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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安屿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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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诵扶着阿朗的手,由人搂下车,像是一吹就倒的美人灯。

蒲云深揽着他柔韧的腰肢,一直走进安家客厅,他都将温弱的男生扶靠在怀里,另一只手遮挡在安诵的眼上,捂住他,不让他的眸光太过接触喻辞。

那柔软的躯体似乎因为他的安抚,慢慢平静了一点。

喻辞只冰霜着脸,却没对他俩说什么。

因为蒲云深其中一只手捂在安诵心脏上。

他俩都怕安诵突然应激,心照不宣地没一见面就开火。

迎面来了安家的佣仆们,小少爷人脾气好,一见他回来了,众人都很惊喜,蒲云深对这些人微微摇了摇头,一个正要喊安诵的佣仆,愣是被他可怕的眼神吓了回去。

“你的卧室在哪呢,安安?”

“二楼,最里边那间。”

他引着安诵走,不疾不徐地走到那间卧室旁边,推开门,拉灯,把柔美苍白的美人放了进去。

蒲云深抵住门框,对里边的安诵说:“安安,你先收拾下东西,我和你哥商量点事。”

安诵的眸光悠长、空荡,像梦游一样扫视了下周围的环境。

蒲云深清俊的眼里泛出心疼,他这时候不想离开人的。

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狠狠朝后踢过去一脚,得到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蒲云深”,随及将脑袋探往门里,低下头去,小心又极轻地吻了下安诵的脸。

“在房间里等我就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一会儿阿丞会进来陪你,十五分钟后我们回星螺花园。”

安诵有点儿没意识到对方突然做了什么,等到阿丞进来,门再次被小心地关上。

他才伸手摸了下右脸。

温柔微凉的触感,像冷松香的棉花糖。

*

“他患有严重的心脏病和ptsd!”蒲云深揪着喻辞领子,手背青筋暴起,清俊的脸上此时却因极度的厌恶、微微铁青,“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在我们回来的二十分钟里,我只希望你像死人一样保持缄默,直到我们离开。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哦,也不对,”他又说,语气轻蔑,“喻辞学长从没和人谈上过,也算不得前任。”

喻辞只觉得,自己从肉.体到心理,又被蒲云深狠狠羞辱了一遍。

自打进门起,他被蒲云深踢了总共两脚,打了一拳。

这个人就是很有暴力倾向!

这么暴戾的性格、没有一点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素质,在外边装得一副清俊高冷的模样,可见面的每一次,喻辞几乎没有一次没被蒲云深打过的,包括上辈子。

他都快有心理阴影了。

在安诵回来前,喻辞就已经收到了匿名邮件。

上边是一长串心理报告、以及心脏病确诊通知单,所以他刚才也陪合着,没有像从前一样对安诵态度不好。

拿到那些单子的时候,他才知道安诵的身体底子这样差,怪不得上辈子在戒同所六个月都没熬过去。

安诵死的时候骨头特别轻,握在手里都怕把人碾碎,将油尽灯枯演绎到了极致。

他重生也是为着补偿人的,喻辞突然心里一痛。

“伪君子,”牵扯到肉,喻辞又痛得嘶了一声,又道,“他知道你私底下就是这种性格吗?”

“他不知道,我也不会让他知道。”蒲云深轻飘飘道。

他四处扫视了下,询问一个在旁围观,不知是不敢插手、还是不愿插手管的仆从,温声:“麻烦您领我去一下安教授的书房。”

嗓音温和沉静,完全和对待喻辞的暴戾模样是两回事。

仆从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喻少爷,果断领着蒲云深去了安教授的书房。

等到那人走后,喻辞才擦了下沾了血的嘴角。

心里的屈辱和愤怒一样多。

不知道怎么回事,蒲云深好像对他有血脉压制一样,他很害怕对方会打他,而且这人确实会跟疯子一样,没有一点儿商业精英的风度。

喻辞擅长的是从心理上影响,或者说pua人,并不擅长这种当场对峙,甚至是肉搏,他身体没安诵那么差,但也只是个手无握鸡之力的弱书生。

*

安屿威教授的房间隔音,而且他办公的时候,从不敢有人进来打扰,尤其是上午7点钟到中午12点钟这段时间。

“笃笃笃……”

门没开。蒲云深耐心而有节奏地敲着。

“笃笃笃……”

门霍然而开,“不是让你不要上午打扰……”

“安教授您好,我是蒲云深。”

空气在这一瞬间冷凝下来。

安屿威没有一开口就骂,而是冰霜着脸,和安诵没有半分相像的小猪眼,像冷刀子一样凝视着这个搂抱自己儿子的颀长男生。

蒲家长孙蒲云深。

这人外形、品貌、甚至家世,哪一点都好,可是他安屿威生的不是个女儿,即便他家有女儿,也不会给蒲家这种玩了就丢,臭名昭著的人渣家族。

“安诵病得很重,这是ptsd检测报告和心脏病检测报告,”蒲云深将报告递过去,又道,“所以您给安诵打去的电话,都被我拒接了,当然,他手机上的定位器也没有了。”

