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我感觉头疼得更加厉害了,眼睛泛花,视线模糊。
贡却顿珠皱着眉头到处闻:“口水味越来越重了,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按着自己的脑袋,试图缓解这令人眩晕的剧痛。我说:“闻不到,我现在喘气都费劲。”我明显感觉到周身空气闷得几乎要凝固了一般,于是贴近石壁底部蹲下,呼吸从缝隙里漏进来的新鲜空气。
“真奇怪,”他皱眉说道,“我能闻到很明显的哈喇子味,但是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良反应。你什么味道都闻不出来,还气闷,像是鼻子被捂住了一样?”
我机械式点头,强烈的头疼已经让我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但我还是强撑着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口水味?”
“还能什么味?早上起床不刷牙嘴里那个味呗。”贡却顿珠想了想,补充道,“跟下午在那个姓李的学生脸上闻到的一样。他当时感觉有水滴到脸上,但是我们却没看到任何水渍……汉地民间有饿鬼讨食的传说,会不会是怪物看见活人,馋得流口水?”
我回想起了李衡明下午的状态,当时他脸上有伤,一直在往外流血。想到这里,我问贡却顿珠:“在他刚受伤那会你就闻到了吗?”
“那倒没有,”贡却顿珠回答得很干脆,“往空行母洞里走了一段距离后,我才开始隐隐约约注意到怪味。等我们出洞后,这股味道就消失了。再次闻见,就是进入这段密道之后,在尸体旁边闻到了一点。可边上有尸臭味的掩盖,并不算明显。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区域,是味道最重的。”
伤口、血液、尸体,我努力地运转大脑,也只捕捉到了这三个关键词。我望向英国人的尸体,想来怪物困住他的方法应该和困住我们的一样。都是把机关隐藏,好让在里面的人逃不出去。
可极大多数怪物并不具备人类这般复杂的行为逻辑,驱使它们行动的,往往根源于自身野性的欲望。我不免去想,它们狡猾地把人困住,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带着疑惑,我和贡却顿珠再次返回尸体旁边,在尸体上仔细地搜寻线索。
除了脖子上有一个小洞之外,尸身并没有其他外伤。
难道是贪图包里的宝藏?
我们做了个实验,由我守着包站在尸体身边,让贡却顿珠去找机关,结果依然一无所获。
“怪物困住我们不是谋财,那就只能是害命了。”贡却顿珠把宝贝又揣回身上。
我拿着包走到了贡却顿珠身边,强忍着让人作呕的头疼,努力分析起了情况:“我觉得英国人和李衡明之间有某种联系。李衡明擦破了脸皮,而英国人脖子上有破洞,这种开放性伤口会有血液外流,所以……”
“怪物是被血吸引的。”贡却顿珠和我几乎同时得出结论。
“那么,这个口臭的妖怪很可能正躲在某个角落,等待我们露出‘破绽’。这个空间里味道最浓郁的地方,就是怪物的栖身之地。”我拍了拍贡却顿珠的肩,“我现在连喘气都困难,嗅觉这方面靠你了。”
贡却顿珠皱着眉头,仔细把密道上下闻了一遍,最后指着我的脑袋说:“你头上味道最重,臭得像被妖怪含在嘴里一样。”
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近在咫尺,我自己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我疑惑地问:“可是我身上没有伤口,没有血,怎么会吸引怪物?”
贡却顿珠提出猜测:“会不会是你旧伤没恢复好?怪物可能对血腥味非常敏感,只要有一点点轻微的气味,都可能吸引它。”
“我没受伤啊……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在拉萨的时候我流过一次鼻血,之后这几天鼻涕里总夹着血丝和血块,鼻子里的伤并没有好全。”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头上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有几十台电钻同时往我脑袋上打孔。强烈的眩晕让我站都站不稳,我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那一瞬间鼻腔一热,我感觉有暖流从鼻子里涌了出来。
我抬手一摸,看到手上全是血。
“你还好吗?”贡却顿珠大步朝我走来,他抬手的时候,带动金刚铃响了一下。
这时,我发现他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举起金刚铃就往我头上劈了过来。
我连忙转身闪避。贡却顿珠一锤能把石墙敲裂,这下要是让他砸实了,他能把我脑子砸成八瓣莲花开。
我动作极快,往后一让,金刚铃擦着我的头发滑了过去,鼻血甩飞溅到了墙上和地上。我瞬时感觉脑袋一轻,所有的痛感和窒息感如潮水般退去。
“你干嘛呢?”面对贡却顿珠的突然袭击,我多少有些恼火,所以语气也算不上太好。
贡却顿珠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些太莽撞了,说话还挺不好意思的:“抱歉啊,我刚才看到一个‘大蝙蝠’抱着你的脑袋啃,下意识就想把它砸死。”
我惊魂未定地警告他:“你那一下要是砸实了,它死不死不一定,但肯定能把我脑袋砸腔子里。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转移了话题,“怪物还在我头上吗?”
贡却顿珠凑近闻了闻,说:“没太多味道,看样子不在了。”他四处嗅了嗅,指着地上的血说:“现在这里的臭味最浓。”
“看来这个怪物把人困在里面的目的就是为了吸血。”头疼得到缓解后,我的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它闻到了我鼻子里轻微的血味,把我当成了猎物,故意把我们困在密道里的。”
我看着手上带血的纸巾,心里有了个大胆的主意:“既然它嗜血,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特性,将它引诱出来呢?”
贡却顿珠点了点头:“我觉得可以试试。”
理论上可行,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最容易捕捉怪物的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