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痛感自后背传来，祝声没出声，身体吃痛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有些狼狈地躲开砸下的拳头。

赵一一拳砸在地上，手指磨出大片血痕，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抬起手又要继续。

祝声没料到自己能被直接掀翻过去，捱过那阵后曲起腿就踹过去。赵一被他踢得向后一晃，没来得及再靠近，就被一只手臂从后面勒住，重重摔在地上。

赵一口中发出低吼，卫无风毫不停顿，一拳砸在他脸上。

他下手比祝声狠多了，一拳下去立刻鼻血涌出，看来刚刚还是收着的。

赵一转移仇恨目标，直接就和卫无风厮打起来。两个人下手都不留情面，只要打到，都会留下伤痕。

卫无风在底层长大，暴力是生活里的家常便饭。来到明盛后打架也不少，只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收着的。

南余带的人之前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身上衣服湿透也影响发挥，不过短时间内的爆发还是足够。

还好这种老式的手机笨重归笨重，却足够结实，又摔又被踩，也就外壳花了几道。祝声捞过手机就把电话打过去，那边没人接。

他咬了咬牙，余光扫了眼卫无风和赵一的战况，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祝声没多少打架经验，他直接解了腰带，拿在手中，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走了这条小路。

连个帮手都找不到。

*

卫无风仰躺在地上，赵一借着体重死死压住他的肩膀，手要伸上来掐他的脖子。他已然失去所有理智，卫无风知道只要一放松，赵一就能把他生生掐死。

他深吸口气，积蓄了力量后重重屈膝顶上赵一的腹部。而在这足以使肋骨折断的重击下，赵一浑然不觉似的，身体晃了晃，坚持不懈地就要再扑上来。

卫无风以为祝声会先走，没想到祝声会直接把赵一撞开。

毕竟跟卫无风打了一架，赵一的状态也没有一开始好。可他不知疲倦和疼痛一样，甩了甩头，就要继续。

祝声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半边身体都麻了，直接把腰带扔给卫无风：“捆住他的手！”

卫无风没吭声，接住腰带，和祝声一起在混乱中拽出赵一的手。

赵一腿也被祝声狠狠压着，只能甩头，一口咬在卫无风手臂上。

他咬得凶恶，像野兽似的，恨不得撕下一块肉一样，瞬间殷红的血就从卫无风手上滴下来。

卫无风表情不动，小臂和手背上青筋凸起，硬生生一扯。

咔一声，赵一手被他拽脱臼了。

祝声心说人不可貌相，怪不得原主要打卫无风时得以多欺少，不然还真不一定能打过。

绑好后，卫无风坐在地上盯着赵一，深深地喘着气。祝声不敢放松，踩住他的膝盖，给时清打电话。

好在时清接得很快：“喂？”

“表哥，”祝声说，“有人谋杀我。”

时清：“……什么？”

＊

时清是带着最近的一支安保巡逻队过来的。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长发束得一丝不苟，跟祝声形成鲜明对比。

在看见仍在不停挣扎的赵一后，时清的面色总算发生了变化。

训练有素的安保迅速赶上来控制住赵一，卫无风默默站在旁边，用手背蹭了下脸上的污渍。

“天。”时清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深吸口气，“这是怎么了？”

“我们走在路上，他突然扑出来，感觉想杀了我。”祝声简要讲了讲事情的经过，还说，“多亏学弟也在，他帮了我很大忙。”

时清借着路灯的光，仔细看了下祝声身上的伤口，眉头深锁。他很快作出决定：“这件事得告诉蔺程，带着他一起过去。”

祝声转身对卫无风招了招手，卫无风走过来，意外被祝声捧着脸，凑近瞧着他。

“……做什么。”卫无风不适应地后退一步，“我没事。”

“真的很感谢你。”祝声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碍于场合不大合适，他只能先这么简洁地一提。

其实赵一起初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祝声来的，卫无风和他没什么恩怨。况且在这段人迹罕至、没有监控的小路上，卫无风直接转身就走，也没人能看见。

