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堇在喊出这句话后趁着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小跑了过去，然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掌。
柔软又带着些许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中传来，这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是陌生的，陌生得让他下意识生出了反感。
他正想抽手嘲讽，下一秒手心里又被塞进了一张纸。
他细细摩擦了一下纸张的手感，很快就确认了这是什么。
吼，还挺上道的嘛。
禅院甚尔垂下眸子看了她一眼。
五条堇仰着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睛轻快地眨了眨，嘴角抿出一道柔和又带着试探的弧度。
行吧。
爸爸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承认的，但看在钱的面子上……
“这小鬼我认识的。”他最后选择如此说道。
护士小姐推了推眼镜，看向禅院甚尔的眼神有些微妙，她原本想说些什么但被一声轻笑声给打断了。
笑声来自五条堇的身后，她回过头，看见一个身穿白大褂有些胡须拉碴的中年男人依靠在楼梯口处看着他们。
他的目光在禅院甚尔和五条堇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停留在禅院甚尔身上，毫不留情地调侃道：
“八岁还是七岁就生小孩了？你小子天赋可以啊，是我小看你了。”
“……”
禅院甚尔顶着一副活人微死的表情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然后低头就迎上了五条堇那双震惊得瞳孔都微微颤栗起来的大眼睛。
——不是，你居然才十五六岁啊？！
禅院甚尔抽回手给了她一眼无语的眼神。
——不然你以为？
五条堇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还以为你至少也二十出头了。
禅院甚尔：“……”
也行，全当是夸他成熟有魅力吧。
两人的眼神交流自然没逃过滕川善仁的眼睛，这让他心里顿时升起了几分兴趣。
看来还真认识啊。
“雏华你先去忙吧，他俩交给我了。”
名为雏华的护士小姐闻言十分干脆利落地迈步就离开了。
“我们上楼聊吧。”说着就转身要上楼，而比他转得更快的是禅院甚尔。
只见他把钱往口袋里一揣转身就朝门外走去，然后被五条堇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你可是收了我钱的，就这么不负责任地走了？爸、爸！”小声指责。
禅院甚尔嗤笑了一声没有停脚步。
“六眼神子姐姐的爸爸这种身份我可担不起，而且你那蹩脚的谎言也早就暴露了，要聊你自己去跟他聊，我就不奉陪了。”
“等等，你说——”什么。
五条堇怔了怔看着男人走远地背影，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朝滕川善仁鞠了个躬。
“抱歉，我们下次再聊。”说着就立马追了出去。
禅院甚尔虽然身高腿长步伐大但速度却相当平缓，五条堇小跑了一会很快就追上了。
“喂，一万块就值你的那一句话吗？那你也太贪了吧。”
“这钱是你自己强行塞给我的可不是我求着让你给我的。”
“但既然你收了钱就代表你同意了这份交易，这样不经过我同意就擅自结束我俩的雇佣关系应该属于毁约吧。你们诅咒师难道都这么不讲诚信的吗？”
“诅咒师？”禅院甚尔终于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谁告诉你我是诅咒师的？”
五条堇也跟着停了下来笑了笑，但笑意却未抵达眼底。
“我自己猜的。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我就注意到了你对我的样貌感到惊讶，可那是我第一次出门，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怎么会认识我呢？”
“是因为我和我弟弟五条悟很像，你恰好见过我弟弟。”
“那么谁又会关注六眼神子与其毫无存在感的姐姐呢？除了诅咒师也没有别人了。你说是吧，诅咒师先生。”
大概是她一口一个的‘诅咒师’让他心生不悦，禅院甚尔的神情与语气很快冷淡了下来。
“我不是诅咒师，对你和你弟弟的事也不感兴趣。”
“不可能吧，那你是谁？为什么会知道五条悟的事。”
嗯？
禅院甚尔挑着眉微眯起眼紧紧地注视着她。
呵，他算是品出点意思了。
“你这是在试探我的话？”
五条堇耸了耸肩，倒是没有否认。
“行呀，我可以将我知道的事告诉你。”禅院甚尔交叉着手臂往宽大的振袖里一插，带着伤疤的嘴角同时微微勾起：“但需要拿钱来买。”
“五万。”五条堇十分爽快地报价了。
“十万。”
“八万。”
“十万。”
“……你也太贵了吧！但，成、交！”
在五条堇的咬牙切齿下这桩十万的交易就这样定下来了。
既然要谈生意在大马路边自然是不合适的，两人转移到了附近一家人少的咖啡馆里。
选了个无人的角落，五条堇在拿到菜单后一口气点了十样东西才将菜单放下。
“你从我这赚了钱所以这顿你请客。”
轻轻松松就赚了十万的禅院甚尔当下心情相当愉悦，因此也没跟她计较这报复性的点单行为甚至很爽快地同意了。
反正一个瘦巴巴体弱多病的小鬼胃口能有多大，最后还不是都要进他肚子。
他心里不以为意地想着，最后只点了杯普通的饮料。
等东西一样样上来，极其有大家闺秀素养的五条堇给了他食不言寝不语的要求，然后开动了。
空盘第一碟。
空盘第二碟。
空盘第三碟。
……
三十分钟后，摆满桌面的食物被一扫而空，五条堇满足且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愉快地结束了用餐。
看完全程的禅院甚尔：“……？？”
不是，这小鬼的胃是通向了异次元吗？怎么这么能吃？？？
“多谢款待和耐心等待，接下来我们就开始谈话吧。”
无视了对方那复杂的眼神，吃饱喝足的五条堇直接进入话题。
“就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毕竟你知道我的事但我却对你的身份一概不知，什么都不了解又谈何交易和信任呢。”
禅院甚尔犹豫了一下算默认了她的说法，懒懒地开口：
“甚尔，禅院甚尔。”多的没有再说，仅仅只有一个姓名。
五条堇愣了一下。禅院？是和五条、加茂一起被称为‘御三家’的那个禅院吗？
难怪知道五条悟和她的事情，她记得五条悟说过五条家和禅院家一直都不对付，他还把禅院家那个讨人厌的大少爷狠狠揍了一顿。
啊、难不成是禅院家的人派来报仇的？
看着她瞬间警惕起来的眼神禅院甚尔嗤笑了声：
“现在才警惕也太迟了吧。放心，我说过我对你们姐弟两人不感兴趣，倒是你弟弟现在好像抓着我不放。啧，真是难缠的小鬼。”
“什么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才解释道：
“我曾经因为好奇大家口中的六眼神子而跑去五条家远远看了五条悟一眼，但是被那小鬼发现了。上次我离开游戏厅后在商场继续晃悠时无意间被五条悟发现了……”
“等等。”她打断了他的话：“那时候你是在负一楼？”
“嗯。”
原来如此。
五条堇一拍脑袋，终于想明白了当时五条悟的异样到底是为什么了。
是因为他发现了禅院甚尔的身影，然后又以为禅院甚尔是诅咒师，为了不牵连到她所以他特意追了出去。
后来商场里真的出现了诅咒师，她也被诅咒师盯上了，于是五条悟就认为禅院甚尔和那个诅咒师是一伙的。
“所以我弟弟现在是在到处寻找你和那个诅咒师的下落吗？”
“包括，但不仅限如此。”
“不仅限？”
“哦，你不知道吗？”
他单手撑起下巴俯看着她，单薄的唇瓣抿出一丝带着嘲讽的笑意。
“你和你弟弟感情不是很好吗？怎么，他难道一点都没告诉你他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