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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月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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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月雪阁

月雪阁建在苏府的东北角,带个独立的院子,院子里藏着一汪水池,时值正月,湛江县位处南方,虽不甚冷,但池中花草却已然枯败,只剩水池旁的一株青松,依旧昂立。

青松树下,放着一张石桌,几尊石凳,清风朗月时节在此喝茶,是最好不过的事。

院子不大,几步便走完了,陆之山停下步子,耳边响起风吹树叶的声音。

“公子,要去树下坐坐么?”说话的是阿庆,为了陆之山的病,苏知辛特意从怀仁堂里找了个懂些医术的来照顾他。

陆之山没有反应,阿庆在一旁观察着他的神色,心里面直着急。

这个新来的陆公子又看不见又说不出,还成日冷着一张脸,有个什么想法,全靠他察言观色地去猜。

若是猜中了,便好了,这周身的冷意也轻了许多,若猜不中,那就惨了,这陆公子的脸又冷下来,简直跟冰窖一样。

阿庆这几日伺候他,别提多胆战心惊了。

但陆之山丝毫没察觉,他仔细地去听周围的动静,身边有风声,虫鸣,人语,鸟叫,在这院子待了有几日了,陆之山看不见,但也凭着敏锐的耳力摸清了这院子的布局。

甚至看不见,他也能走到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不用人搀扶。

有句话是,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这几日在觉明院,苏祈春天天在他耳边絮叨,听得他头痛,这会儿,好容易听到些自然的鸣叫,本该开怀,他脑子里又闪过苏祈春甜甜的声音,脚下的步子瞬间忘了方向。

一直到阿庆出声提醒,陆之山才回过神来,听到阿庆的话,“公子,小心,石凳在旁边。”

是了。石凳在旁边,他再往前走半步,就被绊倒了。

还好,一切无事。

说起来,他在这月雪阁唯一的乐事就是站在这青松树下,听听四面八方的声音。自从看不见以后,他的耳力,格外地好。

这不,刚站稳,他就听到一阵铃声,叮叮铃铃的,不急也不缓,他甚至能想到带这个铃铛的人的姿态,八成是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说不准,脸上还带着笑。

果然,阿庆激动地说:“纤纤女郎来了。”

来了就来了,这阿庆,激动什么?

阿庆怎么能不激动,他伺候着这样一个冰山似的人,成日里战战兢兢,就盼着有个小太阳似的人儿来暖暖他,不然的话,他一定会被冻坏的。

阿庆满脸堆笑,小跑两步去迎苏祈春,“纤纤女郎,你可算来了!”

可?这话听得苏祈春心头一紧,蹦跶的脚步立刻止住了,脸上的笑也瞬间收敛下来,“怎么了?你家公子出什么事儿了么?”

出事儿?他家公子能出什么事儿?阿庆在心里叫苦不迭,不把他冻死他就心满意足了。

阿庆傻笑几声,“我家公子好着呢,没事儿,这不,正在青松树下站着呢!”

顺着阿庆的指引,苏祈春一眼就见到了陆之山,又在那儿站着,也不知这树底下有什么好,天天站在那儿?

不过……

苏祈春眯眯眼,眼底铺展出少年清隽的样子。她不自觉地咽咽口水,心头闪过无数个夸赞人美貌的词语。

这么想着,她不禁看呆了。

回过神后,她在心底哀叹,这个山哥哥真……

真怪好看的。

两人的谈话一字不漏地落在陆之山的耳中。

别的倒还好,只是苏祈春紧张的声音,陆之山听着特别舒服,怎么说呢?就好像晒了次暖暖的阳光,连着他嘴角的冰都被晒化了。

苏祈春一来,就拉着陆之山坐下,细细地为他把脉。

她瞧着陆之山冷冰冰的样儿,就觉得他一定不好。

果然,这脉象一如往常的怪异,还是那种非同寻常的怪,一会儿快得像万流直坠,一会儿又慢得要停滞了一般。

正思索间,手下的人忽然浑身颤了一下,阿庆尖叫一声,“公子!”

苏祈春抬头看,陆之山带血的嘴角落在她的眼底,一片鲜红在眸中蔓延。

陆之山捂住自己的胸膛,猛咳一声,紧接着,大口大口的血就顺着嘴唇流下来。

苏祈春下意识地扶住他快要倒下的身子,急切地问:“山哥哥,你怎么样?”

