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树荫,见他正用剑鞘拨开些不知名的植物,露出藏在古树洞里的陶罐。
清亮山泉盛在宽叶里递来时,他头顶的枯叶总算是掉落在了水面上。
“以后别跟我一样,去喝路边小溪的水。”他别开脸擦过鬓角的汗,耳尖被日光晒得微红。
虞戏时捧着叶片小口啜饮,却不好意思多喝,喝了些,就将这宽叶递还给他,“你不是要赶路么?这里藏着水,到时候也带不走。”
“早上买来的,想着这几日应该会在附近逗留。”阿四答道。
周遭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鞭子抽打在枯树上。阿四拽着虞戏时蹲下,透过灌木缝隙,看见一群面色不善的大汉走过。
“这类人大概都是歹徒,抢东西的。”阿四低声道。
虞戏时被他的动作惹得紧张起来:“哦…”
待这些大汉走过了,虞戏时才说:“怎好以貌取人?”
“不以貌取人,你从何得知哪些是劫匪,哪些是好人?如今这种时期,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站起身来,拍落身上的草灰。虞戏时看着他现在的模样,感慨十一年光景当真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车驾里盛气凌人的王帝,谁能想象他此时竟是这等落魄又穷困潦倒的模样。
但是看此刻的他,却能想象出未来的某一日,他在春日宴上谈笑风生的样子。
两人一直赶着路。
暮色四合时,两人在一处破庙歇脚。虞戏时观察着周遭的环境,想到刚来这个世界时,看见的神庙外的风铎。
“在这个地方,庙外都会挂着风铎么?”她随意地问。
阿四正在点火,火光在他眼睛里跃动,闻言他吹熄了火折子,“大概是有的,只是被人摘去试图换些吃食了吧。”
虞戏时心中感慨着危世不易,就听阿四唤了声:“小鱼?”
虞戏时没反应过来。
见阿四看向她,她这才想起“小鱼”是她告诉他的名字。
虞戏时应了声,便听得他道:“这名字叫起来有些别扭。”
虞戏时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也不是什么知名大人物:“我其实唤作虞戏时。”
她拿树枝在地上写出这三个字,风一吹,沙尘就掩盖了一大半。
他扫过一眼,继续看跳动的火星子:“名字取得麻烦。”
虞戏时用衣裳擦了擦野果,递给他,笑眼弯弯:“那劳烦您多记几遍。”
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庙壁上,山风穿堂而过,卷走了少年一声几不可闻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