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在浅羽朝踏入餐厅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他了。
他坐的位置可以把餐厅大门方向的情形都看在眼里,加上浅羽朝引人注目的漂亮外貌,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对方。
整整七年,不知道是因为运气问题还是主意很大的猫用异能力做了什么手脚,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直都查不到里世界相关的材料。
而在浅羽朝身世方面,毕竟调查的对象是个低调的顶级财阀,近些年几乎不在任何媒体新闻上有存在感,两人翻遍了案宗,找到的也只有之前那个游轮失踪案,其他能获得的情报也就只有浅羽家浮于表面的信息。
整整七年,不但没见到猫,连跟猫有关的信息都没有任何进度,此时骤然重逢的惊喜让松田阵平下意识想起身上前。
“小阵平?”
萩原研二奇怪于松田阵平突然的举动,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神情也是一变。
——是小朝。
当年猫对萩原研二的不告而别让他很是耿耿于怀,听了松田阵平转告的解释让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本身他对这只猫的喜欢就非同寻常,再加上猫救下了他的命还受伤了,还得因此带伤回到危险的地方去周旋。
种种原因都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样无法控制地去搜集与浅羽朝有关的信息。
但此时他反而比松田阵平冷静一点:“小朝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我们先看看情况。”
怎么说也当了七年的警察,松田阵平在萩原研二叫住他的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我知道。”
从分别时浅羽朝的闪烁其词和对他探索相关情报不支持的态度也能推测出对方的处境并不乐观,此时不判断清楚情况就没头没脑地莽上去只会给浅羽朝添麻烦。
落座于浅羽朝对面的那个男人相貌一般,看起来就是一个平平无奇可以轻易融入人群的普通人。
不,属于警察特有的敏锐嗅觉让松田阵平的眼神锐利了起来,能跟在浅羽朝身边,就是因为这样方便的外貌特点也说不定......
对方是什么人?
负责保护?
监视?
......还是两者都有?
松田阵平用余光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浅羽朝和那个普通男人的互动,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
“唉。”同样在悄悄观察的萩原研二突然叹了口气。
松田阵平:?
“小朝他,好像比之前还瘦。”
......确实。
松田阵平拧起眉头,刚刚浅羽朝在门口时因为离得远他没看清,落座后他更多在观察另外一个人的威胁性,急着判断现在是不是适合相认的时机,反而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浅羽朝的情况。
当初浅羽朝的脸色只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现在的面色看着却像是大病初愈,因为病态的原因让那张本就小巧的脸看起来更加脆弱了。
因为角度问题,松田阵平只能看到对方低垂着眼睫的侧脸,猫不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本来就很乖巧,在瘦削体型的衬托下看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松田阵平咬牙,到底是怎么养的猫?居然能把这么乖不挑食的猫给养成这样。
但事态还能让松田阵平更加生气。
“hagi,”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唇,轻声问道,“他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
无论是坐下来以后摸索了一番才碰到餐具的举动,还是筷子在餐盘中屡屡夹空的情况,都彰显着对方视力的不对劲。
萩原研二看着看着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确认了那个男人跟浅羽朝关系比较亲近以后,松田阵平再也忍不住了,但就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间,餐厅里就响起了尖叫声。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两人只好推迟认猫的事。
比起在炸弹方面天赋惊人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在炸弹方面的技术其实会逊色一些,但也同样出色深受赏识。
不过在刑侦方面,萩原研二惊人的观察力和与生俱来的高水平社交能力让他比松田阵平对此更加拿手,偶尔在刑警那边忙不过来时会被调去帮忙。
特别是七年前刚入职就差点殉职的那段时间,带他的前辈非常后怕,得知萩原研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抱着炸弹往反方向跑,甚至还是在没有给头部做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狠狠把人训斥了一顿,检讨更是一封接一封。
