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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临城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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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昉静静站在堂上,指尖敲着案角,目光缓缓掠过堂下列立的众人。

抚心堂前,文吏乡勇、小吏军士分列左右,衣袍间仍带着未散尽的泥尘,神色却比数日前沉稳了许多。

杜正恒躬身立在最前,眉宇间有压不住的凝重,也有暗暗的光。

旭昉收回目光,淡淡开口,声音清润而坚定:

“灾后事务既归拢,临城城务,即日起交还杜县令统筹。”

堂下众人齐齐拱手,应声肃然。

旭昉垂眸,翻开案上竹册,手指轻触一页新抄成的简策。

那是这数日里,他亲自督编的《抚心堂灾后预案》,以防后疫反复、以备粮秧失散、以应乡坊异动。

简策不过数十条,却是他与众人一砖一瓦筑起的秩序根基。

旭昉轻轻一叩册角,抬眸道:

“此策,留存堂中。民事按章理,军务分坊巡,水井守、粮棚护、迁户登记,一应规矩,照例执行。”说完公事公办的内容,他语气一转,更加柔和起来。

杜正恒出列,拱手接过简册,语声沉稳而笃定:

“臣下当谨守此策,恪守临政,不负殿下所托。”

旭昉微一点头,语气温和道:“正恒,临城在你的治理下很好,就算这次没有我,你也能做的很好。”

“王爷……”

杜正恒一愣,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深深俯身而谢。

旭昉没有再多留恋,衣袍微动,径直转身。

堂下众人齐齐俯首,郑重拜谢。

旭昉步伐平稳,未曾回头。

他来到临城,是意外,是命运使然。但能控制住疫情扩散,能帮百姓挡住北蛮的游掠,临城于他,他于临城,本均是喜忧参半,幸好有众人协作,得以皆大欢喜。临城,是他亲手扶起的第一块基石。

旭昉刚从堂上交割完政务,还未来得及歇息,便有内侍快步入报。

“禀殿下,京中太医院差派的太医,已抵临城。”

旭昉略顿,放下手中卷册,淡声道:“宣。”

不多时,便见两名身着官服的中年太医随内侍而入,俯身行礼。

“太医院承命,奉陛下与太子殿下谕旨,特来为吴王殿下诊治脉息。”

旭昉颔首,抬手示意,声音温润平静:“有劳。”

太医垂首近前,为他搭脉诊看。

堂中一时静默,只余竹帘外微风拂动的沙沙声。

良久,太医收回手指,眉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回王爷,您幼年便有旧疾,近年又操劳过甚,气血亏损、脏腑微寒,虽近日稍有好转,然根基……尚未稳固。”

言外之意:病体虽暂缓,却非痊愈,后患仍存。

旭昉面色如常,只淡淡点头。

而此时,脑海中响起了一个不以为意的熟悉声音——

【003提示:宿主当前能量勉强撑住,虽然你看起来能打了点,但别忘了长期损耗还在,属于“表面光鲜,内里糊墙”。】

【请适当苟住,别把自己玩死——谢谢。】

旭昉:“……”

他微微垂眸,遮住眼底浅浅笑意,只低声答了句:“我自有分寸。”

太医见吴王态度淡定,也不敢多言,并奉上随身带来的锦囊信件,旭昉收下却不急着现在拆,而是看向从京城来的太医院的能人,能被父皇派来给他看病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既是奉父皇、太子命而来,便一并劳烦二位。”

太医闻言一怔,抬眸。

便见旭昉随手翻开一卷竹册,上面密密记录着疫中种痘施治之法。

“此疫虽暂稳,然他处未必能幸免。临城所用之法,不敢自称完善,但成效可证。烦请二位暂驻临城,与杜县令、诸位医者协力观察后续,待情形稳定,再整合成册,呈于圣上与太子殿下,能否推广,尚需再议。只愿此种疫情,不再重蹈旧途。”

