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你没有在鸡鸣前醒来，一觉睡到了辰时。

一睁眼，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在你眼前，你不由得摸摸他的银色发丝，却摸到了一个毛绒绒的耳朵。你吓得猛地坐起，沈星回被你吵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你看着他头上似乎因为开心在不停地拨动着的三角耳朵，有些愣怔。不过，手感真的很好。那只耳朵因为你的触碰开始颤抖起来，沈星回也无意识地靠过来，蹭着你的胳膊说：“再重一点，对，就是那里。”他的脸红扑扑的，一脸陶醉。

你撸着这只大狐狸，另一只手慢慢向下摩挲着，从后腰的位置往下，果然抓住了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他受惊地睁大眼睛，看着你有些不知所措，裹紧被子说：“你，你都知道了？”但是那条尾巴在你手里愉快地摇晃着，不时地向你身上蹭一蹭。

所以说，沈星回你不知道尾巴会泄露你的内心想法吗？明明很开心，是故意的吧。

“沈星回，你是兔子还是狐狸？好难猜啊。”你捧着他的脸狠狠揉了他的脸颊。

他不敢拦你，只是口齿不清地解释道：“我……我怕你讨厌我。”

“那现在我就不会讨厌你了吗？”

沈星回握住你的手，翻动间被子滑落，露出了光滑细腻的胸膛。你眼神不由得被吸引了过去，他拨动你的脸，让你专心看着他蓝色的眼睛：“你会对我负责的，对吧？”

你在心里啊啊大叫，什么啊，这明明是你的台词吧。但这位擅于装乖装柔弱的小狐狸，显然是深谙你的本性。你的虚荣心被极大地满足了，轻咳一声说：“哎，你这是骗婚吧，隐瞒家庭跟脚，这让我和师傅怎么解释？”说完感觉自己像用完就走的渣女。

“可是你昨晚不是说了很喜欢……”

你猛地捂住他的嘴，看见他笑意满满的眼睛，气馁地说：“好吧，你这只坏狐狸！不管你是兔子还是什么，我都只喜欢你。”说完撸了一把狐狸尾巴，然后穿起道袍说：“我去买早点，你把耳朵尾巴收一下。”

他点点头，望着你离开了。

你出门后，冷风一吹，色心退却，思考起怎么和师傅交代了。同门的师兄师姐也真是的，都把路走窄了，这让你怎么办，难道也像他们一样和沈星回私奔吗？才想出这个念头，你就摇摇头。

不妥不妥，就怕你跑了，师傅就饿死在山上了。怎么说，师傅也是将你从小养到大的，在你心里她已经不仅仅是你师傅了。

一边想着，你一边数了铜钱递给摊贩老板：“要两碗羊肉汤，一碗羊杂一碗羊肉，带芝麻饼四个，帮我送巷口种槐树的那家。”又见旁边一大笼热腾腾的肉包刚出炉，要了五个牛肉的五个素的，油纸包着很烫手，你用袍子兜着，顺便买了一壶热饮，那只小狐狸好像喜欢喝这种酸甜口味的。

卖饮子老板跟你掰扯着，怕你拿了壶不还，派了他家的小孩跟着你走回了院子。

沈星回束起了长发，耳侧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鬓角，像是刚洗过脸。他正抬头看着槐树长出的新叶，银发流淌下来，与背后的剑一起折射着阳光的色彩。

那小孩看呆了，手里的壶掉下来，还好被你救了下来。你去厨房找了陶罐倒进去，只看见小孩的背影，你连忙追上去还给他，免得他被老板臭骂。

笑着走回去，你问他：“那小孩怎么了？”

沈星回递给你一张浸湿的帕子，说：“可能怕我吧。”

你擦过手，挑起他的下巴说：“可能是被你的美貌吓到了。”顺嘴亲了一口。

但是沈星回没打算放过你，捧着你的脸加深了这个吻，你尝到了他口中的热饮的味道，甘甜生津，惹得你口齿不清地呢喃着，许是被这热饮给烫到了，脸慢慢变得滚烫。直到不能呼吸了，你推开他，说：“我头晕。”你是真的有些晕，动情后情绪起伏过大，又没有进食，眼前恍惚。

他扶着你坐下，脸颊也红通通的，眼睛水润：“是我的错，先吃饭吧。该我出去买的。”

你将牛肉包子放在他那里，说：“那你尝尝这个，是包子铺的特色。昨晚辛苦了，多吃点肉补一补。”你表情真挚，“既然是狐狸，那么吃多少肉应该也无妨。午饭我带你去一家百年烧鸡老店，口味一绝。”

沈星回定定地看着你，缓缓点头说：“好。”然后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桌上的早饭。嗯，这么高的个子，刚刚应该还练剑了，昨晚运动也消耗了很多体力，才会让耳朵尾巴暴露出来吧。你忽然有些想念那只耳朵的触感了，虽然没有兔耳细腻柔软，但是毛发又长又密，吸起来又是另一番滋味。

