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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同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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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沧州,盛槐的新名字叫成木。

所有人都认为成木没有获胜的希望。柳裵却不这么觉得,他确定盛槐会赢。他们跟司空庭交过手,那是个不值一提的废物。玉面罗刹陈尧和何山鸣,也不足为惧。

回到房间,盛槐用布擦拭一把大刀,这是市面上最常见普遍的刀,没有任何出彩之处。盛槐用它过关斩将,成为比武招亲最后三位候选人之一。

“师父。”柳裵站在盛槐身边,迟疑一下,问:“赢了比赛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拿了银蝉冰茧就离开。”多日连续奔波,盛槐下颌生出青茬,潦草不羁。

柳裵看着盛槐侧脸,放在身侧的手微微勾动,描摹着某种轮廓,“柯赦在成亲那日才会将银蝉冰茧赠予新人。这样一来,师父就要跟柯妘拜堂成亲。不如我们还是等成亲那日直接从他人手中抢走银蝉冰茧,师父不必以身入局。”

“刺杀余龙镗的风波还未平息,三司镖局在各处找我们。这次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很多,如果让柯妘和别人成亲,再去抢夺,定会引起骚动。这次的任务是死令,容不得半点差错。”盛槐此次行事非常谨慎。

柳裵知道任务紧要,心中另有一番考量,“师父这次没有易容,若你假扮成木被人戳穿,他们也就会知道这张脸是老鬼真容。等这次的事情结束后我担心会有麻烦。”

“眼下也顾不得这些了。小心一点不要暴露身份就好。”

江湖上见过老鬼真容的人屈指可数,这段时间他化名成木,以独门独派的身份参加比武招亲倒也顺利。到时候拿到银蝉冰茧便脱身,不会有任何问题。

盛槐见那双靴子一直停在自己身边,又许久不曾听得说话,抬头看了眼静默不语的柳裵,四目相对。

“把夜行衣拿出来,等会去桐山派。”

柳裵听话的从包袱里翻出两套夜行衣,放到桌上。盛槐将擦好的大刀放到一旁,着手换衣,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冻人。

“我还是不赞成你这么做。”柳裵关上窗,声音一惯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盛槐对他的想法无所谓,“你只用听我的命令行事。”

“那你会跟她洞房吗?”柳裵的眼中有某种强烈的希望,他在等待盛槐回答。

盛槐置若罔闻,黑巾蒙面,走出房间。柳裵有些失望,穿上夜行衣跟了出去。

深夜,坐落在半山腰的桐山派光影绰绰,宛如山中的海市蜃楼。

盛槐和柳裵沿着嶙峋山石攀登到桐山派后山,停在较高的一处崖台上观望四周。视线平视可以看到桐山派的后院,院中扩散的光亮反射到崖台上,他们置身朦胧的光影中。

沿路地势已经勘探完毕。盛槐抬头看向夜空,隐有几颗星子,冬夜的风冷冽刺人。

“走吧。”盛槐打算离开,衣服突然被人拉住。恍如花楼那日,中了迷药的柳裵就这么抓着他。也如冀州水沟时,奄奄一息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柳裵这一路上都很安静,声音被风吹散,变得很小声,“掀了盖头,洞过房,你就是她的丈夫了。”

这话实在说的莫名其妙,又没有必要。盛槐侧目瞥着身后的影子,“所以你希望我不要跟她成亲,任务失败,然后我们两个人到分堂请死?”

“我们有别的办法拿到银蝉冰茧。”

“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方式更稳妥,我不想拿自己的命去冒险。”盛槐转身扯掉柳裵的手,语声冷硬,“你要是敢坏事,我饶不了你。”

武力悬殊让底下人发自内心的对盛槐怀有敬畏。他从不给谁施加压力,凡是配合他出任务的人也从来不敢违抗指令。

盛槐不知道柳裵的问题或者说是担忧出于什么心态,这绝对不是一个要务在身的杀手说出来的话。

柳裵在这种凛沉的威慑下慢慢垂下眸子,“师父自有分寸,是弟子多嘴了。”

说罢,他转身跃下山崖,几个跳跃落在横石上,回首仰望被光影包裹的身影。

高处,盛槐看着崖底模糊的身影,慢慢皱紧眉头。

天朗日照,冬日的风似乎也因着紧张的比武而兴奋起来。

石台四周竖立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观武台上人头济济。

正对比武台的席位坐着几位掌门,柯赦位居正中,他旁边的位置属于柯妘。只不过柯姑娘又生起了气不肯露面。

柯赦所中意的女婿人选是烈马牧场少主司空庭。柯妘又气又急,那可是泠姐姐爱慕的人,而且不管江湖上有多少姑娘喜欢司空庭,她对他压根就没有想法。父女俩谈不拢,不欢而散。

今日上场的三位分别是金狴犴司空庭,玉面罗刹陈尧,无名小辈成木。

司空庭的数场胜利兴许是运气使然,参加比武的少侠们看久了也就咂摸出柯赦对司空少主的别样青睐,无意得罪两派,放水也放的漂亮。司空庭又何尝不明白。烈马牧场和桐山派的联姻于双方有利,父亲命令他促成这桩婚事。

