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仁兄与盖尔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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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莫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了八月份世界杯前夕，迪安来爱尔兰的日子。

迪安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他好像又长高了，肩膀也变宽了，今天他身上穿着一件U2的T恤和浅红色夹克。西莫飞扑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结果一头撞在了迪安的胸口。

“赖利·穆兰（Larry Mullen）说‘嗷’！”迪安扯了扯自己T恤上的照片。

“嘿，你小子品味还不错啊！”菲亚一看见迪安的衣服立刻凑过去，热情得像老朋友一样，“你最喜欢U2哪首歌？”

迪安支支吾吾半天没答，德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没事，小子，你可以说《Sunday Bloody Sunday》。”

“不是……”迪安有些尴尬，“虽然很多歌都听过，我妹上周才给我推荐这个乐队，我怕说的歌太大众，你们笑话我。”

德文哈哈大笑，“年轻的时候都想特立独行，人到中年就觉得大众的歌也不错。”他把一家人带到车上，打开车载广播开始播放《With or Without You》。随着汽车驶入开阔的爱尔兰田野，翠绿的草地与浅蓝的天空广阔而宁静。车内的音乐舒缓悠扬，却又暗暗鼓舞着对自由的渴望。

See the stone set in your eyes

See the thorn twist in your side

I'll wait for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With or without you, ah-hah

I can't live

With or without you

然后Bono的嗓音传来，唱出“And you give yourself away”，好像是在控诉，又好像是在怀伤。西莫的爸爸也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虽然他的嗓音却是不敢恭维。

一曲终了，德文按下按钮，切换到《约书亚树》的下一首。他难得有些感慨：“哎，多么怀念自由自在的日子！在都柏林的阴天听过这首歌才算没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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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半小时后，车停在了西莫家门口。

收拾完行李后，西莫带着迪安来到村里的“名胜古迹”—— 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他兴奋地跳上跳下，喊道：“欢迎参观我们村世界唯一的‘大石头’！”

迪安皱着眉头盯了一会儿，试探道：“呃……这是某种石阵的一部分吗？”

“不是啊，就是一块很大的石头！”西莫得意洋洋，“这是我们村的招牌景点！快拍张照留念吧，如果你喜欢，还可以亲它一口！”

迪安尴尬地伸手摸了摸石头，勉强挤出一句：“嗯……确实挺特别的。”

接着，西莫又带他到了村里的第一长河——牛瘸溪。“这条河有个传奇故事！”西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传说有一天，一个凯里人牵着牛经过这里，结果河里的石头太滑，他的牛就瘸了。”

迪安眨了眨眼睛，无语地回道：“哇，真是……非常震撼的故事。”

两人经过了一片田野，绕到一户人家的后院。

“这块地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西莫站在梯子旁，指着地面慷慨激昂地说，“□□时期，麦库尔家后院的‘梯子下之战’！老麦库尔的曾曾祖父给英军造成了重大打击，从此成为我们的英雄！”

“他英勇牺牲了？”迪安忍不住问。

“才不是呢！”西莫摇摇头，“我们骁勇的爱尔兰人从不轻易倒下！老老老老老麦库尔踩断了英国警察的脚趾！”

迪安愣了一下：“所以战役的伤亡是？”

“英国警察的脚趾！”西莫一本正经地比划着。

回家的路上，迪安忍不住嘟囔：“西莫，不是我说，你们村就没有健力士工厂、爱尔兰小精灵、圣帕特里克大教堂之类的东西吗？”

西莫翻了个白眼：“你们城里人总是这样看不起我们农村！想看那些俗套玩意儿就去都柏林吧！我们村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可这里的田野不都差不多吗……”

“才不一样！”西莫不服气地指着田地，“你看这块地是三角形，那块是四边形，独特地貌，全世界独此一村！”

“好吧……”迪安虚弱地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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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逛了一天，呼吸了伦敦难得的新鲜空气，那晚很快入睡。但第二天还早，他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起初他还以为是邻居，直到“啪”的一声巨响，一位黑发青年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将西莫从床上拎了起来。

“费格斯！滚开！”西莫瞬间清醒，大声尖叫。

费格斯·弗拉纳根，斐尼甘家最聪明但最惹人厌的表哥，迪安早有耳闻。

“睡了那么久也没见你长高啊……果然是你爸妈意外生下来的边角料。”费格斯讥讽道。

“什么叫意外……”西莫愣住了，但费格斯拍了拍手，“快起来，今天去我爸的乡村俱乐部。”说完，他瞥了迪安一眼，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即“啪”地幻影移形离开。

迪安和西莫挣扎着起床，下楼去厨房吃早饭。他在那里见到了西莫的一大家亲戚：大姨妈罗西和乡村俱乐部的主人塞勒斯，他们的孩子芬、菲奥娜和利安；苏格兰女巫薇薇安和她的丈夫奥斯卡，以及他们的大女儿罗丝玛丽和刚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二女儿塔拉；还有西莫的小姨艾莉森，以及几位留着大胡子的塞勒斯的朋友。

