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渺闻声一楞：“我的剑？”

沈衣点了下头。

“不，不好看，我的剑没什么好看的，要不等我再练好一些，美人姐姐再来看吧。”

薛渺下意识就拒绝了，她的剑远不如宁潮生那般惊才绝艳，赞一声基础扎实都像孩子实在不好看，只能夸一句挺健康。

沈衣执着竹枝看她：“没关系，这不是考试。”

薛渺第一次觉得在她人面前展示剑术是这么为难的一件事，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迎上去的，但知道今晚她的剑术一定破绽百出。

一个不留神便被沈衣用竹枝拍了拍脸。

“专心些。”

半个时辰时候，薛渺脱了力，别说内门长老看了她摇头，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很烂。

烂得她都想把剑当场折了。

沈衣自然也看了出来：“渺渺，这不是你的水平。”

薛渺握紧了剑柄：“因为这是在你面前啊。”

她最想拜的人就是沈衣，她实在太害怕在沈衣面前犯错了。

沈衣道：“在我面前又如何，在别人面前又如何？”

薛渺声音低低的：“因为你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啊，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但不能不在乎你怎么想。”

沈衣静静地看着她，如水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动人的轮廓。

薛渺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反复。

“与之前一样不好吗？至少我可以随意亲近美人姐姐，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我也不想去找其它的人。”

沈衣碾磨了一下薛渺的话，担心这孩子怕是连孺慕之情和爱慕之情都没有分清，不由得好笑。

“那若是你心悦的人呢，假若我和濯雪道尊都在你面前，你选谁？”

薛渺似乎怔住了。

沈衣摇摇头，笑道：“渺渺，分得清自己的感情吗？”

抱着她，与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东西划过薛渺心头，让她有一瞬的猜测。

沈衣说罢，转身欲走，却忽然被人从身后猛地抱住。

“渺渺？”

薛渺大声道：“选你！”

“美人姐姐，我选你！”

少女紧紧地抱住她，像是不给她任何推拒的机会。

沈衣盯着腰间的那双手，昔日在寒方殿时，她给过一次薛渺机会，如今是第二次了。

“渺渺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薛渺道：“我清楚。”

纸片老婆诚然可贵，但她毕竟不活在二次元。

沈衣未发一言，神色沉静如秋水般，薛渺的一双手还放在她的腰身之上：

“我或许未曾和渺渺说过，我生平最不喜欢反复无常的人。”

她将薛渺的一缕发撩至耳后，温声道：

“今夜之前，渺渺如若后悔，我便当此事没有发生，往后我们还一样相处，你可以再考虑，我给你时间。”

恢复之前那样冷淡吗。

薛渺想了想，无论是出于何，她都不愿意。

主要是，无论何种关系，她都不亏。

她紧了紧手上的力度，皱眉道：“不要，我不后悔。”

这是第三次了。

沈衣神色平静，良久后，眼底酝出几分黑沉笑意，她抬手摸了摸薛渺的头：

“好，我相信渺渺。”

薛渺借坡下驴，扯着沈衣的袖子，夹了起来：“刚才被拍的那下好痛，那美人姐姐可以帮我吹吹吗？”

说完也不管什么反应，便闭着眼睛把自己一张脸凑了上去。

沈衣有些无可奈何，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凑近看才能看出那张白皙精致的脸上有一道清浅的红痕，再不管它，它就要自己好了。

沈衣凑近，吹了两下，无奈道：“这样好了吗？”

兰息洒在薛渺脸上，薛渺缓缓睁眼，月下两人四目相对，既然薛渺已经做出承诺，那也许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可以慢慢地变一些。

薛渺看着她，依依不舍地撤回去，沈衣一笑，俯身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柔软地唇贴在她的额上，像是一片雪轻柔地落了下来，薛渺怔住：“美人姐姐......”

