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赵玉芳被鱼刺卡住了？
姜楷仪又重新换衣服，边换边喊刘阿姨：“信之奶奶被鱼刺卡住了，我得带她去医院。今晚你带信之睡。”
“她被鱼刺卡了？”刘杏群脸色有点不对，姜楷仪忙问，“有情况？”
刘杏群不瞒她：“今天我煮了鱼汤，准备接信之的时候想着顺手把渣子带去喂流浪猫，不过信之奶奶说她去送。该不会是舍不得浪费自己吃了吧？”
姜楷仪震惊：“还有这事儿？他们午饭吃了什么？”
“是这样的。”刘阿姨把赵玉芳让信之吃鸡腿的事儿说了一遍，“我跟信之吃了鱼汤面。他们老两口把剩下的鸡吃了，还炒了个小青菜。”
“好，我知道了。”
“我得走了。信之，跟妈妈再见。”
姜楷仪快速开到玫瑰园，上了楼家里大门敞着，就等着人来呢。
“爸，妈怎么样？”
“哎，楷仪来了。”
“对，林乔加班。”她一边说话一边往卧室里去，“妈，快上医院。”
赵玉芳眼睛里都有泪花了，看来是疼得不行了，姜楷仪让她别说话，扶着她起身往门外去。
在车上林大海告诉了她事情始末。
“那野生鲫鱼三十五一斤，你妈舍不得浪费，哪晓得就被鱼刺卡住了。”
“用饭团噎，喝醋都不管用，越卡越深。”
“下午我们回来后，我就要带她上医院，她不愿麻烦你们，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没想到起来吐吐沫都带着血了，疼得讲不了话。这才给林乔打电话。”
“唉。”姜楷仪叹气，“刘阿姨是特地买的小点儿的鱼炖鱼汤的。渣子喂给流浪猫也不浪费。”
“你们要吃可以买大的回来，不要为了省钱怕浪费吃这些。”
“这会儿不是更受罪吗？”
“都是钱。”赵玉芳开口，嘶哑的声音。
“妈你别说话！”
“你别说话！”
姜楷仪跟林大海同时开口，医院永远都忙，姜楷仪不再分神，看着两边的车，瞅准机会一脚油门拐了过去：“一会儿你们在一楼等我，我先去问问急诊有没有耳鼻喉科的医生坐诊。”
得亏赵玉芳运气好，还真有耳鼻喉科的医生坐急诊。
她不早些来，硬撑了一个下午，鱼刺卡得很深，幸好没有扎破食道穿孔。
医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鱼刺夹出来，赵玉芳眼泪都流到下巴了。
防止感染，医生又开了抗生素，严厉关照下回再卡鱼刺千万不要用吃饭团喝醋的方法，一定要及时就诊。
等回玫瑰园已经八点半了，林乔加班还没结束，姜楷仪一身疲惫，还是仔细叮嘱林大海：“这两天让妈吃点清淡的好消化的。不做饭的话就去怡园吃，千万别有下一回。”
林大海不停点头应诺，把姜楷仪送出了门。
斜月挂在天上，深秋的凉意被晚风吹进来，姜楷仪没发动车子，在微信上跟林乔说了事情始末。
她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发动车子开出去，刚出了小区，接到了涂画的电话。
“没什么事儿，信长信如要找信之，跟你视频你没接，我打给刘阿姨她说你去玫瑰园了。”
“嗨，心累。”姜楷仪嘴巴如水库开了闸，叭叭叭把事情一通讲。
涂画听着也好笑，最后劝她：“人没事就好。”
她要挂电话，涂画忙喊住：“还有，下周末带孩子们去海洋公园别忘了。”
“记得记得。”她又自嘲，“林乔爸妈在这大半年，我回芳甸回和园的次数都少了，一天天也不知道忙什么！”
涂画呵呵笑：“别恼，过两天就约你逛街。”
她开门进屋，信之听进动静忙跑过来要她抱。
“等一等哟，妈妈去过医院了身上有细菌，等妈妈换衣服洗了手再抱信之好不好？”
“好。”信之拿着刚刚画的蝴蝶跟在她身后，“妈妈，我画的蝴蝶。”
姜楷仪一边夸他一边收拾自己，等忙好了把信之抱在怀里，刘杏群端了一碗清汤面过来：“吃吧，别饿坏了。”
“清淡一点，就只窝了个鸡蛋。”
她是真地饿了，放下信之吃晚饭，吃到一半才把在医院的事讲给刘杏群听：“麻烦都是自找的，唉！累死我了。”
刘杏群安慰她别恼：“一会儿吃完就洗澡睡觉，好好休息。我炖了玉竹雪梨汤，你明早喝一碗。”
姜楷仪说好，又想到中午的事：“信之奶奶如果再做鸡汤什么的，信之愿意吃就让他吃，不愿意吃不勉强，你告诉我，我会跟她讲。”
“行，我记下了。”
赵玉芳闲不住，刺没了浑身也有劲了，姜楷仪的话她听了一半。
甚至姜楷仪怕她不听，特地又给林乔发了消息让他也叮嘱叮嘱他妈。
但赵玉芳只休息了一天，又开始了接送信之上下学，今天炖鸡明天炖鸭的日子。
信之确实不爱吃鸡，前天是迫于赵玉芳的淫威。这回赵玉芳做的是土豆炖鸡，信之更是一口都不肯吃，气得赵玉芳骂他不知好歹。
“不吃，不要吃。”信之一直摇头，急不可耐把赵玉芳的手往外推。
“不许动手！”赵玉芳气急了，端起信之面前刘杏群做的牛肉杂蔬炒饭就往垃圾桶里倒。
“哇！”孩子被她吓坏了哇哇哭，刘杏群还在阳台刷洗信之上午在幼儿园泥坑里踩脏的鞋，听见他哭忙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信之怎么了？”她把信之抱在怀里轻抚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孩子紧紧搂住她，眼泪都流进了她的脖子里。
这一幕在赵玉芳眼里十分刺眼，林大海也走过来劝：“孩子不吃就算了，都有个偏好，你不也有不爱吃的东西吗？”
“我是为了谁？我是为了孩子好！”她桌子拍得震天响，信之吓得在刘杏群怀里抖。
刘杏群不能让信之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没讲一句话抱着孩子回了房。
外边是林大海和赵玉芳争吵的声音，信之已经停止了哭，刘杏群给他洗了脸，温柔地安抚他的情绪：“我们来擦香，信之闻闻香不香。”
“香。”
“是信之香还是祖祖香？”
