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未能如愿。
你难以理解大人们的劝阻,大人们也难以理解你的歉疚。
如果在封建时期,你的母亲与江寅会理所当然说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话,可现在是新社会,所以母亲用打趣的语气委婉地对你道:“才见了一面怎么就在意上了?放心,你对成藜做什么李叔叔左阿姨都不会介意的。”
“前两天比赛不是刚结束?好好休息吧。”
你紧紧盯着母亲的衣摆,最终没有挣扎,颇为平淡地接受了,却在暗地里托女佣外出时给李家捎去花束。
其实你并不清楚李成藜的地址,交代任务时自然也没提,而女佣对此没有细问就利落地应下离去。
这事听起来很是难办,但你知道花束一定会到达李家。这种直觉的产生缘自于你出生至今的一切有求必应。
想得到的事物来得太轻巧,你往往只需要开口即可,至于怎么得到——
总会有人前仆后继为你效劳。
几日后你在餐桌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李叔叔和左阿姨他们什么时候再来呢?”其实你想问的只有李成藜。
母亲放下汤匙又拿起银筷,说话时没有看你:“成藜病刚好,要待在家里休息。”
你想问什么时候能休息好,能不能去看望李成藜,话在嘴里轱辘打转,最后咽下腹中。
“无聊了吧,”这句是江寅对你说的,他说完转过脑袋对妻子道,“你周末要去峰会吧,顺便带上江娴,落地了让文叔他孙子陪江娴一起出去玩玩。”
于是发型像水母一样的小少年被请了假带到你身边。
文殊对此颇为习惯,只要主家有这个意愿他便立刻中断自己的生活为你服务。他从未对此有过疑惑。
文殊姥爷的母亲是你母亲家的管家,他的姥爷是被你母亲请来江家的管家,他的母亲父亲在江寅身边就职。
他的长辈跟随你的长辈,他跟随你——在与你相遇前文殊便已将此吸烟刻肺。他带着觉悟与你相遇,而后心甘情愿期许着跟随你。
人声噪杂的乐园里,安静的文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母亲的助理跟在你身后,文殊站在你的斜前方,身形挺拔。
清风带起他的长发,忽上忽下,只要你伸出手便可触及。
你撇了撇四周,绝大多数人是并排着手牵手的。你隐约意识到你们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并不仅是动作上的区别,还有更深的其他的不同。
你没有深思,又收回目光,下一秒撞上文殊的后背。
少年飞快向前蹿去两步才转身,面上是少有的慌乱:“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撞疼了吗?”指节分明的手掀开你的刘海,文殊淡蓝色的眼睛里映出你的面容。
他攸地意识到这样做太过亲密,又是连连道歉。
你把手覆在他揉过的地方,轻道:“没关系。”你向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文殊在想什么呢?具体你不得而知,只朦胧地从他投向牵着手的孩童的目光里觉察一二。
“接下来要去甜品店坐坐吗?”助理弯下腰问你,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切又安静了。
——母亲的助理跟在你身后。
——文殊站在你的斜前方。
你看着文殊的背影,他微微侧首,你猜他只是想偷偷看一眼,却与你撞上目光。
“要和我牵手吗?”
“可以和我牵手吗?”
不同的两个人说着同样的话。于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文殊陪伴你的时间久到了叫你疑惑“他不用上课吗”的地步,淡忘了李成藜这件事也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再次见面时,李成藜成了左成藜。
此时你的父母离异四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