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华盛顿
日本飞往华盛顿的航班经13个小时奔波,于清晨六点安全降落。
白无水刚开机,便收到无数来电轰炸。
其中神之子的电话高达10多条。
虽然把人打晕后不告而别很缺德,但她不是给他留了情书?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她一边下飞机一边回拨,“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是什么情况?
东京现在也才晚上七点多,没理由这么早睡觉。
是手机没电了,还是故意不理她?
难道他没看到情书?
要是没看到的话……她急得冒汗了。
她连忙切换界面,打开邮箱,试图从一堆工作邮件里找甜言蜜语,当然更大概率是骂人的难听话。
工作来信爆满,她翻了整整五分钟,才找到他日本时间早上8点发来的信息:“噢。”
噢?
噢是什么意思?
白无水:“……”
说不定是他没写完就误点发送,应该还有一封。
她退出去,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依然只有这一封。
她来回退出点开,三次后终于认清只有一个冰冰冷冷‘噢。’的事实。
她气得捏紧手机,真想把它当成神之子摔得稀巴烂。
这小子肯定看到情书,不然早该骂她了。
可她如此肉麻矫情给他写了一封推心置腹的情书,他竟只区区回复了一个‘噢。’
她立即狂打过去,直到回拨数量显示比他多一条,她才罢休。
不过得亏她下机后第一时间想着神之子,毕竟等她出了机场,就彻底失去了‘自由人身权’。
比起上回从西尼亚到东京返院的自力更生,她这次倒有人接机,还不止一个。
墨兰谦身后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学者教授,众人远远见到她,一个个笑得慈爱异常。可那幽绿精亮的眼神宛如要盘旋着扒她几层皮。
白无水从兜里掏出墨镜冷酷戴上,扭头就走向另一个出口。
墨兰谦镜光寒厉一闪,大步上来逮住她,“有出息了,这三天消息不回,邮件不读,光顾着调戏美少年消极怠工是吗?”
“……我不是调戏,我是发乎情止乎礼的人之常情。”
还敢贫嘴。
墨兰谦直接给她来了一记暴栗。
他缉拿着白无水推向翘首以盼多日、甚至怕她跑还特意来接机的WMO学者们:“诸位,她就麻烦你们悉心指导了。”
白无水惶恐看向自己的监护人,“墨兰谦!我还没吃早餐!”
监护人慢条斯理扶了下眼镜,无情地带着新晋医学助理走了,“你跟着各位前辈好好学习,我出差几天。”
白无水:“……”
令人心寒。
但她没有心寒的时间,她被各位学者前辈押‘犯人’一般带去WMO总部,吃了早餐直接关进图书办公室。
若说机场接机的嘴脸还带有看待医学新星的如获至宝,那在办公室里痛批她论文的表情,简直就是骂她是个扶不起的‘垃圾’。
白无水在十几双犀利威严目光的扫射中,顶着鸡窝头,沧桑地敲着键盘逐一修改。
当日不知监护人的好,只一味偷懒。如今,可算是翻倍自食恶果了。
*
晚十点。
白无水拖着行李箱,一脸死灰地从WMO总部大厦出来。
她拿出手机扒拉了两下,还没看见他的消息。
她嗤了一声。看吧,两人不在一个地方,就没感情了,电话不回,短信不甜。
不过她此时心力憔悴,既然说了给他时间考虑,那她也不能急,大不了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日本找他要个说法。
WMO考虑到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较为忙碌,便直接安排在附近的高端品牌酒店入住。
医学联盟总部位于华盛顿乔治城,相邻波托马克河畔。夜晚的河面粼粼波光,倒映着这座城市的庄严历史与人文浪漫。
白无水沿着河边步行数百米,宛如潜游其中的鱼,从历史画卷的巨幕中,奋力跃出了最富生机的时代。
若是从前,白无水狭窄的视线里装不下太多路途风光。但大约是今日在枯燥的文字中封闭太久,又或是心中栽下了一株全世界最好的花,她需要不断地向万物汲取积极的能量,才能丰富土壤育出灿烂的花。
等抵达酒店大堂时,她好似已被夜景照亮,洗去了一身疲倦。
服务员一见她,便微笑着上前接过行李箱,又将她引至前台。
白无水虽然才到美国,但钱包恰好有几张美元,能给个小费。
她拿出证件办理好入住,便顺手去提身后的行李。
她方才已示意自己上楼,但收了小费的服务员十分周到,一直体贴地提着箱子候在一旁。她此时反手一拿,便碰到了服务员的手。
这服务员站得未免太靠近了。
她扭过头正欲拿回行李箱,却见不知何时换人的‘服务小哥’,正面无表情地把手指穿入她的指缝。
“……”
如此高冷的暧昧,实在令她怦怦乱跳。
白无水手心颤抖,眼睛眨了又瞪,嘴张开又闭上,好似有千言万语挤在喉咙不知冒那句。
她脑中虽一片混乱,却又凭着本能扣紧他的手,带着一起上电梯回房间。
楼层一节节上跳,一如她垂直起飞的心。
“你……”漏出来的声音抑制不住雀跃,她轻咳一声,待声线稍微矜持,才淡定道:“我不是让你再考虑考虑。”
闻言,少年似冷非冷盯着她。
直到把她看得背脊冒汗,才“噢。”了一声。
又噢。
她已经被这个捉摸不透的回复折磨一天了,“……噢是什么意思?”
“那我再去考虑考虑。”说着,少年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撇开。
他怎么这样?
来都来了,还考虑什么,不会反悔了吧?
风水轮流转,被惊喜砸懵的白无水也体会了一次少年郁闷的七上八下。
人一烦躁,就不讲礼貌了。她给他选择自由的机会已经够多了,现在自己送到眼门前来,就别怪她粗鲁!
