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犯法。”秦正皓回答。
“我也觉得。”杨兰兰继续搅着咖啡,“我们走过桥上,我说,今年可真热啊,下河洗澡溺死的人还真不少。
那个叫,叫……对,王大春的,我不过是在他和杨兰兰逛街的时候,把他错认成赵太义,对他们说,‘要是发型不一样,你和赵太义背影一模一样’。
秦警官,我就说了几句话,我犯法吗?”
秦正皓握着刚刚端上来的咖啡,良久,才笑着抬起头,“不,当然不。”
“是吧,我也这样认为。”杨兰兰笑容更大了些,“既然我没犯法,那我们就不打扰二位警官难得的休假。”说着便站了起来,处于懵逼状态的杨春燕好半天才跟着站了起来,“二位警官,慢慢聊。”
“哦,对了。”走到门口杨兰兰又停下,“单还没买,就谢谢秦警官请我们喝咖啡啦。”说着挥了挥手,以示再见。
秦正皓也挥了挥手,表示不客气。
“妈?”杨春燕跟在杨兰兰身后,仿佛这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母亲。
“嗯。”杨兰兰点点头,目光看着前方,一寸也没有偏移,“等钱到了你就回去吧,孩子们还在等你,不管遇见什么都不要害怕,妈会帮你解决一切。”
良久,杨春燕挽上杨兰兰的手臂,“好。”
发现背叛及时止损,遇见机会就一网打尽。
报仇,十年,二十年也等得。
她母亲的决绝、耐心、沉着、睿智,她是一点也没有继承。
果然,那个男人的基因就是垃圾。
——
“就这么让她走了?”孙茜看着玻璃门外远去的母女俩,不由的问。
“不然呢?”秦正皓反问,“抓回去,她犯法了吗?”
孙茜哑然,她好像确实没有犯法,甚至都算不上教唆犯罪。
人是王大春两个人杀的,处理尸体是他们二人做的,就连杀人手法都是李晓芬自己想到的。
她只是,提醒了那么几句。
“所以,或许杨春燕坚持报警说赵太义不是自杀,说不定也有她的暗示。”半响,孙茜叹息道,“看起来杨春燕应该全然不知她母亲做了什么。”
“为了这场复仇,她等了二十多年。”秦正皓放下咖啡杯,苦。
“诶秦队,你说如果赵太义没有得癌症,她还会不会复仇?或者说,她的复仇还会不会如此干净?”
“谁知道呢?”秦正皓摊手,“你就下班吧,我回去把结案报告交了。”
“好的秦队。”孙茜一点也不客气的应下,也不枉她熬夜写报告一场了。
处理好队里的事情已经到了下午下班的时间,秦正皓拿出手机,没有一个消息!
没有!
秦正皓本来想去超市买些东西把程先余的冰箱填满,然后在他回家打开门的一瞬间出现在屋里,桌上摆好丰盛的晚餐。
活脱脱一田螺姑娘。
但是想了想,他们的关系似乎好像也没有到同居的地步,虽然该干的已经干了,但秦正皓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具体也说不上来。
可能,和那间屋子的疏离感有关。
接下来的两天,程先余依然没有一个消息。
没有!
早上秦正皓问他多久回来,他去接他,他也只回了个“不用,谢谢。”
不用!
谢谢!
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那什么友吗?!
秦大队长表示很生气。
——
程先余开完会,有和一对大佬们进行了深入的课题讨论后,才在下午坐上回家的动车。
其实秦正皓一开始问要不要来接他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拒绝。
他习惯了一个人。
哪怕那晚的悸动和疯狂,在热情退掉之后,便只剩下冷静。
他不是没有时间谈恋爱,而是他本身就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恋人。
算了,回去还是和他说清楚吧。
他想着,便没有再给秦正皓发信息。
但是程先余忘了一件事情,他的门钥匙!
“我的钥匙在你那里吗?”程先余把门缝摸了几个来回,确认里面没有钥匙后,给秦正皓打去了电话。
“对啊。”秦正皓漫不经心的说。
“你在哪儿,我来拿。”
“叫哥哥,我就给你送过来。”
程先余:……
“叫老公也行。”
程先余啪的挂了电话。
他果然不能谈恋爱。
然后拨通了开锁公司的电话。
半个小时后,他坐在沙发上,给秦正皓发了个“钥匙不用了”的信息,气的秦正皓晚上多干了两碗饭又多跑了五公里。
————
秦大队长最近心情很不好,虽然在极短的时间破了案,还得了上头的奖赏。
但他心情就是不好,像个炮仗,一点就着。
这点孙茜深有体会。
“秦队这是怎么了?”刚刚被骂了一顿的于海心有余悸的问。
“不知道,可能春没了?”肖阳摸着下巴猜测。
“难道程医生拒绝了他?”
