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没有声音。

其实除了忽近忽远的呼吸声，杜诀再也没听到过这个女鬼发出过其他声音。

杜诀想到和女鬼为数不多的两次交流都是通过电脑，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屏幕上赫然写着四个字。

“已经吃了。”

吃了？什么时候吃的？吃了什么？

杜诀思考了两秒钟，没想出来，行吧，既然吃了那就算了，反正她也只是随便问问，可能这个鬼不是传统的那种吃香火的鬼。

杜诀吃完饭，继续码字，文思泉涌，如有神助，她算是明白了，只要下定决心不把女鬼当成一个恐怖东西，生活就能一下子变得正常起来了。

其实那玩意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也就是睡觉时会有呼吸声，也就是会含她耳垂，也就是会在她电脑屏幕上打字而已，和养了个小猫小狗差不多，那家伙还不会掉毛，而且不吵闹。

杜诀码完字，升了个懒腰，打开视频软件，点开一部最新上线的高分电影。这部电影上映时她就想看了，但因为懒得去影院，就一直搁置了。

电影一播放，周围的温度就降下来，杜诀扭头看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能感觉到温度下降而已。

她算是发现了，每当她看电影的时候，女鬼都会凑到她身边，而她码字时就很正常，看来那家伙是真的爱看电影。

她给这个女鬼打上了标签，爱看电影，但是英语不好，喜欢含她耳朵，还会亲她。

初步鉴定，是个色鬼。

随着剧情深入，背后冷沁沁的，杜诀裹紧了自己的小毯子，感觉有了这只鬼，夏天都不用开空调了，能节省不少电费。

电影看到一半，手机响了，是外卖电话。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敲一下门，放门口就行，谢谢。”

杜诀挂断电话，等听到了敲门声，又过了一会，估摸着外卖员已经走远，这才慢悠悠地暂停了电影，起身准备去取外卖。

耳边突然响起了女鬼的呼吸声，杜诀脚步一顿。

根据这几天的经验，她刷视频打游戏看电影时，女鬼都是不会发出声音的，通常都是她靠近墙壁或者躺在床上时才能听到呼吸声。

上一次不靠墙也不躺床上却听到呼吸声，还是因为她故意激怒女鬼，女鬼从她背后出现，把她吓晕了。

不对劲。向前试探性地走了一步，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一些。

杜诀仿佛意识到什么，脚步也放轻了，她从猫眼往外看，外面空荡荡的，只能看到半边脚，对方应该是想站在猫眼的视野盲区，但是露馅了。

好在因为独居，她门外还安了摄像头。

杜诀拿出手机，点开监控，外面站着一个男人，从穿着能看出应该是个外卖员。

杜诀立刻明白，这人有问题，她刚刚明明已经让对方把外卖放门口就行，怎么还在这？

她又看了一会，那个外卖员有些焦急地盯着门，手掩在背后，身后似乎还藏了什么，杜诀眉头一皱，果断选择报警。

警方来时，那男的已经走了，但还是根据监控提供的面部信息和外卖信息，成功找到了那个男人。

杜诀这才知道那男的手里居然真的持有凶器，是来报复她的。

杜诀满脸疑惑。

她只记得前几天她因为女鬼的事，没有睡好，本来心情就差，点了一份外卖，结果平台上显示送达，实际上一直没有送到。

她打电话去问外卖员，对方却说早就送到了，她看了门外监控没有看到记录。她问是不是不小心送错了地方，对方反而开始骂她，并一口咬定就是送到了，但是也没有照片之类的证据，然后还骂骂咧咧地挂了她电话。

后来她联系了商家，商家让她退款并且投诉外卖员，她就照做了，结果外卖员又打电话来咒骂她，说是让她等着，他不好过她也别想好好活着。

她那时正烦女鬼的事，压根没把这事当一回事，这年头动不动就放狠话的人太多了，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心存报复，而且还付出行动了。

去做了笔录回来，杜诀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本来就饮食不规律，现在因为饿了太久，胃部隐隐作痛。

她重新点了份外卖，边吃边看电影，但已经没有之前的兴致。

就连电脑屏幕黑了，杜诀都没心思管。

屏幕黑了之后又亮起来，自动跳到文档页面，屏幕上光标一闪一闪地打出一排字：“你脸色很白。”

“再白还能有你白？”杜诀嘀咕道。

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见到的画面，黑白色调的女鬼出现在她身后，但因为是从平板屏幕里倒映出来的，看得不是很清晰，就只记得很白很黑。

电脑屏幕仿佛卡住一样，光标一直闪动着，但是始终没有新字出现。

杜诀：“好了，你没话说，就把屏幕还给我吧，我还要看电影。”

电脑顿了顿，又一次黑屏，然后重新回到电影观看界面。

然而电影没有看完，杜诀就去卫生间吐了，因为她刚刚又接到了派出所民警姐姐的电话，说那个外卖员有前科，他会在外卖盒上扎针眼，往里面注入一些不明物质。

“……”杜诀一想到又去吐了一次，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份外卖，甚至那个外卖员都没机会继续作奸犯科了，但她还是觉得恶心。

因为她是外卖常客，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兴许以前的外卖也有类似情况，越想越恶心，杜诀吐到吐不出东西，才停下来。

镜子里，她脸色苍白，估计和黑白色调的女鬼也差不多颜色了。

接下来，杜诀处于一个很饿但是没有任何食欲的状态，只是往肚子里狂灌矿泉水。

她倒在床上，在网上搜索外卖避雷贴，越看越恶心，因为要避雷的东西太多了。

以前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只要不遇到就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现在却再也没法再欺骗自己了。

杜诀放下手机，躺在床上，听着耳畔富有节奏的呼吸声，心里居然感到一丝宁静。

她突然好奇：“你怎么只是呼吸，不显形？”

那呼吸声变轻了一些，杜诀感觉身边温度又降低了一些，似乎马上就会有一个黑白女人从墙里钻出来。

想到那天被吓晕的场景，她忙道：“算了，你还是继续这样吧，别出来吓人了。”

那天没看清出鬼的模样，她都吓晕了，等看清楚，她还不直接人没了？

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