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汪？”

宋野桥立马应声：什么游戏？

陆小川想了想，商量道：“我们一人划一次，猜对方会刷到什么类的视频，猜对了可以奖励对方一巴掌。”

“汪！”

宋野桥瞬间来了兴趣，倒不是因为游戏，而是他想知道，陆小川怎么能听懂他的狗语。

看懂他狗眼里的急切，陆小川笑了下，将手机递到他爪子前：“你先来？”

宋野桥连忙伸出狗爪，却又被按住。

“别急，我还没猜呢。”陆小川偏头思考了会儿，说道，“……嗯，我猜是科普向。”

他刚说完，宋野桥狗爪立马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

非常标准的理工男的声音，果然是科普向，但科普的方向……嗯……不太好评价。

……拉屎如何压水花？

粗翔细翔长翔短翔各有千秋，控制便量法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

呕……

太多翔在脑子里飘来飘去，宋野桥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看到他吐舌头，陆小川肉眼可见地皱起了眉头，嫌弃道：“老6，你该不会看饿了吧？”

说完，他自己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给狗看翔算不算吃播？

二人相处多年，宋野桥对他的笑点猜得八九不离十，于是愤怒“嗷”了一声，以表不满。

这种视频怎么会出现在推荐里？陆小川平时到底背着他看了什么？

严查！必须严查！

宋野桥拿出小本本，暗戳戳又更新了重生后的必查榜。

“好好好，咱们不看这个。”陆小川安抚性地拍了下狗头，放低手机到它面前，“该你猜了。”

宋野桥“汪”了一声，信心十足：鬼畜向！

“哦？”陆小川狡黠轻笑，一本正经地分析狗语，“汪汪汪喵喵喵的，难道你是想说宠物类？”

宋野桥瞪大狗眼，不敢置信又“汪”了一声。

我明明说的是鬼畜！

“双重肯定？”陆小川伸出拇指和食指将狗嘴圈住，没让它再出声，“看来这位狗狗小朋友很自信呢”

说完，他就当着宋野桥的面，伸出一根手指划动手机。

手指被冻得有些凉，划了三四下，才播放出下一个视频。

是当前一部热播电视剧男主和男二的鬼畜剪辑。

“哇！不是宠物类，猜错了呢。”陆小川抓起老6的两只前爪，将狗捞到面前，“来，让爸爸奖励你一巴掌。”

宋野桥不服，扑腾着爪子往后面撤，然而再怎么挣扎，也没能逃出魔爪。

陆小川得逞一笑，不轻不重在它脸上拍了一下。

惩罚过后，游戏继续。

陆小川佯装思考了会儿，说道：“八卦类！”

狗爪一划，然后屏幕毫无预兆地陷入黑暗。

“嗯？死机了？”

陆小川极快地皱了下眉，正准备按电源键。

滋——

屏幕骤然亮起，一阵电子杂音随之传来，绯红色警告弹窗伴随弹出：

Vital Signs Intrusion Alert.

Memory Integrity Threshold Breached.

文字边缘如冰山消解融化，崩解为无数彩色碎片，然后悬浮、重组，最终凝聚成一行幽蓝的荧光文字：

【你看到的复活广告，99%是谎言，但仍存在1%。】

而后画面陡然一转，急救室的天花板在镜头中摇晃，刺耳的“滴滴滴”声划破寂静。

背景音里，心跳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终归于沉寂。慢慢浮现出来的几行猩红色小字：

【如果这是你生命的最后一秒……

我们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

但代价是……】

屏幕渐渐暗了下去，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

陆小川呼吸凝滞，目不转睛地盯着漆黑的屏幕。

【滴——复活协议已激活，你有3秒钟时间决定是否继续。】

机械女声开始倒计时：

“3……”

“2……”

陆小川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

“1……”

他猛地按下【YES】。

背景音里老式收音机沙沙作响，断断续续传来婴儿的哭声和老人的叹息。

机械女声再次响起：

【人类首次突破生命代码限制，死亡不再可怕，而是一份可无限重复篡改的合同。】

紧接着，几行白色小字如退潮时露出的礁石显现出来。

【幻复生系统·任务协议

规则1：完成多项随机分配的任务。

规则2：失败=意识永久删除。】

绯红色警告框再次弹出：

【是否查阅详细条款？】

【Y / N 】

陆小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颤抖着伸向屏幕。

下一秒，一排黄色警告小字将刚才的视频取而代之：抱歉！该内容因违反《科技信息安全法》，已被强制下架。

陆小川一愣，点进该博主的个人主页，却发现这个博主也已经被平台进行了封号处理。

复幻生……

陆小川手忙脚乱地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然而也没有查到一条有用的信息。

这好像是一条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视频，甚至连归属公司都查不到。

陆小川并不死心，又在各个社交平台大范围进行地毯式搜索，最终发现了一个三无账号。

没有头像，没有简介，甚至没有发布过任何作品，只有昵称一栏，突兀的填写着“复幻生科技”五个字。

陆小川点进后台私聊：“你好。”