“哪个程医生?”于海和肖阳齐刷刷看向孙茜。
“就是之前赵太义自杀案那个啊。”孙茜回答,“秦队好像喜欢人家。”
“啊,那个医生啊。”肖阳回忆起来,“我说他怎么看见人家一副孔雀开屏的样子嘛。”
“那秦队现在是开屏没人看吗?”
孙茜和肖阳又齐刷刷看向于海,并且一起给他比了个肯定的大拇指。
“不过,”肖阳看向秦正皓办公室,“秦队好像额外喜欢医生。”
“嗯?”孙茜和于海又齐刷刷看向肖阳,“展开说说?”
——
“秦队,我们带犯人去医院一趟。”秦正皓正看着手机冒火,就有人推门进来,签个外出审批。
来人是刑警队的小年轻,林子祥,和于海一届。
“又怎么了?”秦正皓丢了手机,不耐烦的问。
“还是那个李大强,又吞钥匙了。”
“打死老婆那个?”
“嗯。”
“这都第几次了?”秦正皓一边签字头也不抬的问。
“哎呦喂,第三次了,”林子祥也颇为苦恼,“谁知道他把钥匙藏哪儿了!都搜几次身了,他还能吞,要不是这个,早就把他交监狱去了。”
“还是我们的失职,先带人去医院吧。”秦正皓叹了口气把外出申请递了出去。
“嗯。”
“诶,等等。”突然想起什么,秦正皓叫住准备出去的林子祥,“你们去哪个医院?”
“市二啊,虽然市一近一些,但是太挤了,市二急诊人少一点。”
“我去。”秦正皓蹭的站起来,大步靠近拿走林子祥手中的外出申请,“我去,你回去吧。”
“啊?”
林子祥看着空空的手,陷入迷茫。
——
秦正皓和同行的刑警张耀一起带着李大强去了医院,张耀去挂号,秦正皓则问分诊台护士,“今天哪个医生在呀?”
“这会儿应该是程老师。”护士回答。
秦正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等张耀挂完号回来,他挑眉,推了一把李大强,“走吧。”
程先余诊断室的门关着,秦正皓和张耀一人拉着李大强一边胳膊在外面等。
几分钟过后,里面的人出来的同时喊到了李大强的名字。
秦正皓推开门,和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程先余对上了眼。
“程医生我们……”
“请问哪里不舒服?”
那一瞬间,尘封的记忆顷刻间席卷而来。
艹!
秦正皓不由的在脑子里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骂自己还是这狗血的人生。
程先余口罩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看那家伙的样子就知道认出自己来了。
也不怪他现在才认出来,之前见面自己一直都是常服,一般来讲,下班他脱了白大褂和口罩,很少还有人能认出他来。
上次虽然出诊的时候见过,但当时他穿着绿色的急救服,和白大褂还是有些差别,更何况当时情况紧急,估摸着这家伙也没时间和精力思考这些问题。
现在骤然一见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口罩,再回想一下最近的见面,很容易就认出来了。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程先余最终先出声问道。
“他吞了钥匙,我们拍个片。”张耀指了指身边的李大强。
“好。”程先余点头,站了起来,“我先给病人查个体吧。”
“嗯。”
不到两分钟,秦正皓三人便出来了,张耀拿着单子去缴费,秦正皓带着李大强先去DR室排队。
“钥匙已经到肠子里面,但是这个位置不太好,胃肠镜都去不了。”程先余看着片子给二人解释道。
“那咋办?”张耀问,“剖了?”
“嗯……他之前已经吞过两次了对吗?”程先生余问。
“嗯。”张耀点头,“胃镜取过一次,拉出来过一次。”
“现在这个位置不好,也没别的办法就观察吧。”
“观察?”
“嗯,等它自己排出来,多给他吃点韭菜之类粗纤维的东西,最好能让韭菜把钥匙缠着,这样钥匙划破肠道的风险小一些。”
“可是,划破了咋办?”张耀问。
“那就做手术呗。”程先余摊手,“你现在硬取也只有做手术,和他划破肠道做的手术一样,那为什么不先观察观察呢?”
“有道理。”张耀点头,“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回去给他灌韭菜。”
“不客气。”
程先余点头,然后点了下一个病人的名字。
“你几点下班?”秦正皓走到门口又扭头回来问。
“明天早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