她猛地用力,“来了别想跑!你已经是我的了!”
力度大得夹疼骨头,但少年却在如此暴躁的宣誓中不值钱地弯了眉眼。
两人进了房间,白无水还没插上房卡亮灯,少年就身后抱住她。
他双臂微颤,夹带些许隐忍的后怕。
别看他方才故作冷淡很从容,在被她用力牵紧之前,也根本没摸准混账的想法。
她这人,绝情到一边把他当男朋友大方介绍给所有人,一边酝酿着分手。而前一分钟对他含情脉脉爱不释手,一转眼就把他打晕不见踪影。
虽然留了一封表白的情书,可谁知她在这二十个小时里,有没有反反复复又翻脸不认人。
但幸好,幸好。她终于心口如一,没有再欺负他。
白无水立即转过身和他面对面拥抱。
两人一时无话,只不断收紧双臂。
明明昨日才见过,但此时又觉经历了许多一般,相拥的温度热烈而刻骨。
爱是什么?
白无水说不清,但也没有说清的必要。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珍贵,她不想去思考复杂又难解的问题。
她想把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用来和他亲近。
吻得难舍难分之际,她目光描摹着少年俊美如画的轮廓,感慨爱真是个好东西,让她觉得世界都可爱了。
但爱又是个极其贪婪永不知足的猛兽,亲一次不够,那就再来一次……许多次。
但还是不要亲太多次了,做人要懂得克制。
被猝然推开的幸村精市胸闷气短:“……”
他找谁举报才能替他主持公道?!
他抵在她肩头低喘,实在气她的干脆利落。
白无水撩起他额前柔软的碎发,“我明天尽量提早完成任务,晚上抽时间和你出去玩。”
她寻思神之子现在是暑假,估计会在这边呆几天才走。
但少年却摇摇头,“我明天就走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指也从碎发中抽离,“这么快?”
幸村精市勾住她的手,指尖相缠:“两年一届的世界中学生网球锦标赛9月底在大阪举行,立海大代表日本参赛。”
虽然可惜相处短暂,但白无水更为他站上大舞台高兴,“第一次参加国际性赛事,确实需要做更周全的训练。”
“我急忙赶回去不是这个原因。”
幸村精市瞥她一眼,神情有些微妙:“我上飞机前,真田就告诉我,青少年网球协会收到了一封实名投诉信。信中用词犀利,严肃斥责青少年网球协会管理不当,没有履行好保护青少年健康发展的职责。其中又以立海大及全国大赛几所学校为例,言明没有专业教练监管教育,严重危害了青少年……”
白无水越听越耳熟,她汗颜打断:“直接说结论。”
“青少年网球协会及时反思做出整改,第一步就是严令禁止没有教练的社团报名参加正规比赛。”
意思就是,立海大刚好卡在这个风口,没老师教练就参加不了世界中学生网球锦标赛?
这样一刀切的处理方式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至少也得给你们宽限些时日,找教练不需要时间?”
白无水迅速拿出手机摇人,打算让米诺先找个信得过的教练应付一下政策。
站在医生角度,她没半点错。但作为间接导致男朋友无法参加重要赛的罪魁祸首,她还是要积极补救。
幸村精市大概知道她的想法,他笑着安抚道,“没这么严重。”
“这次的世界中学生网球锦标赛,日本作为东道国,向国际中学生体育联合会申请获得批准后,允许派出两支队伍参赛,分别是我们立海大和青学。而本次比赛,青少年网球协会十分重视,联合各校优秀教练,召集两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他们也给立海大安排了不错的人选,以暂时顶替空缺的教练一职。”但身为立海大部长兼教练的幸村精市却考虑得更为长远”
“有我在,立海大不缺教练。但等我们正式升入高中后,社团的人才培养与建设,还是要交给和立海大理念契合的教练。”
所以,与其借用他校的优秀教练作比赛现场临时指导(当他的傀儡),还不如直接聘请一位既能临危受命又能将立海大继续发扬光大的同伴。
听他这般说,白无水松了一口气,“看来你有合适的人选了。”
“是啊。”可提起那位人选,幸村精市却有些把握不准,“是真田爷爷推荐的一位退役多年的老前辈,他才能出众,但性格古怪。听说原本要出家,可住持不收,说他尘缘未了。”
“尘缘……”铺垫到这程度,白无水顺嘴道:“可别告诉我是放不下网球。”
幸村精市用力点头:“是,那是他的挚爱。”
白无水:“……”
她怕这小子涉世未深,被人忽悠:“你先别被他感动,他万一是个神棍呢,真有本事的话,怎么会躲到山里对和尚说网球是挚爱?”
幸村精市很不赞同地看她一眼,“我信他,如果没有足够的觉悟与实力,说这种话就是在侮辱自己。”
白无水被他的人性光辉照得眼睛眩晕。
她揉了揉眼睛,虽然不理解,但尊重且信任他的判断力。
不过两人正儿八经聊了一圈正事,黏糊倒是冲淡了不少。
白无水看了时间,竟差不多凌晨,她拍拍他的肩,“我觉得,他一定是在等你们立海大见证他和网球挚爱的绝恋。”
幸村精市颔首,“我明天回去就会会他。”
白无水立马道:“好,那你回自己房间休息,我也要洗澡睡觉了。”
“……”
她亲够了就赶他走。
见少年垂眸假装没听见,白无水摸摸他的脸,轻哄道:“我们不能太晚睡,熬夜影响长身体,不健康。”
长身体。
幸村精市仿佛听到了什么骂人很脏的话,脸色顿时黑了。
他拨开她的手,撂下一句,“我去长身体。”就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