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好的照片配上简要文字,再把画好的作品整理校对,给在出版社留守的同胞们发过去。
万钧特意模仿手速惊人,等文件发过去了,沈延卿才研读完小手册上屋内用品的使用规则的部分——这期间妹妹酱还来敲了一次门——现在,他刚开始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往外拿。
“好慢哦卿卿,需要帮忙吗?”
沈延卿不确定自己要是真的开口,万钧会不会帮着他一起整理,不过已经分工好了的事情他一向不倾向再让对方帮忙。
男生的东西其实不多,沈延卿的速度又快,真的整理起来了也用不上多长时间
于是没啥事的大猫,就笑眯眯看着人类忙碌,直到看见沈延卿从旅行袋里把猫咪香氛掏出来。大猫微微挑眉,出声调侃:“就这两天,还打算专门拿个盆洗我啊。”
“嗯。”沈延卿也没回头,从套装中抽出苹果薄荷的香氛:“几天时间呢,遇到没网的时候,我想找点有意思事情做。”
“哎呀呀~小朋友的热情,真是让人不好意思。不过放心,不管你想怎么洗,你大方的男朋友都会配合的。”
沈延卿被他说得一顿,忍不住回头纠正道:“是洗猫!”
这下,万钧直接笑了出来。
沈延卿有点无奈:“我说的话就这么有意思,还是我的反应让你觉得有意思?”
“没有啦。”万钧笑过这一会儿缓了过来,他盘膝坐在地上,双臂向后撑着地面看向沈延卿,眼睛笑盈盈的,“卿卿~你知道费洛蒙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虽然问题突然沈延卿还是在思考后回答:“我以前在哪里看过,费洛蒙是生物体会分泌到体外的化学物质,一种特殊的信息传递方式,通过嗅觉在同种生物不同个体间完成交换讯息。很多一见钟情的现象,其实就有费洛蒙的作用,你感受到的那种命中注定的直觉,其实是极为精妙的基因骗局。”
“对哦~”没等沈延卿反应,他已经凑了过来:“来试试,好闻吗?”
好闻的……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描绘出那种味道,最开始像含着青柠莓果,会让口舌生津的淡淡酸涩,后来那种气息变得成熟,好像挂在枝头,久未采摘已经甜蜜到快要坠落的果实,随着喉结滚动就能咽下满腹混合着雪松琥珀色的蜂蜜,可又在他下意识追寻更多的时候,那本就不易察觉的味道又随风消散。
身体下意识的前倾,本能的靠近,直到鼻子触碰道侧颈温热的皮肤,沈延卿愣了一下。
他听到男声轻笑:“是不是比猫咪香氛还好闻?”
青年摸了摸鼻子抬起头,对上的是自己曾经一见钟情的脸。
金色的眼瞳里酝酿着笑意,勾起的嘴唇光泽莹润——也许我该在这时候吻他,就能知道刚刚错过的蜂蜜到底是什么味道——脑海中有一部分本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更清醒的意识提出疑问。
“费洛蒙?怎么做到的?”
“并不复杂哦。”这样说着,姿态懒散的大猫解开两个衣扣,露出小片光洁的脖颈。
对着那片肌肤,沈延卿目光游离了片刻。
他听到了声低沉暧昧的轻笑。
“自己的男朋友,随便看哦,不用客气。”
于是沈延卿看了回去,很快的眼角余光似乎在那片看似完美无瑕的肌肤上捕捉到绯红色的流晖。
“你面前的这具身体,会呼吸有温度,会受伤能恢复,可以承载片刻的灵魂,是炼金术能达到巅峰杰作。对这具身体而言,费洛蒙的暗语只是一组加密的化学代码,我能操控这具身体细胞的运行,然后让其他人闻不到的气味去告诉你,我现在是你免疫系统互补的伴侣,你基因无法抗拒的最优解。”似乎是好奇,带着些探究,他倾身过来用鼻尖蹭过沈延卿脸颊:“那么现在,卿卿,你又在想些什么呢?”
沈延卿顿了顿,尽量语气轻松的回答:“我在想,这听起来似乎是你在告诉我,你能用超市小票打印我世界末日的代码。”还类似于猫咪一时兴起的验证,自己是否能轻而易举的能牵引饲主的心神。
万钧愣了一下,紧接着爽朗的笑声,彻底充斥不到十平米的房间。
沈延卿专注的看着他,看他在空气中随着笑声晃动翘起的银白色发丝,看空气中飘落的不易察觉尘埃降落肩膀。
他伸出手替恋人拂去那微小的尘晖:“就这么有趣?”
