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心电监护仪在运行,上面的心率很平静,手附上床上人的脸庞,额头轻碰床上人的额头。
靠在门口的肖特看着这一幕,开口打断还在温存的人,“走了。”
严瑞恋恋不舍的望着床上的人,动作轻柔的帮他掖好被子,随着肖特离开,肖特带着他来到了裴文柏面前,两人恭敬的站在前面。
裴文柏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两人也没说话,裴文柏站起身,“你们动作要快,不能让裴鱼发现什么,该知道的就告诉他,不该知道的就吞到肚子里面,还有那个刘召箬警告他别出现在裴鱼面前。”
肖特微微点头,裴文柏走到严瑞面前,“那家公司的名单,你有备份吗?”
严瑞不说话,放空的看地板,但裴文柏知道他在听,“‘投资人’名单别给他,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为你爱人报仇也好,受害人名单交给他们也罢,你自己决定就好。”
高知宇刚回到警局肖局就拿着文件找到他,“申请批下来了,去吧。”
他怀疑的看向肖局,还没开口质问,肖局就开始赶他走,“去去去,你想要的东西都给批下来了,还有那么多屁话。”
“没有物证你哪来权利批的?”
“问你们组的秦洄,还有那个女孩。”
丢下这句话就跑没影了,秦洄抱着平板找到高知宇,“组长,你看看这个,当年新闻的内容,曝光的东西我全找到了,虽然有些残缺,但加上受害者的提供的线索够用了。”
高知宇皱眉,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他怎么不知道秦洄在收集当年的新闻,不是说当时都删完了吗?
秦洄没听到他回话,高兴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看了眼他,“组长怎么了?”
叮
秦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看,瞬间瞳孔地震,下面那串话更是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选择把手机递给高知宇,默默看着他的神色,不动声色的离远了一点,气压太低了,高知宇把手机还给他,“你留在局里调查名单上的人。”
说完就快步的出去了,秦洄还没回过神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手机上裴鱼发来的消息,挠了挠脸,有种不祥的预感。
带着组里的人杀到公司时,众人都还不清楚要做什么,太突然了,公司看来了那么多警察连忙出来,高知宇不想废话,直接走进去,后面跟着的陈意拿出搜查令举到他面前,“星贝公司存在非法实验,请配合调查。”
公司里的人还没清楚什么情况,警察都往里面走,拦不住,也不敢拦,公司众人只能急得团团转,小李上前,“警官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洛川没理他,跟在高知宇的后面,高知宇走到上次来的地方,一抬手,陈意和王博冲了进去,他视线扫过周围,周边的警察也在房间里搜查,声音传来,“高组长这里有暗门!!!”
高知宇走进去,里面是截然不同的景象,比外面要大的多,何洛尘拿起托盘里的针管,“是麻药。”
小李向前,“我们机构也算医院,有麻药是正常的,这也不算什么吧?”
何洛尘放下东西,开口,“麻药是属于国家管制药品,你说你们机构算医院,那请你们拿出证明,而且麻药一般用于手术,据我们所知你们机构不需要做什么手术。”
小李手心冒汗,“我们都是合法经营的,你们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看我们的经营证件,还有麻药的许可证。”
何洛尘瞟了一眼高知宇,见他没阻拦,便会意带了几名警察跟着小李走了,高知宇领着众人去别的地方,路过胚胎室,他走进去,里面是不知道有多少在跳动的心脏。
众人面面相聚,高知宇手拂过一罐罐容器,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手指蜷缩,一排排的容器让他心情变得沉重,这些都要被处理掉,很残忍,因为是试验出来的,存在危险性,在者这些恐怕都是没人要的。
高知宇走出来,挥挥手,众人看着这些应该属于新生命,却被当成试验品放在容器养着,估计他们就是靠这一点,让人泛起同情心,才有那么多受害者的。
洛川问一嘴,“都带走吗?”