虽然吃完饭，你还想再睡一会儿，但长年累月的习惯让你不做早课就浑身不舒坦。你盘腿静心打坐后，又拉着沈星回练了一会儿剑，便上了床榻让他变出耳朵和尾巴。

你在他令人脸红心跳的目光下快速呼噜一遍狐狸毛，抱着他的大长尾巴说：“说点什么，哄我睡觉。”这方法很有效，故事只听了个开头，你就睡着了。

这几日的生活对你来说可谓纸醉金迷，只保证了最基本的早课和练剑。睡到日上三竿，以前跟着师傅茹素，为了迁就沈星回开始在各个酒楼流连，吃的是满嘴流油，吃完就睡，还有狐狸毛可摸，神仙日子也不外如是了。

五日后，你收拾行李准备回师门。信在两天前就已经收到了，只是沈星回黏黏糊糊的，纠缠着你多留几日。但算算日子，山上的米应该快见底了，回程还要两日，再不回去师傅就要饿死，你许诺了好多才将他从床榻上揪起来，帮他换上裁缝铺送来的新衣。

新衣配新人。一袭黑衣穿上，端的是风流无双，再配上背的剑，你已经恨不得把他画下来了。只是毛绒绒的小狐狸，忽然看起来有点凶哦。沈星回乖乖跟着你去买马，果然很好讲价。

你因为还要采购米面腊肉之类的，忍痛选了个壮年的骡子，有些贵，但脚力确实好，驮着货物不轻不慢走着，还能跟上你和沈星回。

快到千乘山了。你本想一鼓作气趁着夜色上山，但骡子的蹄子刚踏上上山的路，就再也不肯走了，喂糖无果，死拉硬拽也没把骡子的屁股给拖上去。没办法，你只好跟着沈星回来到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这山洞干燥清爽，最里面还铺着用稻草编的垫子。你将骡子放在洞口拴上，收拾了下货物，沈星回已抱着一堆柴回来了。他熟门熟路地从山洞最里面找到了一个瓦罐，点火烧水。你们围坐着，火光映着他的那张脸，你有点想入非非了。

你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看着瓦罐里有泡泡冒出来，轻声问：“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沈星回拨动了下柴，回答说：“不，我约你的时候，会在这里暂时歇息。我家住在青丘。”

你扭脸看他，有点惊讶：“真的青丘吗？我只听师傅说过，还以为是传说的故事。”

他笑了，伸过手来将你嘴边的发丝放在耳后，捏了捏你的耳垂说：“自然是真的，那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等你与师傅说好了，我再带你去看看。”

你甩开他的手，脸有些热：“水开了，快倒点我要喝。”

沈星回自然是无有不应的，你就着热水吃了些干粮，便躺在垫子上准备休息了。你眯着眼睛，看见他坐在洞口削些什么，问：“沈星回！你做什么呢？”见他没理你，你踮脚走过去，扑上他的背，搂着脖子说，“不理我？”

他牵着你的手，抬头看你：“哎，我总担忧你上山了，就把我忘了。”

你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和圆圆的眼睛，立刻保护欲爆发，说：“怎么可能？我最喜欢沈星回了，忘了谁也不会忘了你。”

“那如果你师傅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呢？”他略有些委屈地说。

你卡壳了，这是从未想过的问题。你师傅不喜欢狐狸，你是知道的。但许是色迷心窍，你在镇上那些日子从未思考过这个。你望着他的脸，吞吞吐吐地说：“这……嗯……我师傅她，应该不会……”

“你说过的，你师傅最讨厌狐狸！”

你抓耳挠腮，眼看他生气地背过身去，不再理你，你急得围着他转：“这个……这个事情是有商量的余地的。我师傅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她肯定会理解的。你帅气又温柔，剑术高超，我师傅最喜欢剑术好的人的。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沈星回这才重新看你，眼角红红的，说：“真的吗？”

你一把抱住他的脑袋，保证道：“当然是你真的。”

“那你发誓。”沈星回认真地看着你，“用你祖师爷发誓。”

你是真害怕了。色心被吓得一干二净，你缓缓退后，说：“这不好吧……”

沈星回站起来，俯视你：“看来你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没有啊。”

“那你发誓。”

“我真的没有骗你。”

“你发誓。”

“誓言是真的不能乱发的沈星回！”

“所以你不愿意为我发誓，对吗？”

“我真的怕被雷劈死！师傅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她不同意我们就私奔，好吗？”算了师傅，为了徒儿的幸福，你就牺牲一下吧。你趁着他愣神，握住他的手，心里发誓以后不给他买黑衣了，这也太有压迫感了。“我可以随你去青丘生活，偶尔要回来看看师傅，给她点吃的喝的，不饿死就行了。”

沈星回挑眉，有些惊讶，但表情已经柔和了：“真的吗？”

“真的，这个我可以发誓的。”你正要掐诀，沈星回已经盖住了你的手。

他笑着说：“不用了，你有这个心就好。”

你心里松口气，扬起笑容亲了亲他的手，说：“你知道的，我一直喜欢你的。所以……”你挠挠头，“今晚一起睡好吗？”

沈星回点头，眼睛亮亮的：“荣幸之至。”你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有种掉进圈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