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银光破空而来。不过云雀恭弥眼睛都没眨一下。

意图太明显，力道太弱，飞刀的轨迹太容易被看穿……这种程度的偷袭就算放在十年前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不必用上别的武器，只胳膊一抬，云雀恭弥就打掉四枚小刀。接着手肘内收，拐子位置变化，又有四点银光坠地。

他低声道。“……这只是浪费罢了。”

不管是她的精力，他的时间……云雀恭弥扫了一眼对面女人，看到她衣服下摆的口袋明显瘪了下去。

……还是贝尔菲戈尔给她的武器，这样下去全都是浪费。

对手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眼神随着往下飘了一秒很快抬眼望回来。

“谁说的？”话音未落又是四道闪电被她从阴影里甩出，而再一次毫不心疼丢出武器的Passero眉眼弯了弯：“小刀有很多啊。”

银白的刀刃遮挡云雀恭弥的视线，挡住Passero的眼。

只有她的声音，和着细细的风声——“因为……”

半蹲的人影再一次动作，风声尖啸。云雀恭弥看到Passero眼眸露出一瞬，很快便被新的光点遮盖。

——第四轮飞刀发射！

三柄银质利器以与主人说话完全不相符的速度填补上前四枚小刀的空隙，风驰电掣地齐齐劈开空气。隐藏于其后的女人眸光灼灼，跃跃如两团鬼火。

“你的招式……”

眸子的亮光混杂在利刃反射的灯光里，仿佛另两柄的尖刀。

不，不对。

云雀恭弥眼神微动。

不是仿佛。

只是一个瞬间，两点鬼火突然变成无机质的冰冷闪光。随后空气又一次被割裂细碎。

最末一柄小刀左右出现了新的两枚利刃。

然后裂变成四枚，接着是六枚。

六枚、八枚……十二。

无数！

七枚飞刀于一瞬间扩展成铺天盖地的刀网，森森寒光密密麻麻封锁了所有前进空间，空隙里Passero眼神亮得惊人。

“我……”她嘴唇张张合合，说了后半句话，然而在云雀恭弥脑海中响起的却是另一种声响。

“……嚓嚓……”

极其细微，似真似幻，如虚如实。来自于背后，隐藏在刀刃割裂的风声里，被Passero模糊的嗓音遮蔽了大半。好像是什么并非实体的东西正在悄然破碎——

“……轰！”

又有什么东西顺着破碎的裂隙爆炸迸射，旋转着直冲向他的后心！

狂风骤作。

身后鼓动的气浪吹得云雀恭弥衣摆与碎发向前，马上就被来自相反方向的利刃的风推得向上凌乱翻飞。

眼底映着增殖出的利刃流光，背后被横冲直撞的武器瞄定，被多重尖刺包围其中的男人脸上只是浮现出一点笑。

浮萍拐咔哒一响，接着就有几乎与利刃等同的风声自拐子末端响起。

“嗯？你说什么？”从浮萍拐末端掉落的带着尖坠的锁链被云雀恭弥旋转出圆形屏障，略一下移就打掉了一片先行而至的小刀。紧接着瞄定左侧躯干的利刃也被以同样招数挡开。

银色利刃在抡扫下如花瓣般叮叮当当散了一地，然后被高定皮鞋踩过。

极为强悍的核心平衡力让男人如履平地。

“学会了……”

以微小动作摇动锁链打飞小刀，云雀恭弥抽空回忆着女人的口型。银光的间隙里女人嘴唇张张合合，逐渐拼凑出一句话。彻底回忆起来的时刻道路上的阻碍也尽数被清除，Passero的脸毫无遮蔽地出现在他眼前，凝重神色与前几秒说着“你的招式我学会了”的表情截然相反。

于是云雀恭弥脸上笑意更向嘲讽变过去。

学会了什么？

“用对手的武器攻击对手吗？”

带着瓦利亚标记的戒指再一次在彭格列云守指间蒸腾出熊熊火焰。被相同紫色火焰包裹着的刺球在即将撞上云雀恭弥的前一秒变换角度与他擦身，越过他充斥了整个空间围住了对手。而原本直冲向云雀恭弥后心的那一个刺球在触动后背布料之前停下了进攻。

操纵了一切的云雀恭弥淡淡作出评价：“可真有你的。”

刺球随着气焰翻滚上升，从云雀恭弥肩膀冒出，翻滚了两圈翻出一只尖嘴的小动物脑袋。

“唧！”云刺猬宣告主人胜利般地叫。

三十厘米……

云雀恭弥扫了一眼。Passero难看的脸色已经清晰可见。

还有二十厘米，再不逃跑的话她马上会进入流星锤的攻击范围……可惜这只麻雀似乎没有这种战斗常识，她还在掏口袋说着什么“凑近了才好打，已经……”。

打掉最后被Passero孤注一掷投掷向腹部的小刀，锁链的旋转停止，随主人动作向后甩去准备随时平扫出去，用末端的尖坠给予眼前人最后一击。与此同时回归动物形态的小卷悠悠降落，脚爪搭落在主人肩膀上，眯眼伸懒腰。

