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寒假补课的最后一天，纪昭提早给梁一说了在校门口等他，放学后学校的学生都走完了，纪昭才风尘仆仆赶到。
离远看见等在树下的梁一，纪昭忙跑过来，跑到跟前又猛猛刹住脚步，看了一眼周围没人才又往近走走，等接近两人的亲密距离后纪昭开口问：“等久了吧？”
“没有，我刚出来，你去哪里了？”梁一蹭了蹭他脑门的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大冬天的都能出汗。
“边走边说。”纪昭拉着梁一的袖子走到旁边，才拎起手里的袋子给梁一看：“我去找韩航了。”
梁一心里一动，“他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有几天了，之前一直在医院，今天要回家了。”纪昭扭头看他，声音带着一点激动：“跟霍橙一起。”
“霍橙？”梁一想到前段时间偶遇霍橙的情景，追问道：“那他家人……”
“同意了，他们一起回韩航家过年，年后两人一起去补习，明年跟你一起高考。”纪昭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兴奋。
“韩航让我把这些给你，说你用得上，等补习的时候，还会把每次的考试题都发一份给你。”
梁一看着纪昭兴奋的模样，心情跟着好起来，“这么开心？”
“嗯！”纪昭用力点头。
“他俩没分，而且他家人已经接受霍橙了。”纪昭很兴奋地给梁一转述。
说完又悄悄握住梁一的手，眼里闪烁着光芒：“韩航爸妈很疼韩航，爱屋及乌所以也很疼霍橙。”
“嗯。”梁一看着他，眼睛里有淡淡的笑意，“你爸也很疼你。”
“对！”纪昭用力点头，“而且我爸本来就很喜欢你，我们今年也在一起过年好不好？”
“好。”梁一点头。
得到梁一肯定的回答，纪昭隔天就回家去告诉他爸，他爸更是一点犹豫都没有，马上就开始张罗着年夜饭。
菜单拟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去外面摆一桌，毕竟是梁一的高考年，不能马虎，得找个像样的地方。
纪昭一点异议也没有，他就喜欢看他爸像疼自己一样疼梁一。
由纪昭以及他的三个小弟和韩航组成的“反派群”，时隔几个月重新活跃起来。
纪昭没事就打开看看，果然是过年了，到处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
只有梁一一心扑到学习上，一点也不会被干扰。纪昭越来越喜欢陪着梁一学习，什么都不做，坐在旁边看着他都觉得开心。
况且梁一还说了，除夕到小年前不看书，纪昭也不非要现在。
“几点了？”梁一思考的间隙，分出神问了一句。
纪昭看了一眼时间，“等你写完再出发也不迟，人齐了上菜。”
梁一便也没有分心，等完整地答完一套题后，穿了外套跟纪昭一块出门。
“亲一个。”梁一刚锁完门转身，纪昭凑过来。
巷子周围有小孩在奔走玩闹，时不时扔个炮出来，梁一拉着人隐在歪脖树下，把人亲到气喘吁吁才松开。
“快走！”纪昭推开梁一自己先一步跑开了，梁一紧接着追上去。两人一路走着去饭店，到了没人的路段，就很幼稚的你挤我我挤你。
地上一堆烟花爆竹碎片，红彤彤的，空气中满是火药味，纪昭深深呼吸一口，还挺好闻。
“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梁一将热衷于吸火药味的纪昭拉到自己身边。
“你想去哪玩？”纪昭问。
“不想玩。”梁一摇头。
纪昭一眼就明白他的想法，心里飘飘然，嘴上却还是很正经：“明天早上还得拜年。”
“我知道。”梁一点头，“那更不能浪费时间了。”
“有道理！”两人一拍即合。
年夜饭定在县城顶好的饭店，过年期间挺火爆，这里还有陈青青的一份生意，上回话说开以后，纪昭也没有再阻拦他爸，对他爸把年夜饭选在这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到了时，门口已经停满了车，纪昭正要看看是哪个包厢，就有服务生上来询问，确认身份后带着两人前往包厢。
纪昭跟梁一坐了半天，纪世明姗姗来迟。他到的挺早，只是从下车开始就一路遇到熟人，被绊住手脚现在才脱身。
“等会儿吃了饭你俩先回去，我跟你叔叔们约了喝酒。”纪世明给纪昭说道。
“知道了，快上菜，饿了。”纪昭催促。
看得出来年夜饭确实是用了心，除了色香味俱全，每道菜的菜名也很讲究，什么状元炒饭，金“膀”提名、“鱼”跃龙门、展“翅”高飞、“牛”气冲天……
满满上了一大桌，也不管三人吃了吃不了。
服务员把每道菜都介绍的天花乱坠，梁一听的都有些绷不住，纪昭倒是吃的很开心，还一个劲儿的给梁一夹菜。
纪世明看两人相处的这么融洽，很是欣慰，席间又给纪昭安顿了好几回不许打扰梁一，又劝了半天梁一，让他别见外，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一顿年夜饭吃得有滋有味，吃完纪世明叮嘱两人回去注意安全，就被来人叫走了。
梁一跟纪昭又坐着喝了会儿茶才起身。
“今天真开心！”纪昭往出走的时候开口说道，“你呢？”
“很开心。”梁一点头。
饭店的包厢里吵吵嚷嚷喝酒划拳好不热闹，服务生都是脚步匆匆流转在厨房和包厢之间。走廊除了有服务生偶尔经过，再也没人，梁一将人搂在怀里低声道：“亲一下。”
亲昵完，纪昭笑嘻嘻地将胳膊挂在他的肩膀上，两人连体婴儿似的往外走，快到楼梯口时猛地刹住脚步。