祝声推测男主的黑化程度，即使到现在还没满，估计也不会低哪里去。而他作为卫无风仇恨的一大承担者，竟然没有被扔下不管，实在是出乎预料。

更不要说……卫无风控制赵一时明显尽了全力。

祝声心情有些复杂。

卫无风稍一抬眼，迎上祝声的目光，深蓝色的眼底情绪难明，目光却是柔和的。那双冷色调的眼睛，第一次这样堪称温柔地看他。

如果他这样出去骗人，肯定能骗许多人爱上他。卫无风心底不合时宜地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后他想他替南余操心这个做什么。

卫无风格外寡言，祝声也不清楚他心里的想法，只好暂时略过，不再追问。

赵一被两三个人按住抬起来，经过祝声身边时，他忽然说：“等等。”

安保队下意识一停，祝声已经走上来，面色严肃，弯腰卷起赵一脏乱的袖子。

时清：“有什么问题？”

祝声让开一点，抓着赵一发红的手臂，让他过来看。

那只青筋突出的手臂上，有两个还带着血迹的显眼的针孔。

时清的脸也冷了下去。

*

祝声坐在小沙发里，手撑在膝盖上支着头，发尾有一块干涸的血迹，深红色，在灯下很显眼。

房间里有医药箱，卫无风直接盘腿坐在地上，简单粗暴地把身上的伤口处理好。房间里有衣柜，卫无风找了件上衣，换好后他拿着裤子，犹豫了一下。

祝声没看他，卫无风也不做声，迅速地换上裤子，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他们是从后门进入的，直接上到三楼，没有惊动氛围正好的生日会。时清去找蔺程了，赵一被关在隔壁房间，让祝声和卫无风先休息。

卫无风扔掉沾满药水的棉签，看着祝声疲倦的脸，开口：“你的手。”想了想他补上一句，“学长。”

祝声正在回忆他看过的原剧情中哪里有他遗漏的细节，被叫了一声后回神，就见卫无风拿着医药箱走到他面前。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卫无风说：“给我看一下。”

祝声注意力都不在他的话上，完全凭最基础的本能，将双手递了出去。

有种他在听卫无风的话的错觉。

卫无风怔了怔，没再说话，拿起棉签沾了药水，开始清洁祝声手上的伤口。

他手上的伤基本都是被赵一推倒时的擦伤，因为细皮嫩肉，显得伤口格外严重。卫无风眼里这种皮外伤不值一提，可他才碰到伤口，祝声的手指就痛得蜷缩起来。

卫无风不适应地放轻了动作。

有这么疼吗？他内心怀疑，不过想到贵族本来就娇气，也理解了。

而祝声也被疼痛搞得清醒，不理解只是消毒伤口，反应怎么会大成这样。

这时随着肾上腺素褪去，他不仅是手，身上各处都泛起阵痛，只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忍着。

脚步声隔着门传来，隐隐约约，能听出步伐很快。祝声看向门，几秒后，蔺程将门一把推开。

“什么事？”他声音沉冷。

祝声想收回手说话，却被卫无风捏住手腕。蔺程的到来好像对他无关紧要，卫无风依旧不紧不慢地给祝声处理伤口。

时清跟在后面，关上房间的门：“我让人抽了他的血，送去校医院那里查一下。”

蔺程走近两步，琥珀色的眼睛将祝声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祝声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仰头迎上他的视线，有种跟野兽对视的错觉。

他没想到，蔺程竟然屈尊降贵地主动问他：“伤得严重吗？”

虽然身上阵痛不断，不过祝声自我诊断觉得没有大问题：“还好，都是小伤。卫无风他应该伤得更重。”

“我没事。”卫无风说。

蔺程也不跟他们多寒暄，坐在祝声对面，一条腿翘着：“安保的疏忽，竟然出了这种事。你们还有别的信息可以告诉我，我不太相信是他自己给自己打的药。”

祝声盯着伤口边缘晕染开血迹的药水，过了会，他说：“学长，白金服用过量的话，会产生什么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