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千乘派的关门弟子，从小练剑学斩妖除魔的本领，立志要做一位正义之士。

可惜现在道门中落，整个山顶只有你和师傅两人在门中练剑度日。

你早早起身练剑，扫地，做饭，洗碗。忙完后刚把书拿起来，师傅叫你去堂前问话。明明就两个人，也不知在摆什么架子。

你坐在师祖爷面前的蒲团上，挪挪屁股，问：“师傅，有什么吩咐？”

师傅端坐在前，握着蓍草占卜。你见怪不怪，师傅是行也占，卧也占，半夜去个茅厕也要占，占完不放心还把你拽起来陪同，美其名曰“尊师重道”。不过你也能理解，这野地方除了你师徒二人连根人毛都没，晚上尽是些狐狸“哎哎哎”地叫，怪渗人的。

其实五年前，师门还是人丁兴旺的。

那会儿还有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姐和五师弟，可惜在这五年间陆陆续续就跑了，听师傅说是被隔壁的狐狸拐跑的。

千乘在春秋前叫“青丘”，是个传说中的狐狸窝。狐狸精，是师傅心中的痛，讲起来就要掉眼泪。你和几位同门都是师傅路边捡的孤儿，从小养大的。结果养了十几年的徒弟一朝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气得师傅天天哭，哭完就唠叨你不要被狐狸精骗了，长得越漂亮的狐狸精就越会骗人。

嗨，谁稀罕狐狸精！

你等着师傅赶紧说完话，回去看书里夹着的信，那是兔精给你的，不知这次他约你下山玩什么。

狐狸精，怎比得上白兔精来的可爱。

你心里偷偷笑着，猛地抬头，看见师傅正静静盯着你。

你吓了一跳，问：“师傅你算完了？不知结果如何？”

师傅冷哼一声，说：“还好，此行会顺利的，你下山吧。”

你暗喜，问：“师傅要我去哪里？”

师傅轻咳一声，说：“这山上日子清苦，怕你受不住，去附近的镇上逛一逛，买些点心和腊肉回来。再替我送一封信给师傅的朋友。另外……给为师买把桃木梳回来。”

你瞅了瞅师傅潦草的发髻，点头：“师傅的那把梳子，断了？”

“断了，最后剩的两根齿都断了。”师傅怅惘地抬头，望着祖师爷的泥塑，感叹，“也不知这千乘派会不会断送在我的手里啊……”

“师傅，徒弟我也没那么差吧。”你说完就跑。

师傅气得大吼：“说你呢！练剑练了十几年，一点剑意都悟不出来。”

你冲回房里拿上一堆符和那封信，在师傅叫骂声中下山了。你本门剑术一般，写符倒是有些造诣，山门里吃的喝的都是你用符篆换来的，可惜师傅在你的同门“叛逃”后，就起了执念，一心盯着你练剑。你把桃木剑别在腰后面，美滋滋打开信看。先凑上去猛吸了一口，这次是桃花香，看来是约你看桃花了。果然一看内容，小白兔约你在山下的竹林见面。

你兴奋地一路向山下跑去。

因为师傅的吩咐，与平时下山的时候早些。快到时你还想着要等白兔精一会儿，没想到你远远就看到竹林边一道白色的身影，好似蹲在溪水边洗着什么。

你猛地扑到他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说：“沈星回，我来啦！”

他惊愕地回头看你，想要藏什么却被你用剑抵住了手。你定睛一看，吓了一跳：“你，你不是兔精么，怎么还吃兔子？”他正在洗的分明是一只已经剥了皮掏了内脏的兔子。你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打过野兔子了，生怕哪天吃掉他一个亲戚。

沈星回无辜地看着你，挠了下鼻子，说：“也不是……我是妖精，这些凡夫俗兔怎么可能和我相提并论呢？而且这只兔子很笨，一头撞到我的剑上了，如果不吃岂不浪费？”他举起兔子晃了晃，问，“所以你吃不吃吧？”

你咽了下口水，说：“我吃！”早饭只喝了一碗清粥，好久没见荤腥了，

沈星回似乎精于此道，点了火堆慢慢烤着，不时加一些香料。他问你：“你今天来的倒早。”