她一边扶着他,一边还不忘了去摸陆之山的脉相,她眉头皱了又皱。

不知怎的,陆之山的脉相已完全变了,变得极虚弱,简直像是濒死的人一样。

阿庆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在一旁焦急地问:“怎么样啊?纤纤女郎?”

这位陆之山他可得罪不起,他还想有生之年去到怀仁堂当药僮,若是没伺候好这位大佛,他这心愿可算泡汤了。

苏祈春从腰间拿出一块手帕,为陆之山擦拭着嘴角的血,手帕洁白,没一会儿就染红了。

苏祈春越看越心疼,擦着擦着眼眶红了一圈。

陆之山瞧不见这些,阿庆可瞧得见,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颤颤地问:“女郎,这是怎么了?”

没照顾好陆之山已然是大罪一条,若再把苏祈春给惹了,他真的要此生完蛋了。

好在苏祈春很快平复了心情,她擦干陆之山嘴角的血,又扶着陆之山喝了口水,问:“山哥哥,觉得怎么样?”

陆之山缓缓地抬起头,面对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祈春等了一会儿,翻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放上去,陆之山略带温度的掌心烫了她一下,她眨眨眼,并不在意,反而笑容晏晏地说:“你可以写字告诉我呀!”

她满含期待地望着陆之山,些许碎光揉在她眼底,揉成满目星光。

青松树上的松针随风缓缓地坠落,一点点坠在地上,苏祈春满怀期待地等着陆之山的回复。

陆之山不是大夫,但他也大概猜出此时自己的胸腔内一定都是血,因为他的整个胸腔都在爆裂的疼痛,破碎的血肉里的血一点点渗出来,将他整个胸腔都填满血。

疼痛让他麻木又痛苦,可纵使他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苏祈春心疼的目光,以及她娇嫩的小手上的颤抖。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于是他忍着痛,翻过苏祈春的手,认认真真地写:“我很好。”

“那就好。”苏祈春看到这句话才大大地舒了口气,眼角的笑再次涌上来。

阿庆也跟着松口气。

苏祈春往陆之山身边靠了靠,一只手撑着脸蛋儿,脸上笑容满满,“山哥哥,你方才真的要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不行不行,我得再给你多开几副药才行。”

陆之山的病远远没有想象中简单,她得再在方子里加一些药才行。

阿庆听得连连称是,他巴不得苏祈春给陆之山多开点儿药,反正只要能把陆之山治好就行,就算熬药累点儿也就累点儿了。

苏祈春想了想,要了笔墨纸砚,写了一页方子,递给阿庆让他去怀仁堂抓了这些药过来。

觉明院里是有一间小药庐名叫“心正庐”的,但那里药材不全,还是让阿庆去怀仁堂抓了的好。

阿庆走后,苏祈春就陪着陆之山在青松树下坐着。她趴在石桌上,玩着从树上掉下来的松针,眼神一会儿看着手中的松针,一会儿看向陆之山。

陆之山真的像画里走出来的那样,是那样的好看,和湛江县里的公子哥们完全不一样。

不过,可惜了……

可惜陆之山又看不见,又说不了话。

苏祈春望着陆之山,突然道:“山哥哥,我来帮你看看嗓子吧?如何?”

关于陆之山的哑症,她只听爹爹说过一两句,说是生来的毛病,从前苏知辛为他看过,可惜当时苏知辛没看好,也因此惹恼了陆重,结果陆重和姑姑十六年都没有回湛江县过一次,于是这件事便成了苏知辛的心病。

这些日子,她只顾着看陆之山的眼睛,还从未看过他的哑症。

听到苏祈春这么说,陆之山攥了攥拳头,他不是不能说话,这一点他还不能让苏祈春发现。

苏祈春站起来时衣料摩擦的声音传到陆之山耳朵里,陆之山很快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苏祈春拧紧了眉,“怎么了?”

陆之山绷紧了身子,显然是防御的姿态。

苏祈春眼明心亮,心里爬上一抹悲伤,山哥哥一定是害怕我会嘲笑他,看来他很介意自己不会说话这件事。

她这么想着,心里叹了口气,越看陆之山越觉得他可怜。

可怜天妒英才,可怜老天不长眼。

就像她一样,若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出门经商,抛头露面,那么她就可以去怀仁堂,将这一身的医术付诸实际。

可惜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禁止这样的事,所以她纵有心思,也没办法去做。

她神色黯淡下来,她曾听说,江湖上是不分男女老少之分的,只以武功论高低,虽然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敢涉足江湖事,但她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见到江湖人就害怕,她反而很欣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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