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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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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冬季给人最深刻的感受只有一个,凛冽寒风。

植物的生命被大雪和寒风带走,剩下荒芜枯败。这些生气被播撒在南方的田野上。温柔的霜雪像一床薄薄的被子,盖在星点翠绿之上,整个天地像沉睡的摇篮。

沧州分堂临近南方,却沾染不到半分南方的和润,只有血腥和冰冷。

三日已过,兰州传来消息:银蝉冰茧没有送到,贵人病危。

闵淮王府的世子数年前中了寒毒无药可医,全靠珍药吊着性命。朝廷贵爵,倾命于银蝉冰茧。禅柯寺借贺信送来的消息已然言明,如果三日之内无法将银蝉冰茧送到王府,贵人有恙,一干人等以命相陪。

被定为死令的任务若是失败,结局也只有一个,死。

分堂没有资格处置暗门杀手,邓明明亲自动手,“今天已经是第六天,兰州没有更新的消息传回,看来贵人已经丧命。盛三,真没想到你会栽在一个小犊子身上,让他去送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真是自己找死。”

阳光从高处窗户投射下来,一束束光线明亮,没有半点暖意。与窗户同一面墙壁上挂满刑具,森冷的反光咬在盛槐身上,分割开或明或暗的区域。

邓明明道:“桐山派一役,你又出尽风头。既然有余力跟那些人打一场,怎么就没想着自己去送东西。我不认为你有这么好心想保柳裵一命。那就是做错了决定,你真是蠢透了。”

盛槐漠然的看着墙面光影。他当然考虑过自己去送银蝉冰茧,但是以柳裵的武功挡不住那些人,而且柳裵当时想杀他,如果柳裵不阻拦,他迟早会被追上导致任务失败。

当时在那种情况下,除了让柳裵送出银蝉冰茧,没有其他选择。这个选择也是不得已为之,他没有完全的把握确保柳裵能完成任务。假若世子病死,柳裵就此叛逃不再回来,他好像,也还是会死。

“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杀你。”邓明明伸手玩弄盛槐的脸,盛槐厌恶的挣开。

盛槐被绑在一张长条凳上,双腿平放在凳面。邓明明踩住凳子边缘,更加用力的捏紧他的脸,目光中满是看待落水狗的奚落和讥讽。

“你现在的样子可毫无气势。当初鹤首会上你多威风,威风的想让人杀了你!要是没有盛无渡,你盛槐什么都不是!你又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不管在禅柯寺还是江湖中,老鬼风头过盛。邓明明心里的嫉恨像烈火不断,难得逮着盛槐犯错,他找到了几分优越感,话头不断。

盛槐看着他妒火中烧的样子,语气冷然,“那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邓明明将他的脸拉向自己,“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兰州的情况如何还没有定论,你没有理由杀我。”

“区区老鬼,相较于王府世子,你的命实在不值钱。禅柯寺最不缺的就是杀手,你死了以后自然有人代替你。你说的没错,我是该好好把握机会!”邓明明猛力掐紧盛槐的脖子,眼里滚出猩红,凶相毕露。

他用了狠力,盛槐很快喘不过气来,在死亡的窒息中,唇角掠出讽刺的笑,“你……没胆……”

声音轻飘飘的,却压得邓明明心里猛沉。这些年他无数次想杀了盛槐,不得不有所顾虑。兰州的情况未知,最重要的是陆修闻规矩严明。如果他擅自动手,陆修闻不会饶了他。

看到盛槐这种自认为掌握一切的表情,邓明明掐紧盛槐的脖子,打了他一耳光,“我最讨厌你这种有恃无恐的样子!”

邓明明恨恨的松开手,盛槐咳了一阵,骂他是个窝囊废。邓明明又动手扇了盛槐一掌,在同一边脸。

盛槐的半边脸已经红了,饶舌冷笑,往后靠在椅背上,“既然这么恨我,当初对赌的时候你就该杀了我。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邓明明忽而笑了,阳光洒在他身上,阴森骇人,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仿佛正在坠向地狱。

“我比你早两年进入分堂,为了成为更优秀的杀手,我比任何人都努力。你只不过是运气好拜盛无渡为师,学了游龙十七式。当初你在鹤首会上大杀四方,让我颜面扫地!我确实恨不得杀了你。不过五年前我们闹翻的时候,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盛槐拧眉,“什么意思?”

邓明明愚弄的看着他,“不管做什么你都很优秀,可你却是个真正愚蠢的人!武功再高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被我骗了!盛三啊盛三,你就是个蠢货,被我玩弄的蠢货。”

盛槐面无表情,谩骂的话像穿堂风过,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邓明明得意洋洋,继续贬低盛槐,穷尽言辞表达自己的轻蔑。盛槐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在路边撒疯的癫子。

“身为一个杀手,却只能用这种龌龊的方式报复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只要能压你一头,什么手段都无所谓。”邓明明走到墙下挑选刑具。“说好三日之内送药到兰州,你们失败了。柳裵不知所踪,等他出现我自然会找他算账。在兰州传回消息之前,我不杀你,但你犯了错,我必须惩罚你。”

盛槐更在意他刚才说的话,“五年前想杀我的人是谁?”

