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
宋医生小心翼翼地、从蒲云深手里捡起那只纤瘦的手,仔细一看:
“这咬得也太过分了,瞧瞧,差点就咬到动脉了!”
他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一圈一圈绕在少年的手腕上。
自打蒲云深被从孤儿院接回老宅,他就被蒲老爷子调过来,给蒲云深治腿,这是他遇到过的最省心的病人,那么小一点,让治病就治病,让坚持就坚持。
最后也是成功站起来了。
又跟着他出国、搬出老宅、上学,还是第一次见蒲云深床头照片上的男生。
蒲云深冷酷的唇线紧绷,眉梢微蹙,往怀里看了一眼。
安诵显然神志清醒了些,不自觉地望了眼窗外。
在宋医生进门前,蒲云深已经看到了那几条朋友圈。
喻辞和安诵的共同好友不少,他用共友的微信给安诵发来的消息,全部被蒲云深删除拉黑了,以为没有任何问题,才把手机给了人。
但是他忘记检查朋友圈。
他无声地长吸了一口气,吻了吻他的发顶。
宋医生给那只手腕包扎好后,没有多讲,稍稍叮嘱了几句,很快就提着急救箱回到了楼下。
蒲云深轻轻在安诵耳朵边说:“哥哥,要我去楼下看看吗?”
安诵呼吸仍有些不稳,闭了闭眼,条件反射地又要去咬自己的手腕,却被蒲云深按住了。
“……那你在窗边往下看一眼。”
蒲云深温声笑了笑,俊美锋利的轮廓依旧温柔体贴,突然起身,握住对方纤细的腰,就这么将安诵抱了起来,走向窗边。
安诵俊秀的眼眸惊异地望向他。
蒲云深率先往窗下望了望,脸色有点多云转晴的意思,语气颇为遗憾:“安安,楼下没人。”
原本将脸藏向蒲云深怀里的安诵,此时将小脸抬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往楼下望去。
是春天里正在生长的藤、昏黄的路灯,孤零零的,无声而茂盛。
路灯底下没有人。
没有喻辞。
蒲云深没有错过安诵眸中一闪而逝的如释重负。
紧接着对方就将脸埋进他怀里了,手紧揪着他的衣服。
似乎情绪很不好。
“想喻辞学长了么?”蒲云深轻轻问,安抚地顺着他的头发,安诵却适时抬了下手,在对方唇上轻按了下,蒲云深闻到了对方身体里渗出来的幽香。
“我不想。”
嗓音倔强而沙哑,手紧紧揪着他的睡袍,呼吸在颤。
蒲云深没有说话,一下一下地抚弄着他的脊背,试图让人情绪安定下来。
哥哥,换个人喜欢行不行。
夜深了,来到了九点多。
桌上放着沏好的药,苦涩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
平板上传出海绵宝宝的笑声。
房间里那种紧张的气氛已经过去,台灯的柔光散落在男生身上,他拿着蒲云深给他调好的平板。
安诵盯着屏幕,抬眼望了下走进门来,调着药的蒲云深,脑袋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似乎很不好意思。
蒲云深在床边坐下,他眉骨很高,高挺的鼻分外突出,低头小心地吹药的时候,轮廓完美的侧颜就展示出来。
安诵眨眨眼,小声:“蒲云深。”
蒲云深不讲话,闻言便一手支着颌,俊朗的五官直接对着他,不言不语地细细打量,右手里是热气腾腾的药。
一种要好好盘问的模样。
安诵缩了缩脑袋,像只鹌鹑。
蒲云深俊逸深邃的眸眯了眯,他认真起来就显得十分生人勿近,说:“刚才为什么咬自己?”
回答他的声音很低:“我心里很难过。”
“心里难过就可以咬自己了吗?”蒲云深道。
其实怕吓到人,他语气已经尽量克制着放缓,但他原本就是俊美逼人的长相,面部线条锋利而冷酷,稍稍有点严肃就显得不近人情。
安诵眸光微闪。
“身体上有地方疼了,心里就不难过了吗?”蒲云深问。
安诵认真地点点头,蒲云深吸了一口气。
“不许伤害自己,”蒲云深语气稍微有些严厉,在这种事上他不容反驳,“我就在门外,为什么不找我呢?”
安诵鸦翼似的睫羽扑闪了一下,又很快低垂下去。
“我不会觉得麻烦的,”蒲云深伸手将他的发稍微撩起来一点,眼神深邃,酝酿着某种难以名状的东西,“以后记得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