太医愣了片刻,随即郑重接过。

旭昉合上卷册,抬眸,眸光澄澈而坚定。

【今行臂痘,勉强济时;然法犹未善,宜寻更安全之种源。若能得牛痘,或可根除疫患。】

又与太医们详细交流了临城疫病的发展状况,表现情况,种痘后的抑制情况等等,旭昉才把仍一脸意犹未尽的太医们送走。

终于得空在案后坐下,拆开那一大叠信件,不止有元帝与太子的亲笔,还有自京城陆续转来的家书。

第一封,是大哥寄来的。

字迹沉稳端正,只寥寥数行:“临城之变,我心忧甚。近闻汝已安,心始定。愿珍重自守,勿多忧劳。”末了,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北地风寒,衣食需谨。”

旭昉指尖轻触那一行字,眉间微动,眸光里溢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

第二封,是二哥的。

行笔清峻,落字分明,将养病调理的方法一条条写明,甚至附了两张药方,“医方在此,日饮勿误。脉虚不调者,尤忌劳神,宜静心调养。”

最后一行字突兀加重:“懒得遵医者,自误。”

旭昉低头一笑,二哥对外严厉,却从未训过他,眼下见这语气倒比平日多了分刻意的严厉。

第三封,是三哥的。

信纸铺开,竟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满纸都是担心。

还塞了个用红绳捆着的小包。拆开,是些干粮和风干果脯,还有两块糖,香味浓得过分。

信里只写了短短几句,大字横冲直撞:

“听说你瘦了,这些甜的你小时候爱吃,记得收着。”

“大宁卫缺不缺东西啊,那般苦寒之地也是苦了我们小七了,三哥打些金饰给你,过些日子送到你的王府。”

最后落款:“三哥。”后头又加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想你。”

旭昉一边看,一边忍不住低低发笑,耳尖微红。

【003提示:宿主当前情绪波动幅度超出安全值——建议适度收敛,情绪过度波动影响能量稳定。】

【还有十四封信,建议依次处理,勿因过度情绪起伏引发能量回落。】

旭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你也管得太宽了。”

【哼。你要是今天晕过去,看谁替你回信?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你死可别拉着我死,你这次吓得我以为我要死了你知道吗?】

旭昉低笑一声,指尖轻敲桌面,没再反驳,只是继续拆下一封。

第四封,是四哥的。

信中辞藻温润,除了关心外,隐隐含着一丝锋芒,提点旭昉需警惕就藩后地方势力暗流,却写得极有分寸,既不显得沉重,又叫人心中生出警醒。

旭昉看完,眉梢微挑,暗自记下。

第五封,是五哥寄来的。

笔迹一如人般寡淡,字数不多,内容也简单得过分:“吃饭,别累,少吹风。”落款干脆利落,只一个字:“五。”

旭昉低头看了好一会儿,唇角才慢慢勾起一抹弧度。

再往后,是几位姐姐们和小侄子小侄女们的。

其中永安公主的信,让他静思了一会儿,却止不住的笑意。

洋洋洒洒好几页纸,充满了担心,笔记潇洒,连笔极多符合他她一如既往直来直去的性格,最后一段却写了自己的心事。

“昔年你启我开女子工坊,我才知‘女子亦能养家’,这一点何其可贵。”

“这几年,我一直惦着这件事。今年春上,我凑了几个眼界不低的女官,拟了章程,奏请父皇与母后,总算得了准许。如今宫外已设‘教女书馆’四所,收寒门适龄女童入学,授字讲律,教工传艺。虽说暂归民间义设,未列制籍,但教纲、师资、程课……我可一样不敢马虎,全照着正馆制写的。”

“这不是一所两所的事,姐姐是想慢慢铺出一条正经道来。你日后就藩,若也愿思女学一脉,或有章法愿与我共议,自是再好不过。”

“我素知小七心里有乾坤,有想法你可得回我信,不许藏着掖着。”

最后一封信,是霁妍与霁柔联名写来的。信封外头贴了两朵歪歪扭扭的纸花,开口还撒了点亮粉,他用指腹轻轻扫过那层亮粉和争执的笔迹,唇角一点点缓缓扬起。

信纸有些皱,显然来前被翻阅过不少回,底端还贴了个贴纸,写着“要记得回信!”

