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瞳孔被蜚兽虚影填满时,舌尖尝到了腐坏的月光味。谢无涯的银发在灵压中暴涨,发梢缠住母树劈下的枝条,绞碎的木屑里飞出活虫般的优昙根须。
"吞了它!"谢无涯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沈砚心口的燃犀符突然裂开,钻出条青鳞小蛇咬住母树汁液。剧痛让记忆再次翻涌——这次他看见谢无涯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玄衣老者正将蜚兽灵魄注入他天灵盖。
母树的咆哮震落无数琉璃棺。沈砚在震荡中抓住谢无涯的腕骨,发现他的皮肤下浮出青铜色的梵文锁链。当第一条锁链崩断时,永夜城上空炸开血色雷霆。
"你体内养着蜚兽!"沈砚的烟杆残片突然刺入谢无涯后颈,青焰顺着脊椎烧向心口,"三十年前伽蓝寺镇魔塔塌了,原来是把凶兽藏进了..."
谢无涯反手掐住他咽喉,琥珀色瞳孔里游动着蜚兽的虚影:"沈公子不妨猜猜,当年是谁剖开我的灵台做容器?"母树的枝条趁机穿透两人肩胛,蜜色汁液注入伤口时,沈砚看见谢无涯记忆里的青铜佛面人——那人的玉扳指上,刻着破魇派长老的徽记!
沈砚突然大笑,任由母树汁液在血管里疯长。当优昙根须爬上脖颈时,他贴着谢无涯耳畔道:"巧了,给我种燃犀符那人,腕间也系着织梦流的金铃索。"
蜚兽虚影突然凝实。谢无涯的银发绞碎母树主根,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沈砚看见他背后浮现完整的青铜祭坛虚影——正是三十年前伽蓝寺用来献祭优昙之子的那座!
"抓紧!"谢无涯的琴弦缠住沈砚腰腹,纵身跃入母树裂开的树洞。腐熟的优昙花香里,沈砚发觉伤口处钻出的根须正与谢无涯的银发交缠,在皮肤上烙出古老的契约图文。
树洞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无数琉璃棺在此处汇聚成莲台,中央悬浮的青铜鼎里,两枚优昙籽正在吞食对方的根系。沈砚的燃犀符突然离体,在鼎身照出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都是被母树吞噬的优昙之子。
"原来我们互为药引。"沈砚伸手触碰鼎身,鼎内突然伸出青黑鬼手。谢无涯的琴弦斩断鬼手时,飞溅的汁液在虚空显出偈语:双生噬,优昙劫;燃犀尽,伽蓝灭。
蜚兽虚影突然发出震天嘶吼。沈砚转头看见谢无涯的右臂正在兽化,青鳞覆盖的指尖长出利爪。更可怕的是母树洞壁开始分泌琥珀色黏液,那些黏液里浮现出两人共同经历的片段——醉仙居初遇时的竹叶青、无相天里纠缠的银铃、地宫血战中相贴的掌纹...
"看着我!"沈砚突然咬破谢无涯的喉结,就着血腥味将燃犀符拍进他心口,"你说过要我想最恨的人——我现在最恨的是伽蓝寺里那个剖开你灵台的畜生!"
青焰顺着血脉烧遍谢无涯全身,蜚兽的咆哮渐渐染上痛楚。当兽化的右臂褪回人形时,母树深处传来玉童子的尖啸:"你们竟敢烧毁母株灵枢!"
无数琉璃棺同时炸裂。沈砚在飞溅的尸骸中看见诡异画面——每个棺中尸骨的心口,都生着与谢无涯相同的朱砂印。而母树最粗壮的根系末端,缠着半枚青铜佛面,佛面缺口处嵌着的,正是破魇派长老令!
"原来如此..."谢无涯的琴弦突然穿透沈砚肩胛,蘸着他的血在虚空画符,"当年剖我灵台的长老,如今正用母树吸食所有优昙之子的灵力。"
血色符咒成型的刹那,整个永夜城的梦境都在震颤。沈砚在剧痛中看见无数金色丝线从地底升起,每根都系在居民眉心——这才是真正的子母傀儡术!
母树突然急剧收缩。当优昙花苞层层绽开时,沈砚看见花芯处坐着个眉目慈悲的老僧,僧袍下却伸出无数优昙根须。更骇人的是,老僧左手结着破魇派的镇魂印,右手捏着织梦流的牵机引。
"好孩子。"老僧的声音让沈砚灵台刺痛,"当年为师种下的双生契,果然长成了最甜的果。"
谢无涯的琴弦全部崩断。沈砚在蜚兽的哀鸣中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却仍在老僧抬手时掷出烟杆残片。青玉碎片穿透虚影的瞬间,他看见老僧真身出现在母树顶端——那人的锁骨处,盛开着并蒂优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