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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声东击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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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片刻,白无常哼道:“你是青溪又怎么啦,我要掐死这小美女,与你何干!”说罢,又拍了一下黑无常的胳膊。黑无常五指更加用力,桃夭的脸色愈发紫涨,连哀吟都喊不出了。

情急之下,湿婆女望着云白,又道:“桃夭是咱们的女儿!杀了她你会后悔的!”

“……”

这当儿,屋内更加死寂,且阴冷。

安静得,只剩逼仄的呼吸声,隐隐作喘。

湿婆女一双眼球瞪大突出,爬满红丝,不敢看桃夭,只敢盯着云白。

但见他站在红红绿绿的鬼火中,火光映在脸上,一会红,一会绿,影影绰绰,明明暗暗,好似化作一团鬼影,消散在混浊之中……

过了片刻,云白终于动了动,却是转身,走出几步,坐到正堂红椅上,对黑白无常招了招手。

只见黑无常在白无常耳边说了什么。白无常点了点头,往右后方转身,走出五步,停在云白斜前方,俯身把耳朵凑了过去。显然,这是要附耳倾听云白命令。

只不过……奇怪的是,白无常耳朵距离云白的嘴,尚有不小的距离,且没有对准方向。这么一看,白无常的耳朵正对着空气。

一时间,云白端坐在高堂正座上,面无表情,斜睨着那只“遥远的”耳朵,然后:“……”

室内异常安静。

卜幼也在暗处观察,只觉得从方才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推着刑车出场那刻开始,场面越发变得荒诞、古怪。至于哪里古怪,却又一时说不清楚。

这时,云白已经亲自站起身来,走到白无常身边,与他贴耳说了些什么。

只见白无常点了点头,回转身来,向左前方转身,走出五步,与此同时,朗声道:“法师大人说,你不是青溪,青溪早就死了!青溪是被上一任湿婆女亲手打死的,法师大人又杀了上一任湿婆女,为青溪报了仇!说,你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胆敢冒充青溪!”

说完,他恰好来到黑无常身边,又拍了一下黑无常的胳膊。黑无常立时掐住桃夭的脖子。

湿婆女爱女心切,只怕这些鬼怪在眨眼间便取了她女儿性命,慌乱道:“不,我真的是青溪!云白,你信我!”

白无常“嗯——?!”了一声。这一声,出自鼻音,绵长,厚重,极具压迫感之余,还带着一点……地狱戏剧的荒诞之感。

牛头马面呼哧呼哧笑了起来,手里甩着刑具,围着李秾桃夭走来走去,似在说:不讲实话,我们便立时要了她二人性命啦!

于是,湿婆女无法,只得详细道来:“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假的!我……我原本就是湿婆女族的弟子,之所以前往仱幕斋,是为了秘密执行一项任务,化名为青溪。没想到后来遇见了你,我对你动了情,这是真的……只是,只是后来,族长召我回族,告知我,我是下一任湿婆女族长的候选人。

若要继任族长,便不能谈情说爱。我……我无法拒绝族长之位,心中又舍不得你,那段时间便总是哭哭啼啼,你问我何事,我也无法跟你说。后来,发生了那晚之事,被人发现了。那时我才知道,那一段时间我因牵挂你我之事,总是心神不宁,被另一女弟子发现了,一路跟踪我回到仱幕斋……”

说到这里,她捏紧了拳头,恨声道:“那弟子,平素与我交好,我没想到她会出卖我!她把你我之事报给了族长。族长要我杀了你,我先是不肯答应,族长便把我关在牢里,让我日日夜夜,听着其他违反族规的女弟子的惨叫,看着她们受尽极刑!族长告诉我:只要我杀了你,我就能活下来,并且既往不咎,仍叫我继任族长之位。你知道我有多怕吗?云白,我不想死,我也……我也想要族长之位,在那种情况下,我没别的选择……”

白无常讽道:“所以,你为了族长之位,为了你的命,你就把云白杀了?好狠心的女人!”

卜幼暗叹:“也许,湿婆女一开始,还是有情义的,只是出于外界的压迫,内心的欲望,一步一步,变了心。而这世间,能有多少人,永葆初心不变?怕是很少……”

这时,云白又来到白无常身边,与他贴耳说了什么。

须臾,白无常点了点头,冷声道:“你真傻,你还真以为你杀了云白,你的族长就能放过你了吗?”

湿婆女摇了摇头,道:“不信。起初,我很害怕,便信了族长的话,我也希望能杀了云白,表明我的忠心。但是,后来我越想越不对,族长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她怎会饶了我。在回去的路上,我碰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告诉我,他可以帮我。所以,那天大雪,你看到族长把我杀了,那其实是那人幻化出来的假相。他说此法一举两得,一来,你定会杀了族长,给我报仇,如此便可除了族长;二来,在你眼里,我已死了,你也不会再来纠缠我。”

白无常抚了抚掌,叹道:“好算盘,好算盘!那……你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湿婆女道:“自是那一晚发生的……”言至于此,并不多说,转而道:“族长死后,我作为候选人,便成了下一任族长,其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了孕,我怕被人发现,便以为族长守墓之由,去了雪域圣地,暗中生下了……桃夭。这就是事情的全部了!云白,我是青溪,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桃夭是你亲生女儿,你不能杀她!”

云白不做声。白无常却道:“桃夭小美女,你说说这么一个女人,先是亲手把自己丈夫杀了,后是设计把自己的族长杀了,只为了保下自己的性命和族长之位,这样狠心、贪心的女人,值得同情么?”