“有趣,太有趣了。你知道最有趣的是什么吗?”
沈延卿从善如流:“什么?”
“是卿卿你正在用人类生物神经的网络去解读的隔着不同维度深渊力量塌缩后的残影,这场相遇多么奇妙,而更奇妙的是,我们都真的认为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越来越了解对方。”
不到三十岁的人类挑眉反问:“难道不是吗?”
而在他面前,又不是真的在他面前,
沉在那双幽暗的金色眼瞳里点点绯红流火,就那么看了沈延卿一会儿,轻笑出来:“是啊,当然是。”
——那么现在我可以吻他了。
温热的泉水被封在浅浅冰层之下,恋人温暖且热情的接触,唇齿相交的触感叩击湖面,在那些不知什么时候的薄冰叩出裂纹,泉水涌动撞击冰层轰然破碎。
更为亲近的渴望从心底涌出,沈延卿亲吻他,一起拖拽着倒在柔软的床铺上。
散落在地面的香氛和列车启动的轰鸣?再虔诚的养猫人和打工人在这个时候能顾不上了。
……
恋人体力比自己好太多的结果,就是当沈延卿伴着列车轰隆轰隆的运转声等的困得快睡了,那面万钧带着水汽出来,精神抖擞的准备开始通过游戏第二三四局的奋战来消磨自己兴奋起来的神经。
理论上沈延卿知道自己应该动,绕过开始在打游戏的男朋友,去空出来的盥洗室简单洗个澡,然后趁列车还没有驶离有精灵网络覆盖的区域,抓紧时间和同事完成下期工作的最后对接。可事实上他就是不想动。
他甚至躺在那里无所事事,单纯就是看着男友垂落在床铺上的白毛发呆——刚刚他把系在银白色毛球后面的尾巴解开,就能看到银白色长发散在深蜜色皮肤时候的样子,而现在橘猫先生沉迷游戏没有重新系起来。
于是沈延卿伸出手,试探着去摸那沉着迷人光泽银白色的发丝。
就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溶银似的光泽一下子被抽走了。
沈延卿抬眼,看过自己那本以为已经沉迷游戏的男友,拿着自己的发尾在他面前晃一晃:“干嘛呢,想摸啊?”
语气调侃,带着促狭。
有些猫咪就是这样,时时刻刻不忘记打趣自己的人类。基本上就要把这当成自己猫生最大的爱好,没有之一。
这次沈延卿没有接下他的调侃,他和万钧对视。
“橘猫先生,我之前是不是…还是被卡牌影响了?”
“哦~”大猫猫笑眯眯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摸摸人类饲主的头:“这次不算太迟钝啊卿卿,不错不错。”
似乎为了奖励人类幼崽的聪慧,大猫猫又□□,咳,摸上几把。
沈延卿本来还有些型的头发,彻底被自己的猫揉成鸡窝。
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沈延卿偏头避开:“你怎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没察觉到。”
“安啦安啦,还没到见异思迁,会变心的程度。再说,现在已经解决了。”
悲剧的故事总是最深入人心,难以忘怀。代入姚墟千冶视角经历过的事情多少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痕迹。
“你解决方式真是返璞归真。”
“嘿,很有用不是吗?”
是很有用,至少他现在的心神基本上都被自己男朋友占据。
但如果是原本沈延卿会为了黎杉在那时候请求橘猫先生帮助吗?沈延卿依然说出不清楚,因为人类每一天本身就是在变化的,有时候沈延卿也会思索,今天的存在是不是就证明着昨日的自己已经死去。
从出生开始,人类的一生是成长,经历,变化,也是消亡,而深渊近乎虚无永恒。
沈延卿看着他,难免好奇。
“等到了约定那天,橘猫先生会怎么把我的灵魂带走?”会带走他哪一部分的灵魂,保留哪一阶段的记忆,是想一起度过灵魂能存在的岁月,还是把灵魂装在凝固的水晶里?
没有别的意思,沈延卿真的好奇。
这个问题让万钧彻底停下手里的游戏,包裹着橙色光辉的曜石耳坠辉映眼底绯红流光。
大猫猫微微歪头盯着自己的人类一会儿,随后翻身,动作利落的跨坐在沈延卿腰腹。
“橘猫先生?”
男朋友压住他两只手,俯下身。
“卿卿,你知道人类在什么时候会想得多吗?”
沈延卿略作思考:“闲下来的时候?”
“嗯,对。尤其是沈延卿小朋友你又有空闲,还有体力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多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