尽管他还没有整理好云塞飞断腿的悲伤,也要前来应付。参加比武招亲是作为烈马牧场少主的差事,他司空庭不会为此搭上后半辈子。

比武招亲没有限制使用兵器,大家讲究的是点到为止,颇守道义。司空庭的刀法仅仅是拿得出手的程度,万万赢不了武痴何山鸣。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何山鸣怎么放水都不好看。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要想达成柯赦的心愿还真有点难度。

何山鸣在心里琢磨怎么能让司空庭巧胜,司空庭没有让他难做,就着掌风摔飞出去,轻而易举地就输了。

“你是故意输的。”何山鸣伸手拉起司空庭的时候,小声说道。

两人私交不错,何山鸣是真希望司空庭能做自己妹夫,现在看来司空庭根本无意。

司空庭小声回道:“就算我全力以赴也赢不了你。”他向四方拱手,朗声笑道:“诸位见笑了!何少侠武功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何山鸣看向自己师父。柯赦虽有不快,也不好再说什么。

人群里,许泠泠的目光追随着潇洒离场的司空庭。一个桐山派女弟子见司空庭输了,兴高采烈的跑回去告诉柯妘这个好消息。

第二场比武紧接着开始,看到上台的青年,众人皆是神色一凛。

玉面罗刹陈尧,人如其名。玉面指的是仪表堂堂之姿。罗刹则是形容武功之强劲,招式之狠厉。他使双刀,刀锋如锯齿,名曰侧棱。

阳光之下,侧棱双刀倒映着森冷光芒,好似有亡灵禁锢刀身,发出阴冷的嗡鸣声。

何山鸣近日与数位高手作战,丝毫不见疲意。移换身形时,他看到柯赦冲自己摇头,意思是不满意陈尧。这种细微的暗号在师徒间十分默契,何山鸣也从不让师父失望。

其实何山鸣对陈尧也没什么好印象,此人戾气太重,绝非善类。

在旁边观战的盛槐倒是对陈尧有了一种同类之感。

浸染鲜血和杀戮的人,身上会有一股与常人不同的味道。不是鼻子嗅出的味道,而是眼睛能够看得到的味道。他在陈尧身上就看到了这种味道。

比武台上正式交手,人群里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

“这玉面罗刹是南盟主周道昌的弟子,我听说他好像不久前被逐出师门了。”

“真的假的?他可是打着凌天洞的旗号来的,看样子柯掌门还不知道这事,不然怎么会让他参加比武招亲。”

“肯定是不知情的。凌天洞离沧州多远,自打百晓生死了之后,南武林的消息传来得慢,我这还是从船商口中听来的。”

“可有听说他是为什么被逐出师门吗?”

“这倒不清楚了。”

北方各门各派多为粗犷豪爽之风,冲劲很重。南方江湖在盟主周道昌的带领下,弟子们都浸染在礼信正义之中,养出来的都是许泠泠那等是非分明之人。

陈尧乃是凌天洞弟子,虽说如今被逐出师门,前二十年行的也是正道之风。只是在这张正义的面皮之下,有一个嗜血的灵魂。

侧棱双刀如一头巨鲨,锯齿锋刃冷寒无比,实乃锐不可当。且招招式式都未留手。

何山鸣无意与之拼命,稍有不慎,胳膊便被锯齿划破,皮肉撕扯,鲜血淋漓。

“大师兄!”桐山派弟子惊忧高喊。

何山鸣抬手示意几位师弟不要上台,扯袖子包扎伤口止血。他性格宽厚,没有计较这一次的受伤,而是提醒道:“陈少侠,比武为招亲,以和为贵。”

陈尧面色得意,“自然!只不过我听说你昨日与开山锤比武实在精彩,心痒难耐。各大门派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较量,如今这场合岂不正好。”

何山鸣道:“今日不是较量的场合,点到为止即可。”

陈尧大言不惭,“你要是输了也没关系。等我娶你师妹过门,定当替你护佑桐山派。”

这番话激起桐山派弟子的不满。

柯妘此时来到比武现场,本在为司空庭的落败而高兴,没想到师兄竟被这玉面罗刹所伤,又听他如此说话,生气喝道:“你这狂徒休要逞傲!我师兄的云华铚阳掌已经练到第二十层,定能打的你跪地求饶!”

陈尧闻声看去,不由得呆了一下,调笑道:“没想到北方酷寒之地会有这等灵秀的女子,与我甚为相配。”

“你闭嘴!”柯妘又羞又恼。

陈尧大笑,“我就喜欢你这般泼辣的女子!”

柯姑娘教养好,不知道怎么骂这没皮没脸的登徒子,气的紧咬银牙。柯赦把女儿叫过来坐,比武还没结束,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现在就剩下两个人,你自己挑吧。”柯赦语气冷飕飕的。

“爹爹你同我赌什么气,还不是你自己弄成现在这样的。”

柯赦被女儿的话呛得有点负气,扭开头不再搭理她。

柯妘气闷的噘嘴,转而跟旁边的云谷派掌门佟云华说话。佟柯两家是世交,还有点沾亲带故。

佟云华笑呵呵的与柯妘交谈,看着比武台的情况,说:“山鸣贤侄胜算颇大。”

“那当然。我大师兄的武功可不一般。”柯妘十分骄傲,讨厌极了陈尧,哼声道:“等着看吧,有他哭的时候。爹,另外一个人在哪里?”

柯赦爱答不理的指了个方向。柯妘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青年,她远远地望着他,像是被人点了穴,坐定不动,连眼神都没有再挪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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