那边人倒是回复得很快：“你好，大概什么时候死？”

陆小川：“……”

“不是我死，我想咨询一下，你们能让已经死亡的人复活吗？”

“当然，只是目前这项技术不够成熟，成功概率只有80%。”

“怎么收费？”

消息框顶部显示一直在输入中。

明明过了不到半分钟，陆小川却觉得好像捱过了一个漫漫雪夜。

“不收费，但买一送一。”

“什么意思？”

“星期六，曼斯汀酒店999号房，面谈。”

消息刚发过来，对面状态就已经显示下线了。

“喂！”宋野桥想起刚才有些眼熟的广告，问小三道，“这该不会是你们这半吊子系统的广告吧？”

小三迟疑：“应该……可能……或许……大概是吧……”

不知为何，宋野桥总觉得小三好像有些心虚，他目光凌厉地扫了它两眼，又问出一个疑惑已久的问题：“你们系统是怎么选中我为重生对象的？我可不记得我报名过。”

“这个是系统机密呢，人家也不知道。”系统最近优化了不少，小三的声音也更像个正常人了，但还是喜欢夹着嗓子说话，听得人头疼。

宋野桥不爽道：“他为什么把人约过去？还选了999这种令人遐想连篇的房号？”

“……”小三无语，“不要脑补太多，我们老板是直男！直男！”

“呵呵！”

宋野桥冷笑，他和陆小川恋爱三年，出去住酒店都从来没想过定这种数字有特殊意义的房间，结果某些直男倒是随口就来。

果然，他们这些gay绞尽脑汁，还不如某些直男灵机一动。

宋野桥还是不太放心：“他不会对我老婆做什么吧？”

“不会！”小三咬牙，再次重申道，“我们老板是直男！直男！而且我再重申一次，请称呼攻略对象为前任！”

“切！”宋野桥拂袖冷哼，对它突如其来的破防视而不见，眼睛一转，又瞟了眼背包里自己刚从商城里坑蒙拐骗回来的道具。

今晚就给你开开眼界，看看到底是老婆还是前任。

*

手机屏幕的光在掌心无声熄灭，像被掐断的呼吸。陆小川垂着头，因来不及修剪而过长的发梢将眉眼笼罩在阴影里，看上去有些阴郁。

“嗷呜！”宋野桥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伸着脖子蹭了蹭陆小川的脸。

被柔软毛发蹭出痒意，陆小川才回神来，他苍白的脸上扯出抹笑，抬手揉了揉狗头：“怎么了？”

冰凉的指节哪怕隔着皮毛，都能感受到冷，宋野桥有些心疼，在陆小川怀里挪了挪位置，将肚皮漏了出来，然后用晃着爪子去够陆小川的手。

“嗯？”陆小川将手臂放松，任由老6摆弄，好奇道，“你想做什么？”

宋野桥摊开肚皮，将他的手掌按在了上面，然后向里侧了侧身子，把手夹在了他们中间。

冻得几乎麻木的手掌好一会儿才感受到暖意传来，不知为何，陆小川忽然感觉鼻尖有些发酸。

他想起离校实习那年，寒潮来势汹汹，凛冽的风比刀子还要寒凉，他缩在单薄的被子里，冻得手脚发麻，辗转反侧到半夜仍无法入睡。

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一阵光亮，是宋野桥打来的电话。

“睡了吗？”

“……没。”

沉稳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那就好，开门。”

陆小川连忙起身开门，看到风风尘仆仆的宋野桥一身湿气，臂弯里还抱着床新被子。

“你疯了？”他喉咙发紧，“大半夜开两小时车，就为送这个？”

宋野桥只笑笑，把被子往他怀里一塞：“我再不来怕你冻死。”

那天晚上，他们挤在狭窄的单间里互相依偎，像两只迷途的小兽。

后半夜窗外狂风嘶吼，吵得人难以入眠，陆小川有些心烦意燥，宋野桥却忽然伸手，将温热掌心覆上他冰凉的耳廓。

那一瞬，他几乎有种自己心跳声比窗外狂风骤雨更震耳欲聋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