“小昭。”陈青青笑着招呼道，也不管纪昭答没答应，又看向梁一，“是小梁吧？你俩要走吗？我叫人送送你们。”
纪昭这会儿大半个人还靠在梁一身上，虽然也不算过分亲密，但他还是慌了一下。
梁一看了一眼面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一下纪昭，而后开口打招呼：“陈阿姨好。”
“我跟纪昭准备回家了，不用麻烦了，离得很近。”
“好吧，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梁一点点头，跟纪昭一块下楼。
陈青青目送两人走出大厅，想到刚才恍惚看到的画面，眉头微皱。
“还别扭呢？”梁一捏捏纪昭的掌心。
“没有。”纪昭嘟囔道。
“我就是想，她刚才没看到吧？”纪昭问。
梁一想了一下她站的位置，分析了一下回道：“看她的方向，就算看到应该也没看清。”
“那就行。”纪昭松了一口气。
“快回家！”梁一说完，两人你追我赶朝家跑去。
进了家门灯都没开就纠缠到一块儿，不远处的邻居家儿子儿媳一家人回来过年，接连几天小孩的尖叫声，花炮声不绝于耳。
偶尔一发打偏的烟花把梁一家院子照亮，连带着屋子里也多了一点光亮。
纪昭被压在书桌上，书桌上的书被梁一扫到桌边，纪昭手掌撑着桌面，颤着声：“书打乱了。”
“没事！我整理。”梁一咬住他的耳朵，
*
小年一过，梁一又提前开学了。试卷像雪花一样朝他飞来，加上韩航一份份的模考题发过来，梁一忙成了个陀螺，纪世明说了好几回后，纪昭每天晚上给梁一送完饭就回家住了。
高三的日子兵荒马乱，清晨的走廊以及教室楼前都是背书的学生，自习课只剩下刷刷的写字翻书声，课间再也不见打闹和卧倒一片的景象，所有人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长起来。
连绵春雨后的某个清晨，梁一想到早上纪昭发来的消息，他抬头看向教学楼前已经开始飞舞柳絮时，才恍然，已经要入夏了。
此时距离二模不过两周，梁一又将注意力放回试卷上。
补习开始前，纪昭建了一个四人群，有他和梁一，韩航和霍橙，主要用来发题。
韩航发题频率很高，题目难度也可以。一模前梁一还觉得同时做两边的题能应付过来，二模前就有些吃力了。
尤其是这一次发来的试题，梁一做完题放下笔看着后面空出来的几道大题，缓缓叹了口气，这就是a市的水平吗？
后面的高飞见梁一停下笔，立马见缝插针问了道题，梁一扭头看了一眼，给了两种解题思路，高飞似懂非懂听完，又小心翼翼问梁一，“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好。”
“没事。”梁一摇摇头。
“你题刷的太猛了，要不歇歇再做。”高飞提议。
梁一点点头，或许稍微放放就有思路了。
高飞已经照着梁一说的解题思路去思考了，梁一拿出英语单词开始看。
晚上回到家洗漱完，梁一坐在桌前重新拿出那套题开始解，依旧是解到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
他心里有点慌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学偏了，还是漏掉了什么关键的知识点，纪昭进门后看到梁一这幅样子，上来就摸他的额头，摸完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你生病了，怎么了？”
梁一说完后，纪昭二话没说掏出手机给韩航发了个信息，等他回复后一个电话打过去，韩航接的很快，纪昭简单说了几句就将手机递给梁一。
“打扰你们了吗？”梁一有些歉意。
“没有，这会儿没事。”韩航似乎是刚回家，梁一听到他很温柔的给旁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梁一也没墨迹，单刀直入，“前几天你发群里的那套试卷，后面的题我…有些看不太懂，你如果有时间，给我简单说一下解题思路。”
“最近考试了吗？”梁一听到旁边霍橙低声说道。
梁一：“……”
韩航沉默了片刻，“你说的是那套模拟题？”
梁一：“嗯。”
韩航啧了一声，有些无奈道：“那套题有点偏，我跟霍橙也试着做了两天，后来找人问了一下，里面涉及的知识大学才能学到。”
梁一：“原来是这样。”
韩航笑了一声，应该也是着了道，“我把解题思路发给你，可以看看，但是没必要放心上，高考要是这种难度，我估计也没人能上。”
“好。”梁一这才松了口气。
韩航想了想又说道：“纪昭把你答的试卷都发给我了，我找老师批改了一下，成绩很不错，他还以为是哪个隐藏的尖子生没被发现，所以你只要保持住肯定没问题，别太紧绷。”
梁一看了一眼旁边假装淡定的纪昭，说道：“好，那先这样，不打扰你了，下次回来聚一下。”
“OK。”
电话挂断后，纪昭将手机扔旁边，“你看你，自己吓自己吧，韩航老师都说你没问题。”
“嗯。”
“现在宽心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煮饺子。”纪昭说完就要起身。
“不吃饺子。”梁一拉住他的手，“晚上回家吗？”
纪昭红着耳根，“看情况吧。”
梁一站起来，“不要回了，我们去煮饺子，吃完早点睡。”
“不学习了啊？”纪昭问。
“嗯。”梁一将头埋在他的肩上，“有点累。”
梁一说完纪昭心就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