一声轻嗯,让众人行动起来,搬的时候小心翼翼的,他对陈意吩咐道,“去联系金融监管机构和检察院,剩下的交给他们来查,有关人员全部带走。”
何洛尘带着人回来了,看着被压着的小李,他开口给他们解释道:“半路想偷袭,没成功。”
高知宇挥挥手,“都带回去审吧。”
随后走到公司最高的楼层,天台上裴鱼站在上面望着远处的风景吹风,高知宇上前,听见声音的裴鱼没有回头,而是说:“我见到严瑞了,他给我的那份名单我发给秦洄了,新闻也是我叫秦洄帮忙留意的,那位女孩……说完线索精神就不好了,被关进精神病院了,曾衡卓说没有奸细,是用来干扰我们的。”
“你在害怕。”
裴鱼叹了口气,笑道:“明明你不是学心理的,却能够看透我的情绪变化。”
高知宇在他身旁,“你没出现的原因很好猜。”
他眼神有些暗淡,“我去看过严瑞的爱人了。”
裴鱼瞳孔骤然缩了一下,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没血色,带着氧气罩,呼出的气少之又少,身体瘦骨嶙峋的,严瑞开心的弯腰轻轻蹭蹭他。
眼睛酸涩,看着旁边那低的都快没心跳的心电监护仪,严瑞从床底拉出来一个箱子,抱起来随手丢给他,又继续盯着床上的人看,裴鱼打开箱子,心脏骤停,这是个完整的小孩干尸,里面还有一封封挑衅信和录像。
他想,他知道严瑞为什么那么怪了,他的爱人被人当作存放试验品的实验体了,他记得肖特说过他们是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原来他承受着这种,青梅竹马的爱人被人绑架,在见面是爱人的尸体,还莫名有一具没呼吸的孩子尸体,一封封嘲笑他,挑衅他的信和爱人被折磨的录像,严瑞却没有办法去找凶手,一步步把自己逼疯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严瑞,床上的那位,就算用这些吊着,恐怕也活不过一个月了,这几年承受着活着的疼痛,是舍不得,还是死不掉。
裴鱼抱着纸箱的手微抖,开口:“他好像活着很痛苦……”
严瑞努力克制自己,“我知道…我只是想要他看看,我帮他报仇了,我想要他等等我,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好久……是我对不起他。”
那一刻严瑞是清醒的,抱着箱子的裴鱼走了,他回头过,看到严瑞摘下床上少年的氧气罩,亲吻了上去,喊出那句,‘江谨砚对不起……别怕我来陪你了。’
两人眼角都有眼泪流下,裴鱼回过头,往前走。
高知宇握紧他微凉的手,“裴鱼……”
裴鱼打断他的话,“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案子结束了,从肖局莫名其妙递过来那张收查令开始,有人在推动,严瑞出现送来的名单,和跳楼的女孩,裴鱼去看过她,情况没有好转,有时崩溃的说救救她,有时安静的发呆。
裴鱼下班时,有辆车在门口停着,他毫不犹豫的坐进去,裴文柏好笑的看着他,“怎么愁眉苦脸的,案子不是都结束了吗?”
他只是轻声开口,“走吧,趁现在时间还早。”
裴文柏也不在开什么玩笑,驱车走了,两人先来到花店,裴鱼紧张的整理衣服,“妈喜欢什么花?要不什么都来一点?”
“小鱼儿不要那么紧张。”
他无语,“先把你的香水放下在说我。”
裴文柏尴尬的咳嗽一下作掩饰,跟店员说:“帮忙包两束花,一束风铃,一束向日葵。”
把风铃那束递给裴鱼,自己拿向日葵,“你拿着这束,这向日葵我拿着,等下得给你妈剥瓜子。”
裴鱼………
两人整理好就往墓园里出发,裴鱼把花在墓碑前,裴文柏一边碎碎念,一边剥瓜子,“宛鱼,我带儿子来看你了,你看看咱儿子还活着,长的还人模人样的,我知道你肯定恨不得拉着他转圈看看瘦没瘦,但你还是别折腾小鱼儿了,你来折腾我,我好久都没梦到你了,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裴鱼嘴角抽了抽,是在秀恩爱吗?大可不必,他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样子,墓碑上的照片是年轻时候的母亲,笑容很明媚,他犹豫再三,开口:“妈,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每天都很难过,从小爸就把我丢下了。”
裴文柏急了,站起身来轻拍他肩膀,“你这死孩子,要不是你嘴角憋不住的笑容我差点就信了,你还能在明显点吗?”
“这不是想给妈告状嘛,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
心虚的裴文柏咳嗽几下盖过,裴鱼微笑补刀,“怎么是卡痰了吗?”
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裴文柏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好不容易来看一次你妈,别说这些话了,说点喜事。”
开口的裴鱼给了他一个爆击,“妈,我有喜欢的人了,他对我很好,很喜欢我,但我还没有答应他,因为我害怕了……”
越说声音越小,裴文柏愣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墓碑,想起当时生裴鱼的场景,叶宛鱼摸着他的脸,‘小文子我害怕,我不想死,我想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他还那么的小……该怎么办啊…’
他忍忍酸涩的眼眶,把眼泪逼回去,“喜欢就去追吧,还有爸给你兜底,要是他后悔的话,爸带你离开。”
“跟妈说话呢你别插嘴。”
裴文柏看着他那上扬的嘴角,无奈摇摇头,附和道:“宛鱼你放心吧,我会替小鱼儿把把关的,要是对小鱼儿不好的人,我会通通赶走的。”
裴鱼想问的问题,终究没有问出来,两人东扯西扯的聊了大半天,等徬晚了,才从墓园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