“我香！”信之举起了手，呲溜跑去床头柜拿祖祖，祖祖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最喜欢的安抚玩偶，一只粉红色的蜗牛。
他把蜗牛玩偶抱在怀里，害怕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人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了。
刘杏群坐在他身边跟他平视：“信之不喜欢吃鸡肉，对吗？”
“不喜欢吃。”
“我的牛肉饭没有了。”
他讲话简洁，朝夕相处的家里人都明白。
刘杏群又问：“牛肉饭呢？”
“奶奶不许吃。”
“在垃圾桶。”
刘杏群心中来火，再平和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住了，哪有这样的长辈，把孩子吓成这样！
自个儿舍不得浪费吃鱼吃进了医院，这会儿发脾气居然能把孩子的饭给倒了！
她抬腕看时间，这会儿姜楷仪吃完午饭该休息了，心中一琢磨有了主意。
“信之休息一会儿，可以画画或者玩玩具，我现在再去给你炒饭好不好？一会儿就能吃。”
她把孩子安抚好出了房间，外边林大海跟赵玉芳还在餐厅，正吃着饭！
她心中唾弃，把孩子吓成这样她还能安稳吃饭？
她不便指责，只喊人：“阿姨，信之不愿出来。我看这样，你跟叔叔下午先回去吧，我看看孩子情况，要是情绪不好就跟老师请个假下午的活动我们就不参加了。”
“哼！”赵玉芳冷哼不吱声，林大海忙说，“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孩子胆小，你照顾着点。”
“应该的。”刘杏群说完也不管他们，再次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准备给信之再炒一次饭。
她瞥见垃圾桶里的炒饭，心中长叹一口气。
这孩子刻板，每天吃什么都是尊重他，跟他讲清楚的。昨晚睡前信之就念叨今天中午要吃牛肉炒饭，还要喝青菜汤。
本来开开心心把孩子接回来吃午饭，下午幼儿园有参观消防大队的活动，现在来这么一出，过会儿只能看看信之情绪，看他还愿不愿意去。
外边林大海催着赵玉芳回去，赵玉芳又说了他两嘴，脚步没停跟着林大海回了家。
刘杏群出来，老夫妻俩已经不在了，她端着饭进了信之房间。
下午，姜楷仪在收到刘杏群发来的信之在消防大队的照片和视频后，紧接着，刘杏群又问她：“楷仪，你今天不加班吧？”
“不加班。”
“好，我有话想跟你讲。”
碰巧林乔有应酬，正合刘杏群的意。
晚饭后姜楷仪让信之自己去玩，她找到刘杏群：“刘阿姨，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楷仪，我要辞职。”
“什么！”白日里姜楷仪没当一回事，今天幼儿园去了消防大队，或许孩子多了信之沟通困难，有些表现不好的地方需要他们注意。
她以为刘杏群是因为这事儿才问她加不加班，要跟她聊聊。
她知道刘杏群向来把信之的事放在第一位。
怎么突然要辞职？
“刘阿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要走呢？”
“信之依赖你，我们也依赖你，咱们是一家人呀！是不是信之奶奶说了什么话？”
她有这想法很正常，毕竟早前赵玉芳就嚷嚷着要把刘阿姨辞退。
“楷仪，今天中午信之奶奶做了土豆炖鸡，信之不肯吃，她发了火，还把信之的炒饭倒了。吓哭了信之。”
“什么！”姜楷仪浑身刺竖起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楷仪，听我说完。”
“让你知道，按照你的性格，肯定会一脚油门睬回来找她理论，信之怎么办？再被吓哭？”
“还有，这段时间，我给信之洗的衣服经常出现油斑或者其他污渍。信之奶奶跟我提过几回，林乔也问过两回。”
“楷仪，我做事你最清楚，不太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并且还是同样的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
“我不想说是信之奶奶动了些手脚。”
“其实事情多做两遍对我来说没什么，但是我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
“我喜欢信之，但是我知道，再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信之不好。所以我打算辞职，我有想过，我走了之后，信之一天三顿你们都可以让他在幼儿园吃，那么好的学校，孩子的饮食不会差的。”
听刘杏群讲完，姜楷仪的指甲已经快戳破手心了。她脸上面色如常，了解她的人知道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刘阿姨，我不会让你走。”
“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不不，楷仪，我不是以退为进。”
“就当我自己想休息一段时间，陪陪宁宁。”
“不，你听我说。”姜楷仪抓住刘杏群的手，“我给你放假，一周两周都可以，你可以好好陪陪宁宁。”
“同时，也给我时间，我会把事情处理好。”
她脸上摆出恳求的态度，刘杏群点了点头答应了。
姜楷仪松了口气：“你去给信之洗澡吧。”
她掏出手机给林乔发消息：“几点回来？有事跟你讲。”
发完消息回房间关了门，给涂画拨去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