邓明明挑出一根狼牙棒,走到盛槐身边,低语道出一个名字。盛槐的脸上罕见出现了诧异,狼牙棒打在腿上的剧痛让他回过神来。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你要是成了残废,想必再也不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到时候接替你位置的元康还得感谢我。”

膝盖处的面料渐渐被血染红,盛槐用内力护住筋脉和关节不受损伤。邓明明自然知道盛槐的动作,下手也用了内力。

几处击打伤及膝盖深处,先前封锁穴道使得身上的伤口愈合缓慢,旧伤都如同新伤。这会又受刑,盛槐痛的脸有些扭曲,大颗大颗的冷汗滑落。

邓明明铁了心要让盛槐变成残废,打的一下比一下狠。

“师父!”

闯入地牢的柳裵一把推开邓明明,简单直接的举动让邓明明猝不及防,往旁踉跄了好几步。

盛槐对柳裵的出现非常惊讶,急声道:“你怎么在这里?银蝉冰茧呢?”

柳裵听说盛槐被关进地牢,发了疯似的狂奔过来,声音还有点喘,“东西已经送到王府,世子没死。”

闻言,盛槐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柳裵注意到盛槐膝盖的血迹,忙用短刀割开绳子想检查。

“你竟然敢推我!”邓明明一把扯过柳裵,举起狼牙棒要打他。

柳裵横刀挡下狼牙棒,目光森冷,“如果知道你这么对我师父,我刚才就该杀了你。”

“你找死!”

狼牙棒重力砸下,柳裵灵活避开,巨大的力量落在凳子上,直将凳角砸得粉碎。坐在凳上的盛槐感受到了那腾腾的杀意。

邓明明视人命如草芥,被人非议,看谁不爽,统统皆可杀掉。眼下他也打算杀了柳裵。这种不懂规矩还如此嚣张的人,让人无比厌恶。

乖张凶戾的恶狼,在嗜血如命的阎王面前并不占优势。柳裵手里的短刀被狼牙棒打成扭曲的铁片,竖满铁刺的棒子调转方向挥向柳裵的脑门。

只一瞬间,狼牙棒在柳裵面门前猝然停下。

地牢内陷入一种僵凝的安静。

砰,砰,柳裵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很快,他诧异的看着邓明明身后的人,“师父……”

霩也刀切进邓明明的脖子,只要他一动,必定丧命。邓明明举着狼牙棒,下意识吞了吞喉结,眼睛往后瞟,只看到盛槐冷漠的半张脸,“如果我杀掉他,你会割断我的脖子吗?”

“没有如果,我不准你杀他。”

盛槐是站着的,双膝在流血,但是只要他拿着刀,就有一种能随手收割性命的自信。柳裵站到盛槐身边,默默伸手虚扶在他身后。

冷刀离开脖子,邓明明回头瞪着盛槐,“没想到你会为了他向我动刀。”

盛槐面无表情,“我不想再费心思找第二个徒弟。”

邓明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霩也刀掉在地上一声闷响,盛槐脚下已经汇集一滩血迹,站立不稳,柳裵及时扶住盛槐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他还打你了?”柳裵看到盛槐红肿的脸,眼中凝结杀意。

盛槐失血过多十分虚弱,只能由柳裵扶着,“背我去医馆。”

深夜的城镇空旷宁静,所有店铺都关了门。柳裵翻墙进入一家医馆,将深睡的大夫挟出看伤。

凭借多年经验,大夫立刻猜到对方是江湖中人,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明晃晃的刀,他屏气提醒:“你的刀可小心些,既是来求我看病,伤了我对你没好处。”

来到前堂,大夫看见病榻上已有一位伤患,双膝受伤,脸色非常难看。又因后背受伤严重无法躺下,只能垂着头坐在榻上。

“你想要我救他?”大夫伸手拨开刀,很是淡然。

“别废话,帮他好好看伤。若是治不好他,你就陪他一起死。”

求人帮忙还要威胁恐吓,这是恶徒的通病。大夫打了个哈欠,悠悠闲闲,“你刚才拿刀吓唬我,先给我道歉再说。”

柳裵怒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盛槐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皱得很紧。

大夫半点没被柳裵吓到,负手围着伤患打转,“伤得蛮重,刀伤,剑伤,还有鞭伤。流了这么多血竟然还没死,再这么拖下去,保不齐小命就完了。不是我不想救你,谁让你有个强盗一样的同伴。”

柳裵看着遍体鳞伤的盛槐,收敛了凶悍,选择服软,“我向你道歉,方才是我冒犯,请你见谅。”

“听起来毫无诚意,不过你们运气好,遇到我这么个好人,不想因为你耽误了治病。”大夫唠叨完,这才开始看伤,一边跟伤患说话让他保持清醒:

“好在没有伤到脏腑,主要是外伤比较多。你后背被利器划开的深口伤,以及肩胛骨的裂伤比较严重。最关键的是你双膝筋脉重创,若不好好治疗,日后怕是会影响行动。”

盛槐声音轻微,说的清楚,“烦请费心诊治,我必重谢。”

没想到这伤患意识还算清楚。大夫走到柜台后准备药品,一边问:“二位少侠是哪个门派的?是遇歹徒还是仇家?”

柳裵看了眼盛槐,回话的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一点,“我若如实回答,他的伤会好得快些吗?”

大夫道:“不会。”

“那就请不要问了。”柳裵朝大夫点了下头,希望他能理解,再没有方才恐吓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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