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送死。
虞戏时尽力思索着有没有旁的办法,便透过门的缝隙看见一人揪住苏蘅沂的头发,将他拖行至一边。这个角度,恰巧能让虞戏时看见苏蘅沂瘫倒在地的上半身。
那人揪住苏蘅沂的衣领,猛地将他掼在佛台旁,原本用来装供品的桌案经此一撞,香炉砸下,磕在苏蘅沂额角,血流登时顺着脸颊滑下。
另一人抽出短棍,混有灵力的一击,重重敲在他的腿骨上,骨头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苏蘅沂闷哼一声,想要爬起来的身子瞬间跪了下去,却仍用颤抖的手臂强撑着身子。
“还想逃?”一人冷笑,抬脚碾上他撑地的手指。靴底重重拧转,苏蘅沂终于控制不住地弓起身子,汗混着血水浸透了衣裳。
虞戏时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却被明月按住。
她和苏蘅沂算是陌生人,与幺姆说话时也就有过一眼之缘,便是如此,她也一颗心酸涩发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景饲生和苏蘅沂相处的画面历历在目,见证过两人互为知己、视如亲人扶持的那些岁月,虞戏时不敢想象、不忍心想象,倘若景饲生看见的是苏蘅沂的尸体,会如何。
何况苏蘅沂遍身是虐待留下的伤痕。
苏蘅沂曾与景饲生一同作过一段诗——
“药尽撕衣裹剑疮,笑谈他日制新裳。”
“他年若记今朝味,便是同甘又一场。”
“还行还行,下次再作好的。”
思及此,虞戏时眼眶酸涩得厉害。明明逃出来了,苏蘅沂与景饲生也许就要过上曾期许的生活。
他不能死在这里。
虞戏时几乎要丧失所有理智,明月却用术法将她定住身。虞戏时有赤髓护体,术法的效用大打折扣,可赤髓才被取过,虞戏时虽能动,却无法走动。
“放开我!”
“不行,你这是去送死!”
“他不能死!”
“你也不能。”
庙中,苏蘅沂倚靠在桌角,暗红的血从唇角涌出。他双目有些涣散,却穿过前头的月色,隐隐向虞戏时的方向看来。
他好像看见了虞戏时。
只是下一刻,他闭上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这便是在告诉虞戏时,不要靠近。
可是在庙中那些杀手的眼中,这是挑衅。
更残忍的折磨附加在苏蘅沂身上时,他到底没有挺过去。
枯寂的深秋,将要踏入冬日光景里,第一场细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