沈衣蹙眉看着她，还是有些担心薛渺没分清自己的感情：

“怎么了，不喜欢吗？”

薛渺摸着自己的额头，像芽糖慢慢地化在了心间：

“喜欢。”

当夜薛渺是拉着沈衣的袖子回去的，亦步亦趋，直到沈衣回了房，她还有些依依不舍。

薛渺抱着她撒娇道：

“今夜你不能哄我睡觉吗？”

沈衣道：“孩子才需要哄着睡，渺渺是孩子吗？”

薛渺抿了抿唇，既不愿意在沈衣面前承认自己的幼稚，又不想放弃沈衣的哄睡服务。

余光瞥见沈衣桌上放着一些香料，她只在沈衣身上闻到降真香的气味：“美人姐姐准备换香了吗。”

沈衣摇头：“那是一个朋友送来的。”

薛渺拿过，闻了闻，有些花果的清甜，之后又不知漫上来一股什么味，让人有些迷醉。

“我喜欢这个味道，美人姐姐可以给我吗？”

薛渺问道。

此香名为幻真香，少燃可以安神助眠，多燃则会助长人心中的欲念。

沈衣犹豫一瞬：“好，但此香不可多点，明日起来容易头晕。”

一回房间才发现她平时不怎么熏香，对多少没有概念，她闻着这香浅淡，一两勺下去没什么味道，索性放了四五勺。

香烟袅袅，薛渺困意袭来，难得没有看话本就睡着了。

然后她就做了个印象深刻的梦。

以往她也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但那多半都没有脸，有的，只是如白玉兰一样柔软细腻的身体。

但这一次不一样，她梦见的人是沈衣。

梦中的感觉也极尽真实，月下沈衣替她吹脸颊的时候，她凑了上去。

沈衣有些震惊，才往后退了一步，薛渺便做出一副要哭的神情。

沈衣微微抽声，良久后，轻叹一声闭上了眼。

由于地方和对象都过于熟悉，薛渺醒来时楞了好一会儿才分清梦境和现实。

身上有些黏腻，薛渺夹了夹腿，悄悄地把衣服换下来洗了。

一夜是巧合，谁知接下来的三五日她都梦见了沈衣，还全是带颜色的。

第二日她梦见，她将美人姐姐按在床上亲。

第三日她梦见，美人姐姐将她按在床上亲。

第四日她梦见两人翻云覆雨，颠鸾倒凤，简直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五日薛渺洗完衣服，望向自己房间内那一摞厚厚的话本。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她看得兴致勃勃，如今对着它们却没有再翻开的欲望。

不过她的欲望似乎转移到了沈衣身上。

她决定把它们都抱出去烧了。

当她抱着半人高的同人话本出去时，望天跟在她脚边跑前跑后：

“渺渺，你疯了吗？还是你被人夺舍了。”

薛渺道：“我没疯，就是不想看了不行吗。”

敢情整个芥子境的生物都知道她在看小凰本啊。

见薛渺意志坚决，望天觉得这个事情很大，必须得和道尊说一下，如有必要，可以为渺渺做一场驱邪法事。

沈衣笔尖一顿：“你是说渺渺把话本都烧了？”

望天道：“可不是嘛，我亲眼看着烧的，道尊，您说渺渺会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

吃饭时，沈衣瞧着薛渺，担忧道：“渺渺最近有什么心事吗？”

薛渺想到那个梦境，一次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就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这事还得和美人姐姐说一声。

“是有一些。”

薛渺迟疑着开了口。

她放下了碗筷，试探着道：

“最近......我总是做梦，而且梦见了好几次，美人姐姐，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找到我了。”

沈衣问道：“什么梦？”

薛渺有点难为情地道：“就是，一些像我之前看的话本的那些梦......”

沈衣一怔，是那种梦吗，那对象是谁。

薛渺道：“不是一次，两次，最近老是梦见。”

沈衣的指节一叩桌角，温声问道：“渺渺梦见了谁？”

这是重点吗！

薛渺支支吾吾半晌，看着沈衣，逐渐红了脸，鼓起好大勇气才道：

“梦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