空气安静着。

素来有“教导主任”之称的安屿威,突然跃过他送来的那些昂贵的礼品、以及桌面上的病情报告单,“啪”得一下,蒲云深脸上落了一个巴掌。

那光洁白皙的脸落了一个五指痕。

蒲云深纹丝未动。

“大户人家的公子就是这样的吗?把我儿子的身体玩坏,玩腻了就扔,那我儿子,我亲生儿子,”安屿威矮胖的身体有些抖,像是被愤怒冲昏了的气球,“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欺负我儿子,我还没有办法保护他……”

他想要揪住对方的衣领,但是蒲云深长得太高。

这个人是怎么敢来安家的,还走来他的面前?

“安诵呢?”

他给安诵打通过一次,但他的儿子只说自己是自愿的,并且嗓音疲惫。

安屿威火速回国就是为的这事,自己小孩手机上的监视器没有了,他哥说他被有钱的坏人引诱成同性恋了,搁谁听了谁心里发堵。

他前天回的国,安诵昨天联系了他,说要回家,可昨天又没来。

“安安在楼上。有人在您看得见的地方,欺负您儿子,但您从来没管过。”蒲云深淡声说。

“您的养子喻辞,在他高中时就给他写情书,”蒲云深神情微凉,注视着安教授,

“近些年又一直向安诵要钱,ptsd诊断证明,还有心脏病,上次医生给我发的病危通知单,安教授要看看吗?”

“不可能。”安屿威道。

两个孩子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放着,怎么会做出这等丑事。

他又是个猜疑心很重的人,很快就将这样的真相合理化。

比如很多次,喻辞问他安诵的动向;

安诵会为了莫名其妙的事,和喻辞计较,有时候他当家长的都看不过去。

普通兄弟之间不会这样……

……可若是……就十分正常了。

安屿威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眼球凸出,瞪着蒲云深。

可是即使是真的,为什么要让他知道?

这样肮脏的丑事怎么会发生在他们安家?

蒲云深嗤笑一声,这些人天生就拥有安诵,可是就这么不珍惜。

又一个巴掌朝他打来,蒲云深眉目清傲,不闪不避。

说完这些就带安诵走,他是来通知的,不是来恳求人的。

安诵已经成年了。

没想到,一个纤细羸弱的身形,率先挡在了他面前,“啪”得一声。

蒲云深一下子慌了,搂住怀里的人,将他调转过身来,“安安,安安?”

他从来舍不得碰的人,柔嫩白皙的脸上落了一片红痕,略长的黑发散碎在肩头,模样绮丽脆弱到极致,但十分坚定。

被蒲云深抱了一下,他稍稍蹙起了眉,把人推开,然后面朝向安屿威。

“我回来搬东西,以后就住去星螺花园了。”安诵的嗓音清淡寥廓,他紧紧攥着蒲云深的手。

微微往前一步,把他挡在了身后。

安屿威眼里闪过悔意,注视着儿子与他母亲十分相似的脸上,可怕的淤痕。

突然注意到安诵其实长得很柔美,从小性格也是安静温和的,和普通男孩不大一样。

“你哥……”安屿威轻声,“真对你……”

“有,但如果你不信,也可以没有,”安诵冷漠道,“爸,你去查一下二十多年前,喻家夫妇丧生火海的事,把结果打印一份给我哥看看。”

他嗓音变低:“我们家有先天性遗传心脏病,死起来毫无痕迹,又非常快……”

那双与他母亲十分相像的绮丽眼眸,注视着安教授本人,轻声,“您注意点,入口的食物不要轻易进嘴。”

言尽于此,安诵此时的情绪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绞着他的骨骼,绞得他浑身都痛。

但他表面上却半点都没表现出来。

他回身推了推蒲云深,水色洇晕的眼眸疲惫的闭了下,微颤的手暴露了一点此时的情绪,蒲云深正要将他打横抱起,却听安教授道:

“安诵!你现在成年了,我是管不住你!但他是蒲家长孙,你知道蒲家人都风流成性,家里一个外边十八个,他爸蒲天琪都不知道结过多少次婚了,你也知道你自己身子差,受不住太大的刺激,以后他要结婚生子、他家那么大的家族,你到时候、你……”

“晚了,”安诵任由蒲云深抱着他,他将手勾在人脖子上,脸埋进冷松味里,“我和他什么都做过了。”

蒲云深原本气得额角的青筋突突得跳,努力用手掩住安诵的耳朵。

却没想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

暖流自心口蔓延到脚,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这么久的脾气荡然一空。

他低下头去。

却见怀中人,薄薄的眼皮紧闭,呼吸微凉,柔嫩漂亮的小脸毫无血色。

如果不是握着人的体温,他还以为他是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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