尽管房间里挤满了人，但没有人显得不自在，所有人都带着浓重的爱尔兰口音，就连薇薇安也不例外。费格斯竟然还在人群中找到缝隙，一早上几乎没动脚，全靠幻影移形。

今天乡村俱乐部的活动是盖尔足球，塞勒斯拿起那个形似排球的盖尔足球介绍规矩，“迪安，这可不是你平时踢的足球。首先，盖尔足球可以用手传，只不过带球跑的时候必须每四步让球碰一下地，就像这样拍一下。第二，盖尔足球不能有那么多脚下动作，比如铲球。这里更多的是身体碰撞，有点像橄榄球。”

迪安抿了抿嘴，“四步”也规定地太详细了，他跑动时还得数数，而禁止铲球更是让他的技术毫无用武之地。

塞勒斯指向不远处那个“长了天线”的球门，“踢进球门是三分，但如果你把球踢或者投进横梁上方的网状区域，就是一分。”

大家简单分了队，塞勒斯主动带迪安这个新手，他们队还有芬、利安和菲奥娜和奥斯卡。西莫和他的爸爸德文、罗丝玛丽、菲奥娜和费格斯一组。西莫看向身旁费格斯的表情，像是在谋划给他背后捅刀子。

一开始，新手迪安根本没碰到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费格斯满场飞，但很快大表哥就得意忘形了，竟然开始幻影移形。

“费格斯！”塞勒斯一声大喝，“我说了球场上不能用魔法！再来一次，你就去给大家买午饭！”

趁着这个空挡，菲奥娜一个灵巧的转身便把球抢了下来，迅速传给了奥斯卡。然而，奥斯卡刚准备带球跑，塔拉却从一旁截住了球，速度快得让迪安都没看清楚。

“给我！”塔拉笑着对西莫喊道，随手把球传了过去。

西莫拿到球，立刻向迪安冲来。迪安心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却没想到西莫突然低下身，从他□□钻了过去，带球扬长而去。

迪安站在原地，表情呆滞，“他……从我下面过去了？这是可以吗？”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芬突然突然出现，把球从西莫脚下截拦了下来。芬回头瞥见迪安，迪安这才意识到他是离球门最近的人。迪安下意识地用脚停球，然后带球冲刺，动作越来越自如。

“迪安！用手！”塞勒斯叫道。

迪安没有办法，只能把球拿起来，可他的肌肉记忆让他像打篮球那样开始运球。身后传来了西莫猖狂的笑声，但此时迪安还是冲到了球门附近。他下意识跃起，用力把球扣向球门。

球并没有飞进球门，而是落在了横梁上方的网里。

“迪安，那可是三分的机会啊！”塞勒斯哭笑不得地喊道，“这又不是篮球，你倒是踢进去啊，”

迪安尴尬地挠挠头，喘着气说：“呃，对不起，习惯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迪安努力按照每四步放手的节奏踢球，结果忙着数数绊倒了自己。于是，他干脆每一步都颠球，而西莫毫不留情地抢走了好几次。

尽管如此，迪安还是玩得很开心，甚至在塞勒斯收球时有些不舍。拿起毛巾擦汗时，突然听见塞勒斯叫他，才意识到自己发呆了。

塞勒斯笑道：“怎么，想喝啤酒啊？盯着我杯子看。可以偷偷喝一口，但只能一点点，不准告诉别人！”

“算了，妈妈知道了会弄死我。”迪安嘟囔着。

塞勒斯大笑：“那她还答应让你看世界杯？爱尔兰人喝得多厉害，我们的体育流氓不比你们差。我和德文已经去过一次巫师世界杯，第二次我们可经受不起。”

“虽然我是巫师，我也同意。”奥斯卡拿着两杯饮料坐到塞勒斯旁边。

看到迪安有些惊讶的样子，塞勒斯笑得更开心了：“怎么，还是我们乡村俱乐部的盖尔足球好？这是专为爱尔兰有巫师配偶的人建的，闷的时候就来这里钓鱼、喝酒、打球。”

“结了婚以后……”奥斯卡一脸痛苦，“就是围着工作和孩子转，数着退休的日子。”

迪安点点头。奥斯卡的论调他见得太多了，疲惫的男人总是这么说，回了家却还是一口一个“亲爱的宝贝”。

“看德文，他原本是个嬉皮士，现在也变成大叔了。”奥斯卡继续吐槽，“小子，别和爱尔兰人结婚，我们老得快，十二岁就像五十二岁。”

“西莫就没那样啊……”

“嘿，他是个意外！”

迪安突然想到今早费格斯说的话，脑海里浮现出“嬉皮士意外得子，最后成了秃头爱尔兰老大叔”的狗血故事。他不禁有些不舒服，是不是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自己妈妈身上了？

就在此时，西莫一把打开了大门，冲迪安喊道：“Oi！迪安，快出来和我们继续玩爱尔兰曲棍球好不好！”

塞勒斯推了一把，“我没有力气了，你去吧。”

迪安笑着答应了，又和西莫回到了阳光照耀的绿茵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