桃夭哪里会答?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呆呆望着湿婆女,显是情绪杂乱至极,说不出半个字。

湿婆女道:“我也是没办法!没人对我好,我想要的,都得靠我自己去挣。云白,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肯不计代价,一心一意对我好的人,所以,你会永远体谅我的对不对?哪怕……哪怕我杀你一次,杀你两次,杀你一千次一万次,最后,你也总是会原谅我,爱我如初的,对不对?”

她早已不是那个怀春少女。曾经,她都可为了性命和地位,将云白杀害,更遑论一百多年过去,历经世事后,更不会纠缠于这些儿女私情中。她之所以说这番话,是因为她知云白是性情中人,对这种大胆露骨的话,不觉肉麻,只觉感动,便以此想搏云白同情。

却把一旁的白无常恶心得够呛,连呸几口,道 :“真不要脸了,甚么杀一千次一万次,爱你如初?老婆子,你要脸不要?”

牛头马面也觉好笑,噗嗤噗嗤,咕咕咯咯,笑得摇头晃脑。

只听白无常又咕哝道:“谁会这么傻,对着一个杀自己一千遍一万遍的人,不恨反爱?杀第二次,就该清醒了!”

“云白会。”卜幼在心中暗道,“云白不是傻,而是痴。至死无悔,至死不休的痴。”

她想起之前在密林,湿婆女就算把云白的心掏了一个洞,最终,云白却仍是面带微笑,一手送花,一手弹奏情歌,向湿婆女表达自己的爱意,乞求她回心转意。

自始至终,云白对湿婆女,只有痴情,没有憎恨。

哪怕是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他也还是那个痴儿。

问这世间,若有一人,或一物,一事,值得自己痴心以待,永远活在这场痴梦中,忘却俗世凡尘,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卜幼心道:“湿婆女说得大抵是实话,最后又动之以情,想必云白会答应放人了吧?”

但见云白又在白无常耳边说了几句话。

看到这里,卜幼终觉奇怪,寻思:“云白为什么一直不开口说话,只让白无常传话?”

正自疑惑,便听白无常道:“好,法师大人可以不杀你,也不杀桃夭,但是她——”指着李秾,道:“得杀。总得杀一个出出气。杀完了,法师大人便放你们离开。”

卜幼暗叫不好,心想:“湿婆女之前总打李秾,本就看她不顺眼,不在意她死活,现在更不会救她。只得我出手了。”

她手掌一翻,便要召出符咒,却哪知,这时,湿婆女脱口道:“不能杀!”竟是为李秾求了情?卜幼大感惊讶。

白无常问出了她心中所问,道:“我看你恨不得杀了她,怎地又不要她死了?”他虽问的是问题,然而语气中,却没半分疑惑,甚至带着三分调侃笑意。

湿婆女却不理他,只看着云白,道:“云白,我既已袒露了身份,你会听我的,是不是?”

云白不答。

白无常却答:“法师大人自会饶了你跟桃夭,不过这李秾跟你们非亲非故,也不是法师大人的孩子,何必饶了他。”

云白点了点头。

看到这里,卜幼总觉哪里有些奇怪?不待细想,这时,湿婆女却一反方才求情之态,横眉冷目,决绝道:“好,你既然要杀了她,不用你动手,我亲自来!”说罢,掌心燃火,果真朝着李秾攻了过去。

卜幼心中一紧,跟着冲出,势要救下李秾。

二人合力,先后将牛头马面撂翻,随即,湿婆女的火掌拍向李秾,差之微毫,被卜幼出手格挡。与此同时,第三只手,落在李秾的肩膀上,紧接着,几道人影齐齐一闪,两车空空,唯独卜幼愣在原地,心道:“咦?李秾桃夭去了哪?其他人呢?”

但听一人道:“把人交出来!”说话之人正是黑无常。

卜幼听声辩位,往后看去,但见黑白无常等人挟持李秾,站在后门窄道处。

一人厉声道:“该交人的是你们!”说话之人正是湿婆女。

卜幼听声辩位,往前看去,但见湿婆女提着失神的桃夭,站在前门口。

她左右一想,大概捋清了方才发生了何事?应是湿婆女出右掌时,看似攻打李秾,实则声东击西,左掌已暗中抓住了桃夭,而黑无常已抓住了李秾,以免她被湿婆女打死。如此,两人手中各抓一人,同时向两边闪退。唯独她,好似一个局外人,呆呆如也,独守空车。

卜幼止住一口凌霄血,一锤额头,暗叹:“好,好……甚好。”

回想方才,她不禁抹把冷汗,心想:“湿婆女族长这一招声东击西好险,如果方才黑白无常没有出手救李秾,只怕李秾就要死了。”想到又是死,又是救,陡生疑惑:“黑白无常既然有意杀李秾,却为什么又要救她?”

却也不及细想,当下,自然是……救人要紧!

她突袭一般,飞身扑上,待要将李秾一手抓住,却是先她半步,一阵白烟扑面而来,遮住了视线。

待她拨开白烟,定睛一看,后门处已空空如也,只留几团红红绿绿的鬼火,游荡四处,与丝丝白烟缠绕,飘忽无声,茫茫渺渺,如临黄泉梦境。

除此之外,还弥留着白无常的一句话,有道是:“我等可不是临阵脱逃,而是休息片刻,先让其他人陪你们玩玩,哈哈!”

话说……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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