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寺的晨钟在血月下渗出霜纹。昙生指尖的冰蚕丝钻进钟身裂缝,蚕食经文的刹那,三千青铜刃自地脉破土而出,刃尖皆指向琉璃塔顶的佛面少年。沈砚的燃犀剑悬在塔尖,剑穗银铃映出塔中人真容——与昙生眉眼如镜,只是额间优昙浸着血色。
"哥哥,这篡天戏唱了三百年,该换我执槌了。"佛面少年屈指弹刃,断道刃嗡鸣着割裂星轨。谢无涯的银发缠住坠落的星屑,兽瞳突然映出冰渊深处的真相:玄冰棺里封存的不是蜚兽成体,而是圣女自焚时剜出的半颗优昙心。
昙生腕间胎镯突然炸裂,冰蚕丝凝成往生索缠住塔身。他踏着坠落的青铜刃跃上塔顶,足尖点过的刃锋皆绽出优昙:"娘亲的心,不是给你做戏的傀线!"
佛面少年突然掀开青铜面,露出与昙生同源的面容。他心口的朱砂印裂开,钻出条冰蚕,蚕身却缠着玄度的残魂:"好哥哥,你护着的那对痴人,当年可是亲手..."
"铮!"
谢无涯的琴弦绞碎残魂,断弦却染上黑血。沈砚的燃犀剑刺入塔身,剑锋青焰顺着冰蚕丝烧向佛面少年。火焰舔舐青铜面的刹那,塔顶突然降下血雨,雨中浮现圣女自焚的幻象——她将双生子魂魄封入冰蚕茧时,眼角血泪化成了两枚婚锁。
昙生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弹向幻象中的婚锁。锁芯"咔嗒"开启的瞬间,佛面少年颈间的青铜锁链应声断裂。冰渊深处传来轰鸣,三千玄冰棺椁破土而出,棺中伸出无数缠着冰蚕丝的手,齐齐抓向佛面少年的脚踝。
"你拿什么还这三百年的孤寂!"佛面少年嘶吼着撕开衣襟,心口优昙竟是用往生碑碎屑拼成。谢无涯的兽爪突然穿透他胸膛,攥住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卷染血的《黄粱经》。
沈砚的瞳孔骤缩——经卷末尾的批注,正是自己当年碎灵核时,溅在谢无涯衣襟上的血字。燃犀剑突然软化,青焰顺着经卷烧向冰渊,照亮棺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每个优昙之子的生辰八字,都是被篡改过的昙生命轨。
"痴儿。"谢无涯的银发缠住佛面少年脖颈,兽纹爬上脸颊,"你当这三百年的梦,只有你在偷窥?"
蜚兽成体突然破开冰棺,额间第三目映出往生阵真相:当年谢无涯逆转阵法时,早将双生子命轨缝入地脉。佛面少年每篡一道星轨,昙生腕间的冰蚕便多结一环茧,三百年的茧丝早已织成护魂大阵。
昙生突然凌空作符,指尖月华凝成圣女婚锁的形状。冰渊中的玄冰棺椁同时开启,三千优昙之子的残魂化作流光,在他周身织成嫁衣虚影。沈砚的燃犀剑自发飞入阵眼,剑身梵文与嫁衣纹路完美契合。
"娘亲教过的..."昙生握住剑柄的刹那,佛面少年脚下的篡天阵突然倒转,"双生劫,当以双生解。"
婚锁扣合的脆响中,琉璃塔轰然倒塌。佛面少年消散成星砂的刹那,冰渊深处升起株并蒂优昙,花苞里蜷着对玉雪团子——一个攥着冰蚕茧,一个叼着青铜面。谢无涯的断弦琴突然重续,琴音荡开时,永夜城废墟绽放出三百里的双生优昙。
沈砚接住坠落的昙生,发现少年颈间多了道锁形胎记。蜚兽成体化作狸奴大小,叼着半枚婚锁跃上谢无涯肩头。东方既白时,新生的晨钟自优昙花芯诞生,钟杵末端嵌着的,是圣女消散前落下的那滴泪。
伽蓝寺的残垣爬满冰蚕丝,丝线上凝结的朝露里,映着未来的星轨图——贪狼入庙,破军化印,而双生优昙的根系深处,沉睡着一枚青铜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