开头就是熟悉的叠词和抢话:

“皇叔皇叔!我们都好想你呀!我们已经没有吵架了!霁妍写这个,霁柔就不抢!真的!”

“先生说写信要端庄,可我们就是想你了!!!”

旭昉一封封看完,静静地靠在案边。

良久,他提笔。

笔锋落在纸上,字字清润稳健。

每一封回信,他都亲手落笔,一一写下安好、报平安,并认真回复每封信的内容,充满真挚。

在这寂静微光中,属于家庭的温暖,悄悄地,照亮了他前路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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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临城那天本不欲打扰民众生活,并未通知或张榜。但临城百姓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或者是时刻关注这藩王的仪仗,不约而同地聚在了一起。街边摊贩收了箩筐,衣裳未换,汗还挂在鬓角,便站在路旁。有人提着半篮还没卖完的蒜头,有人袖口还沾着面灰,像是从灶边刚赶来。

他们谁都没喊,只是站着,目光一齐落在那一队简装而行的行伍上。

偶有低语传开——

“我是真没想到……这死人病,在王爷手里真就压下去了。现在咱还能活着站在这儿。”

“谁又能想到呢,那些比抢咱东西的蛮子还凶的兵,居然让咱们小县城给打回去了。”

有人在人群后小声说道:“棚子是按吴王新法搭的,不塌不渗,结实得很。我这两天就学会了,回去咱们庄子也照着搭。”

有小孩踮起脚,靠着自己的母亲,小声嘀咕:“娘亲,当时就是他救了我们,我还记得我是第一个种痘的小孩呢!他是不是记得我……”

有老妇将一枚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裹了布,轻轻放进一位兵士手中,小声道:“是家里唯一一只母鸡下的……让王爷路上吃罢。

无数低语混在一起,其中还夹杂着轻微的啜泣。

忽然有汉子高声道:“哭甚哭!王爷是咱大宁卫的王爷——以后咱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声音落下,跟在队伍旁边的小黄猛地竖起尾巴,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仿佛也听懂了似的,应声而和。

一下子把凝滞的情绪打散了。百姓的气氛热烈起来。

“谁说不是嘞!”

“王爷多回临城看看!”

“回来看咱修的新水井,新棚子!”

旭昉心头一动,再也忍不住,他还带着少年心气,遥遥向民众挥手。

“好嘞!”

队伍顺官道而行,两千兵士披甲随行,青隼影卫暗列前后,文吏与医属俱全,秩序威严。

主车缓缓前行,舆顶旌羽随风微动,旭昉未倚软枕,只端坐于案前,身着青袍,翻阅手中竹简。

忽有脚步靠近,卓松与水云前后而至,低声一礼。

水云先行汇报,跨步靠近,低声禀道:“殿下,日前城西暗线传报,有北蛮细作潜伏市井之间,疑为探情所至。”

旭昉眼睫微垂,语声平静:“还在探成澜的事?”

水云颔首:“是。虽未查得明证,但诸线交集方向皆指向她。那夜潜入之人,手法极熟,非一般探子。属下推断,对方已有判断。只是消息零散,未敢轻动。”

旭昉手指轻轻敲着膝上的竹册,未再多言,眼底波澜不动,仿佛这件事早已于心有数。

“她的事,暂不动。让她随队,继续安置。”

卓松随即接上:“探子传来密报,边地诸镇近来流民频动,有零星武装混入乡间,疑为北蛮余孽所扰。”

旭昉眉眼未动,淡声道:“可成气候?”

“暂散不聚,隐于农庄市镇之中,行迹未明。但若有人扶持……恐后患无穷。”

他沉思片刻,随即道:“传令,行程不作停顿,宿营改作轮替。未至藩府,不可耽缓。”

“喏。”

他看着前方渐渐展开的官道,神情沉静,眸中却已有风雷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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