“哈啊——嘶！”

Passero的话语盖过刺猬的尖叫。

“已经是增殖了，可没人说小刀只会，就·近·复·制啊？”

突然出现在云雀恭弥脸颊旁的小刀割断了他一缕发丝。黑发在云刺猬的惊讶叫声中缓缓飘落。而削短了的鬓发旁，一道浅而长的伤口渗出一颗血珠。

云刺猬睁圆了豆眼左看右看，最后慌乱看向造成这伤痕的罪魁祸首，然而已经被浮萍拐抵住要害的Passero只歪着脑袋认真盯着它的主人。

“这算过关了吧？”

Passero问。

云雀恭弥脸上那点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回答，手上用力又向前顶了一下，浮萍拐前端更强硬地顶住Passero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本该平扫出去的尖坠此时直直从拐子末端垂下，悬在Passero胸口前，随着云雀恭弥动作微微摇摆，发出些许摩擦噪音。

“果然，古怪的波动，杀气也不够……那些小刀都只是幻觉吧。”

血珠融化进空气，伤口快速愈合，碎发也恢复至没有被刺削的长度。破除了幻术的云守垂眸。“为什么不增殖？”

女人扯了扯嘴角，居然又扯出一个笑。

无论是整个战局还是身体姿态都矮人一头，Passero面上表情也柔顺，然而自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不像讨饶。“诶诶被发现——欸——”被拐子警告地点了点，Passero仍然笑，笑得云雀恭弥心烦。

“因为是传统武术嘛……点到为止。”她说。

点到为止。

默念着，云雀恭弥冷哼一声收了拐，锁链顺着那动作被甩到他身后，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下一秒，在他肩膀上那只小刺猬开始膨胀变大。

“还不够呢。”他冷声道。

“什……”Passero错愕，睁大了眼看向云雀恭弥，但很快这便没什么用了。因为无尽的黑暗转瞬就覆盖了所有她视线中的光与光所映照的事物，而后将她一并吞噬入内。

“哇啊啊啊——！”

彭格列基地，餐厅中央爆发一声惨叫。

“欸——”京子从厨房里探出脑袋，三浦春叫着“阿纲先生”手持菜刀跑了出来，打盹的蓝波自沙发上弹跳而起，终于解开心结一同吃饭的狱寺隼人猛然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可以媲美的尖锐声响，同样头磕桌子睡觉的山本武一声不吭睁眼坐直起身——

“蠢纲。”家庭教师跳到惊叫的学生身前给了他不轻不重的一脚。

“你做恶梦啦？”

直到看清眼前的小婴儿，沢田纲吉一颗心才逐渐放缓。

“啊是啊……”扫视一圈，入目是熟悉的餐厅和关切自己的同伴，那颗砰砰跳的心彻底落进肚子里。沢田纲吉无意识揪了两下衣服。“这个……”

拉扯衣服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半干的运动半袖又一次被汗浸透了。

有那么吓人吗？

被众人注视着，尴尬之余沢田纲吉还觉得有点疑惑。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遍了……他看向手上的彭格列戒指，戒指仿佛回应一样闪烁出一点光芒，提醒着他这是现实而并非梦境。

然而，一种奇怪的，难言的，在此之前应验过多次，或许正是被称为超直感的那种感觉促使着沢田纲吉将本打算吞回肚子的梦说了出来。

“又梦到彭格列试炼了……”

沢田纲吉抓了抓头发苦恼地追着那丝微妙的感觉。“还是云雀学长匣兵器的里球针态，很黑，打不破……”

“但是这个梦里，手上似乎没有X手套……嗯……也没有彭格列戒指……”

女生们见没事早已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晚餐。蓝波听不懂也不大想听，跳下沙发去烦扰同龄的伙伴。山本武眼神恢复平和，一只手支撑着脸听着同伴回忆梦境，而狱寺隼人坐回来开始抱怨云雀手段太粗暴了，为了彭格列试炼所需的“一股真正的杀气”给十代目留下了心理阴影，而且——“这绝对不是十代目您的问题！”

Reborn站在桌子中央默默听了一会。“没有彭格列戒指？”他重复了一遍，旋即语气变得轻快。

“那应该不是阿纲你，可能是其他人在里面吧！”

看着Reborn利落跳回自己座位上的背影，沢田纲吉确信他又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