“是了，师傅要我去镇上采买些东西，早早赶我下山了，正巧与你相会。不过，你每次都提前这么久等我吗？”你忽然有些良心不安。

“那倒不是。我天生喜爱在林里独处，如若你不来，我就吃了兔肉，读会儿书，在这大好春日下睡上一觉，你就差不多到了。”他把兔子交给你烤着，自己取了竹子下的一块兔皮，蘸了些溪水慢慢搓着。

你翻着兔肉，闻到上面的香味，忍不住用指甲抠外面看起来已经熟了的肉吃。他分明看不见，但还是在你送入口之前说：“半生不熟会闹肚子，再等一炷香的时间。”

你哦了一声，随手把那块肉末弹进火里，有些无聊地问：“你搓兔皮做什么？”

“不是要去镇上？正好找家铺子用兔皮给你做个护腕，春寒料峭，晚上练剑还是要注意些。”他回头看你，微微一笑。那眉眼温柔，银发在日光下闪闪发光，看得你有些呆了。

你轻咳一声，说：“好吧，其实手腕也不是很疼。”虽然练剑是你提出的，沈星回也很认真地在指导你练剑，但真的每月都有二十一日反复打磨剑意，就算他是个美人，也很容易产生退意。只是没想到你推脱的话他听到了心里。“其实你每次下手轻点就好了。”你笑着说。

“那可不行，练剑是件严肃的事。”沈星回擦擦手，接过你手里的兔肉翻了翻。

对，就是这样。你看着他嫩嫩的脸说着严肃的话，顿时抓耳挠腮的，你忍不住问：“星星，小回，我想……”

他看了看你，立刻红着脸，说：“不可以！”

哎，认真又严肃的兔。

你遗憾地吃着兔子肉，很美味，但被拒绝让你食之无味。沈星回瞥了你几眼，又尝了尝自己的，问：“不好吃吗？”

“好吃的！”你打起精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吃完能不能练剑，练完剑我要奖励。”

他偏了偏头，迟疑地说：“可以前都是晚上，白天的话，不好吧。”

“没关系的，反正也没有其他人。”

沈星回被你说服了。

正好吃完消食，你与沈星回在竹林边比划起来，他的剑术很好，师傅自那件事后常常精神不济，难以早起指导你做早课。因此你是对照着剑谱自己练出来的招式，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你已与他相识一年有余，他精于剑术，又曾被你救过，干脆让他陪你练剑以了结救命之恩。

只是这位沈兔兔，看起来温柔又漂亮，容易害羞，练起剑来却很严厉。只是过了几十招，你头上就出了一层薄汗。与他练剑需全神贯注，不然一时不察剑就会被击落。

“再来！”你握剑的手有些发抖，但也不愿就此认输。

沈星回也不废话，挽了个剑花就冲了上来。

练剑结束，太阳已有些偏西了。你扶着竹子喘气，他递给你一个竹筒做的罐子，说：“慢点喝。”

你点头，一点一点喝下去，浑身的热意顿时消解不少。你靠着他的背坐下，说：“沈星回，我要摸兔耳朵。”

他背对着你，耳朵和脖子渐渐红了。只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两只毛绒绒的白色兔耳朵在他的头顶跳了出来，你立刻轻轻地抓住兔耳，在脸上蹭来蹭去，发出快乐的笑声。你忍不住在毛绒绒上深吸口气，一脸满足地抱在胸前，幸福地躺在草地上，有些晕陶陶。良久，你才睁眼，瞧见他别扭地支起上半身，尽量不贴近你的身体。

你放开兔耳，突然脑海里浮现师傅说的话，“长得越漂亮的狐狸精就越会骗人”。不过他只是一只无辜单纯的兔精，才不是狐狸精呢。

你等沈星回坐好，问：“沈兔兔，你不是狐狸精吧？”

他自然地笑着说：“我们相识一年了，你不是知道吗？”脸上还带着害羞地红晕。

真是单纯的小兔子。你摆摆手，说：“是我开心糊涂了。”你眼睛不老实地在他身后瞄过去，果然看见一颗白色的毛绒球。

他敏锐地察觉到，用手捂住说：“这个真的不行。”

你遗憾地说：“哼，也没有那么想摸。”心中想着什么时候哄着他喝酒，看看能不能摸到兔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