引导作用？
引出下文《震惊！宋氏集团养子陷入禁忌之恋，董事长含泪亲自约见其同性爱人》？
宋野桥心急难耐地等着下文，可宋雪姿那样高傲的人，能叫一声陆小川，已经是自降身段，又怎么可能当着下属的面和人争论纠缠。
“小秦。”她眼尾扫过二人，嗓音像水面初凝的寒冰，吩咐经理道，“好好招待客人。”
说罢，她从容不迫地与陆小川擦肩而过。店门开合的瞬间，带起一阵清冷的风。
“小川哥……”林荫走上前，撞了撞陆小川的肩膀，八卦道“那个女人是……”
可话还没说完，她看到了陆小川猝然红了的双眼。
剩下的话语像是卡壳的子弹，在嘴里兜了几圈，半晌憋出句：“没事……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陆小川用力揉了揉眼眶，将酸涩强忍回去，侧目看了她一眼，说道：“不错，会安慰人了，比以前强多了。”
“闭嘴吧你！”林荫在他肩膀上来了一拳，“不许旧事重提啊。”
“嗯，不提……”陆小川摸着狗头，“你不是要买眼影吗，往里走走有几家专柜店。”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战果只多了几盘眼影，林荫看出陆小川心情不佳，连二楼都没上，直哀嚎自己腿疼脚软，闹着要回家。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来时规矩，林荫开车，陆小川抱着老6合眼靠在座椅上，没睡着，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反正心情应该挺不好的，到家里只和赵琴打了声招呼，便回了房间。
后脚刚进屋的林荫被赵琴拉了过去，拧眉问道：“吵架了？”
林荫看着埋头躲进卧室的陆小川，欲哭无泪：“我没有！”
“那小川怎么心情不好？”
林荫：“……”
难道说是因为一个女人？
而且是看上去比他大了一轮的女人。
林荫虽然八卦，但嘴上也有个把门，立即解释道：“他和人吵了一架！”
“吵架？”赵琴狐疑，“为什么？”
“呃……”林荫绞尽脑汁地解释，“奶茶店里只剩最后一杯奶茶了，他非要喝，别人也想喝，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你是不是当我傻？”赵琴竖眉看着她，“两个成年人吵架，就因为一杯奶茶？”
“当然不是！”林荫支支吾吾补充，“对方……是小孩！”
赵琴叹了口气，没说话，只盯着她。
那目光林荫可太熟悉了，她上学时偷懒没做作业，还非要嘴硬落再家里了时，班主任的表情就和她现在一模一样。
能一眼看穿蹩脚的谎言，大概是所有老师的特异能力。
林荫被看得后背发凉，跺了跺脚道：“哎呀！你别问了！我这还一头雾水的呢！”
“你这孩子怎么还急了？”赵琴语气柔和下来，拉着她的手在沙发上坐下，笑盈盈地看着她。
林荫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发毛，摸摸脸道：“老……老赵，你看什么？”
赵琴问：“你觉得小川这孩子怎么样？”
“挺好的啊。”林荫松了口气，真诚说道，“你是不是还怕我和他合不来啊？他刚来咱家那些日子，你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别欺负人家，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操心呢？再说了，他比我壮那么多，我打得过他吗？你怎么光操心他不担心我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亲儿子呢。”
赵琴感慨道：“我倒希望他是我亲儿子。”
“哎！”林荫说道，“超生一个就够了啊，超生俩你也不怕我哥跟你急眼。”
“我就想想。”赵琴沉默了会儿，忽然说道，“儿子做不成，女婿也不是不行。”
林荫差点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你说什么？！！”
“嘘！”赵琴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小声点，别让小川听见。”
“那就好意思让我听见？”林荫无语。
赵琴叹了口气，说道：“小川如果不是出生在那种家庭，也不会……总之他是一个好孩子，正好你们俩也和得来，又在同一个城市，互相还能有个照应，而且你现在也不小了，该操心操心对象的事了。”
林荫瞪着她：“你这话说得……就好像猪该出笼了似的。”
“瞎说什么！”赵琴打了她一巴掌，“别岔开话题。”
“妈！”林荫认真地喊了他一声，“我们俩单纯兄妹情，你别瞎理解行不行？”
“我怎么瞎理解了？”赵琴又盯着她，看了半晌，确认道，“真没想法？”
林荫叹着气，又强调了一遍：“真！没！有！纯！兄！妹！”
“那行吧，”赵琴有些可惜，“小川这么好的孩子……”
“和我凑一块不是糟蹋了嘛……”林荫笑嘻嘻凑上去，抱着她的胳膊又摇又劝道，“你一天到晚做梦这些干什么？不管我俩有没有事，他不都是你儿子嘛。”
赵琴没说话，看着雪白的墙壁，只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