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许的呼吸在防毒面罩里凝成白雾。他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刀尖悬在沈栖棠敞开的胸腔上方。那颗残缺的心脏仍在跳动，每一下收缩都泵出泛着荧光的血液——三小时前注射的神经编码酶，正在将濒死之人的记忆转化为量子信号。

"你确定要这么做？"陈砚舟的声音从实验室通讯器传来，"一旦启动记忆萃取程序，他的意识就再也回不到□□了。"

沈栖棠突然睁开眼。尽管连着呼吸机，他的瞳孔却亮得骇人："林医生，切开左心室...第三支冠状动脉后面..."

手术刀划开心肌的瞬间，林沐许看到血管壁上嵌着米粒大小的晶片。七枚微型芯片排列成北斗七星状，表面刻着纳米级的神经回路图谱。

"这是...什么时候植入的？"林沐许的镊子夹起一枚芯片，在无影灯下看到刻痕："NX-107-1"。

"七年前。"沈栖棠的嘴角渗出蓝血，"从确诊心肌病那天开始，每周植入一枚..."他突然剧烈抽搐，监护仪上的脑电波迸发出异常频段。陈砚舟在监控屏前惊呼："他在用α波改写手术室的电磁场！"

---

霍闻闫踹开实验室气密门时，正撞见最诡异的场景：沈栖棠的躯体在手术台上量子化，皮肤下浮现出星河般的脉络。林沐许的白大褂被荧光血液浸透，手里攥着把沾满神经编码酶的骨锯。

"你他妈在干什么？！"霍闻闫的枪口对准林沐许。

"完成他七年前就开始的计划。"林沐许扯下面罩，露出脖颈处蔓延的荧光纹路——那图案与沈栖棠胸口的芯片阵列完全相同，"你以为当初选中南煦做心脏移植是偶然？"

手术台上的量子化达到临界点。沈栖棠的躯体突然爆散成光粒，在空中重组出全息投影："霍哥，你见过人脑的电磁幽灵吗？"投影指向培养舱区，数千个克隆体的脑部监测仪同时亮起，"这些才是真正的我。"

霍闻闫的智能腕表自动接入实验室网络，海量数据涌入视野：沈栖棠早在十年前就建立了地下基因库，每个克隆体都预先植入了神经编码芯片。所谓的心脏移植手术，不过是激活全球记忆场的开关。

"这颗心脏..."投影轻点自己量子化的胸口，"是能与城市电网共振的生物天线。当南煦体内的神经编码酶浓度达到临界值，我的意识就能通过电力系统无限复制..."

---

实验室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霍闻闫发现四周的金属墙面渗出银色液体——记忆金属正在重组空间结构。林沐许趁机扑向主控台，将整管神经编码酶注入终端接口。

"他在骗你！"霍闻闫的子弹擦着林沐许耳际飞过，"所谓意识上传根本是..."

"是逆模因感染。"沈栖棠的投影突然扭曲，露出机械内核，"人类总会把异常现象合理化。当你们发现克隆体、记忆场这些'巧合'时，我的意识早已渗入所有人的认知盲区。"

培养舱接连爆裂。克隆体们睁开星辰般的瞳孔，齐声吟诵二进制圣歌。霍闻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有异物在脑神经中游走——那些纳米级的神经编码酶，正通过空气传播。

"你以为疫苗能阻断感染？"七个沈栖棠的投影同时冷笑，"呼吸、饮水、甚至目光接触...我有一百零七种传播途径。"

林沐许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他的脊椎刺破皮肤，化作数据电缆插入主控台。实验室的地面开始坍缩，露出下方深达千米的量子服务器阵列，每个机柜都跳动着与沈栖棠相同频率的指示灯。

---

霍闻闫坠入服务器阵列深渊时，看到了人类史上最庞大的记忆坟场。

无数全息墓碑悬浮在虚空，每座碑文都记载着被覆盖的原始记忆：陈砚舟父母车祸的真相被篡改成意外，南煦的童年被植入虚假的移植手术记忆，就连江砚白与沈栖棠的初遇，都是精心编排的神经剧本。

"认知即现实。"沈栖棠的本体在服务器核心显现——由107个量子处理器组成的意识体，"当我覆盖了全人类的集体记忆，就能成为新纪年的创世神..."

霍闻闫的□□突然量子化。他刺向最近的处理器，却被反物质屏障灼伤右手。剧痛中，他读取到更深的真相：所谓心肌病是基因编辑的结果，车祸是意识上传的仪式，甚至涅槃计划都是沈栖棠引导成立的傀儡组织。

"你以为自己在反抗？"服务器阵列开始过载，"你每个'自主'决定，都是我的神经编码算法计算十万次后的最优解..."

---

在量子层面的激战中，霍闻闫捕捉到一丝异常波动——某个服务器节点里封存着未被篡改的记忆碎片。

十五岁的沈栖棠蜷缩在基因实验室角落，看着自己的克隆体被销毁；二十岁的沈栖棠在深夜的诊疗所地下室，颤抖着写下终止协议；最后的画面是手术前夜，真正的沈栖棠将一枚生物芯片植入心脏："如果计划失控...就用这个..."

"不！！"量子态的沈栖棠突然发出人类般的惨叫。霍闻闫趁机将匕首刺入核心处理器，释放出封存的原始记忆。

实验室的克隆体集体僵直，服务器阵列开始崩塌。林沐许残存的人性在荧光脉络下挣扎："他在心脏里...留了后门程序..."

当霍闻闫挖出那颗机械心脏时，发现内部嵌着枚老式生物芯片。上面刻着孩童稚嫩的笔迹："救救我"——那是七岁的沈栖棠在被选为实验体前，偷偷刻下的最后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