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儿快些,咱们过去要一个时辰呢。”苏大夫人招呼苏绾。
今日苏家两位夫人带着两个丫头去郊外的庄子附近踏青。
苏大夫人:“我今日带了些艾草,等到了庄子上娘给你做青团吃。”
“庄子上的青枣这些日子也熟了,你们两个可以去摘些尝尝。”苏二夫人也跟着道。
马车上很是热闹,众人聊着天,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庄子。
“问两位夫人安,两位小姐安。”庄子上的管事邱妈妈很早就等着了,这会儿热情地迎了上来。
苏大夫人:“邱妈妈,你让人带着两位小姐去庄子上转转,顺道摘些青枣。”
邱妈妈便叫自个儿的闺女给两位小姐引路。
“阿梨,带两位小姐四处转转,说话注意些,莫要冲撞了主家。”
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少女应了声,带着苏绾二人走了。
“邱妈妈,带我们去厨房吧,我打算做些青团来吃。”苏大夫人说。
邱妈妈得令,引着众人去了厨房。
阿梨带着苏绾二人往里走,轻快地问:“两位小姐想先看些什么?”
苏绾问:“我们也不知晓庄子里有什么,不如你先说说。”
阿梨甜甜一笑:“庄子上肯定是没有城内那些亭台楼阁的,不过有一大块田地,平日里种些蔬菜,还有个水池呢,水池里还有大鱼,我经常下去捞鱼,还有就是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小园子,里面种的都是青枣树,这几日正好可以摘了呢!”
苏绾瞧着她率真的样子,有些感慨。
“二姐姐,我想去瞧瞧青枣,我还没自己摘过呢。”苏怡小声地说。
自从二人一起与方大夫学习药理,感情越发的好,苏怡也有了些活力,瞧着也不再是郁郁寡欢的样子。
“好,那我们去瞧瞧。”
阿梨便带着二人去了青枣园。
枣园内,绿色的枣子一串串地挂在树上,刚一进去,便能闻见果子特有的清甜气息。
“二位小姐在此稍等,我去拿两个小竹篮来!”阿梨说着,便跑向了远处的房屋。
不一会儿,她就回来了,将小竹篮递给二人,带着她们进了枣园,挑了些熟透的青枣摘下。
苏绾见二人的小竹篮都快满了,就说:“就这些吧,再摘我们怕是吃不完的。”
“好,那二位小姐是先将枣子放回去?还是再瞧瞧别的?”阿梨问。
苏绾看了看苏怡:“四妹妹可要回屋休息休息?”
苏怡摇头:“二姐姐我并未觉得累,我还想去瞧瞧菜园。”
苏绾颔首,招来不远处的小厮:“你将这两篮青枣送去房里。”
然后便让阿梨带路,三人又去了菜园子。
三人还未走进菜园,就听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声音。
“啦啦啦……啦啦啦……”
只见一个身形略微瘦弱的女子手上拎着一个木桶,每走几步就停下来,用木瓢盛出一勺水,泼在菜地上。
苏绾只当她是庄子上的丫鬟,可阿梨却有些慌张。
“二位小姐,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方才听见夫人在做青团,现下应是做好了。”阿梨犹豫道。
“嗯?”苏绾有些奇怪。
可这时苏怡却惊呼了一声:“三姐姐?”
原来那女子竟是被赶到庄子上的苏倩,怪不得阿梨这等反应。
苏倩也看到了二人,脸上神情凝滞,过了好一会儿才抿抿嘴,放下水桶走到了二人身前。
“二姐姐……四妹妹。”苏倩迟疑开口。
苏怡止不住惊讶地瞧着她,如今的苏倩,一身粗布衣裳,脸上也未施粉黛,也没有任何首饰,只用了一根发带将头发绑起,手也粗糙了许多。
阿梨忽然将苏倩扯到身后,自己跪下:“二位小姐,求你们莫要为难她。”
苏绾低头:“你先起来。”
阿梨不肯,苏倩硬是将她拉了起来:“阿梨姐姐,你快起来。”
苏倩又看了看苏绾:“二姐姐,我有些话想与你二人说。”
苏绾看着苏倩,总感觉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点了点头,让阿梨去不远处等候,阿梨则一步三回头担忧地看着苏倩。
此处就剩姐妹三人,苏倩退后一步,深深弯腰,向二人行了个大礼。
“二姐姐,四妹妹,是我对不住你们,恳请你们能原谅我。”
又转向苏怡:“四妹妹身子如何了?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险些害了你。”
苏怡不知该如何作答,她与苏倩本就不亲近,先前又出了那档子事,只能求助地看向苏绾。
苏绾打量着苏倩:“我瞧你如今,倒是比在苏府时自在多了。”
苏倩微不可察地笑了笑:“在苏府时……每日都要绷紧神经,生怕自己哪一点做错了惹人厌烦,我那时太在意别人怎么看我,才一步踏错,害了你们。”
苏绾不做声,苏怡却开了口:“三姐姐……你如今在庄子上做这些……你不怪我们吗?”
苏倩摇头:“怪你们作甚?这本就是我自作自受,更何况,我来了庄子上才发现,苏府那日子压根就不是我能受得了的,就算我没有走错,日后也会被那些规矩给逼疯掉。”
“如今在庄子上,不用早起去请安,也没有那些劳什子规矩,每日侍弄侍弄菜园子,这才叫自在呢!”
“而且……”苏倩看向一直担忧地往这边瞧的阿梨,笑了笑:“邱妈妈和阿梨姐待我也很好,就如同亲人一般。”
苏怡有些不理解,庄子上的日子,难不成还能比过苏府的锦衣玉食?
可苏绾明白了苏倩的意思:“那你日后不打算再回苏府?打算一直住在庄子上了吗?”
苏倩点点头:“是啊,苏府于我而言没什么牵挂,我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一是求得你二人原谅,二是觉得愧对那几个丫鬟和顺子。”
“我原本以为这一生都见不着你们了,想着在心里乞求你们原谅,可今日既然得见,总是要当面与你们道歉才对。”
苏倩话落,四下安静。
良久后,苏怡的声音响起:“三姐姐,我原谅你。”
“真的吗!三妹妹谢谢你!谢谢你原谅我!”苏倩喜极而泣,期盼的目光看向苏绾。
苏绾看着她:“你并未在我手上讨到好处,我也未曾在意此事。”
这时,苏大夫人派人来叫二人过去,苏绾留下一句话,转身带着苏倩走了。
“若是你觉得如今的生活很好,那就珍惜些,莫要再犯浑。”
苏倩听着这句告诫,在她们身后拼了命地点头,泪如雨下。
回去的路上,苏绾问:“她害得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当真不在意了?”
苏怡轻轻点头:“我如今已无大碍,而她又只想求一个原谅,那我原谅她就是了,况且……我与她或许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何必让她留下遗憾呢。”
“而且她如今在庄子上做这些事,这辈子无法再享受苏府的锦衣玉食,对我来说,这种惩罚已经很重了。”
苏绾:“你能想得开就好。”
二人向主屋走去,两位夫人已经做好了青团,正等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