在搜查一课来借人时更是爽快非常,一度让萩原研二有了自己已经转部门的错觉。
但最后他还是在□□处理班留了下来,骂得他狗血淋头的前辈事实上还写了很多表扬信,为他之后的升职进行铺垫。
后遗症就是去搜查一课那边办事简直跟回家一样自然,当然这也使得他在刑警那边的风评很好。
对于发小那段时间忙到头秃但升职的经历,松田阵平的评价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虽然萩原研二的头发不一定喜欢这个福气。
在萩原研二专心案件时,松田阵平一边维持着现场纪律一边分出精力盯着浅羽朝那边。
他判断出浅羽朝和那个男人的关系比较亲近是有原因的。
别看浅羽朝对着熟人有时候很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他本身并不什么软和爱娇的人,冷淡才是常态。
看他猫形态时对着萩原研二的热情无动于衷甚至有点嫌弃的样子就可见一斑。
猫的心软和好说话只能在具体相处时才能感受到,而且这是比较亲近的人才会有的待遇,他对陌生人更偏向于疏离。
如果那个相貌不起眼的男人真是被派来监视他的,以浅羽朝良好的教养和有些懒散的性格,虽然不会时时刻刻都摆出针对性明显的态度,但无视对方绝对会是他爱用的策略。
虽然因为距离问题松田阵平不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双方的互动和肢体语言看来,两人的关系起码是中上水平。
不然浅羽朝再爱吃虾也不会吃对方剥的。
更何况剥虾大部分情况下不会是监视者的义务,所以对方对浅羽朝抱有一定的善意。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对方是抱有善意的监视者,这样哪怕被对方看见他们与浅羽朝接触,也会有很大的概率保持沉默,而不是透露给雇主。
从两人比较放松的神态氛围看来,在真有雇主的猜想前提下,雇主此时也绝对没有在监视他们。
因此,松田阵平觉得认猫的行为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比起现在放猫离开,还不知道要再过多久才能找到猫的后果来说,这个风险还是值得一冒的。
在听到松田阵平搭话的一瞬间,诸伏景光的心情是有点紧张的。
虽然目前他在组织那边已经是死亡状态,按理说跟同期只要不大张旗鼓地相认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这种状态下相认未免会暴露太多关于异能的情报了。
因为浅羽朝的原因,诸伏景光也知道异能吸引异能的情况,他不是很想把同期卷入这么危险的事情中——无论是组织还是异能——所以就算是跟他们相聚也不该是现在他顶着陌生样貌的情况下。
更何况这样也会让浅羽朝多一层风险。
乌丸莲耶为了能独享实验成果,浅羽朝的样貌特征一直被隐瞒得很好。
朗姆作为组织的二把手,在隐晦夺权的过程中无意知道了有一个被乌丸莲耶保密囚禁起来的人,散播了很多谣言进行试探,想要了解这个人的价值。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版本是浅羽朝是boss强取豪夺的小金丝雀,美丽,柔弱又娇气。
事实上朗姆暗中散布的谣言不止这一个,但最终的走向却不是低调夺权不能出面的他所能控制的。
毕竟比起试验品,继承人,对手等等这些过于常规的猜测,还是金丝雀这个说法更加桃色狗血让人兴奋,能变成最广为流传的版本也属实是情有可原。
再加上一向手段冷酷的组织boss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对这一流言采取任何禁止措施,这微妙的态度使得许多组织成员对这一流言讨论度更大了。
甚至在谣言快速散播的过程中,这位金丝雀已经有了一个代号——Canary,加那利白葡萄酒,来自加那利群岛,在没有金丝雀任何情报的情况下,这个酒名更像是为搭配金丝雀这个说法而生的。
因为都是情报组成员,降谷零曾从贝尔摩德的一次失态中大胆推测出一个结论——这个酒名也许是乌丸莲耶亲自取的并且暗中散播的。
最初两人在交流情报时,诸伏景光震惊于发小的脑洞大开,降谷零也觉得自己有点联想过度了。
但和浅羽朝熟悉以后,对方透露出的乌丸莲耶的部分情报,却让诸伏景光改变了看法。
——降谷零的猜测大概率是正确的。
虽然组织里与浅羽朝相关的谣言在代号干部之间传得沸沸扬扬,但认识浅羽朝的几个高层有意无意的控制下,依然没有人知道他的样貌。
朗姆的算盘算是彻底打了水漂,甚至还被乌丸莲耶抓住了没处理干净的尾巴,一时损失严重。
之前的保密工作非常到位没错,但目前还不能确定乌丸莲耶的情况,万一对方成功醒来,在迟迟找不到浅羽朝的情况下破罐子破摔公布了浅羽朝的特殊体质,或者是朗姆意外拿到实验数据......
长生是大多数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不是他不信任彭格列提供的药物和相识已久的发小,只是多年的卧底生涯让诸伏景光习惯了谨慎行事。
更何况作为多次亲眼目睹浅羽朝进实验室的目击者,几年来诸伏景光对浅羽朝的保护欲已经上升了有些极端的程度。
在松田阵平开口打招呼的那一瞬间,诸伏景光面上平静内心紧张的同时,脑子里在飞快地权衡着。
正当他想开口以认错人为由搪塞过去时,却发现松田阵平的目光看向的是——
小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