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进客厅,斜斜地落在许嘉宁脚边,她蜷坐在沙发上,膝上放着一本散开的旧小说,眼神却空洞地落在窗外。
她太安静了。
沈砚从外面回来,开门时就注意到她坐得端正,像一座雕塑。他走过去,站在她身侧,低头看她手中的书页,微笑着问:“喜欢这本?”
许嘉宁轻轻点头,唇角扯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挺有意思的。”
他伸手替她拨了拨垂下来的头发,目光落在她眼角那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倦意。她像真的安分了,再没有挣扎,也不再提离开。他本该安心的,可这份“顺从”,太过完美了,像是一块被磨平了所有棱角的石头。
让人不安。
“嘉宁。”他忽然低声唤她。
“嗯?”
“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
她抬起头,眼神澄澈:“没有啊,睡得很好。”
沈砚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笑了:“那就好。”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晚饭后独自进了书房,把保险柜里的一串备用钥匙取出,又在角落那台他从未启用过的老式抽屉柜中,发现了一丝异常的划痕。
指腹摩挲着那道微小的擦痕,沈砚的眼神彻底沉了下去。
她进来过。
他站在原地没动,脑中慢慢浮现出那天夜里监控画面中,她那道轻巧关门的身影。她没有走,只是“试了一下”。
她变聪明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神色却越发冷淡。
第二天清晨,他在餐桌上喝着咖啡,语气温和:“嘉宁,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身体检查,最近脸色有点差,早点去做个全面体检比较安心。”
许嘉宁怔了一下,抬起眼:“体检?”
“嗯,去了就好,很快的。”他笑着给她倒了一杯牛奶,“那家诊所安静,也不会有别的病人打扰你。”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好。”
沈砚亲自开车送她,目的地是一家位于郊区的私人医疗机构,环境清雅,员工极少,都是他信得过的人。
整个检查过程极为详尽,从头到脚,甚至包括体内植入芯片排查。他没有给她逃跑的任何可能。
她在做血液检查时,悄悄试图连上那台备用手机的蓝牙信号,却发现附近的信号源干净得近乎异常。
她明白了。
她被包围在一张无形的网里。
回到别墅那晚,她站在洗手间镜前,凝视着自己苍白的脸,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缓缓地蹲下来,把那台旧手机重新藏入瓷砖夹层,手指冰凉,牙齿却在轻轻咬住下唇,忍住翻涌而出的恐惧和无力。
这不是牢笼。是地狱。
沈砚看她安静地坐在阳台发呆,轻轻走过去,给她披上外套:“这几天是不是累了?”
她扯出笑:“检查做得太细了,有点耗神。”
“你表现很好。”他俯身靠近她的肩,语气温柔,“要不要我带你出国散散心?换个环境,也许能放松点。”
许嘉宁瞬间一僵,指尖在毯子下悄悄收紧。
“出国?”她垂下眼眸。
“嗯,我在苏黎世还有套别墅。”他声音低柔,“我们可以过去住一段时间。”
她笑了一下:“听起来很好。”
沈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侧脸,半晌后,手指落在她颈侧,轻轻摩挲那处早就不见痕迹的伤口:“我不希望你再受伤。”
她平静地说:“我也不希望。”
他俯下身,轻轻贴着她的耳道:“你变乖了,嘉宁。是不是……真的想通了?”
她缓缓抬眼看他,唇角的笑意干净得几乎有些冰冷:“你说不让我靠近你,也不让我靠近别人,那我还能做什么?”
沈砚定定地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看穿她所有伪装。
她看起来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那个曾经在楼梯间哭到无法呼吸的小姑娘。
他知道她还在骗他。
可他竟然有些舍不得拆穿她。
夜里,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始终没有睡去。手边的钥匙藏在枕头下,她不敢真正使用它。
她的计划已经开始崩塌,她知道沈砚看穿了些什么,可他又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一步步将她引向一个更深的陷阱。
她再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力气逃出去。
凌晨两点,沈砚站在书房,盯着监控画面中她沉睡的脸,指尖轻敲桌面。
她试图试探他的底线,以为“听话”就能换来放松警戒。
可惜,他早就不再是那个“愿意相信她的监护人”。
他转身,走进暗柜,取出那份最新的体检报告和她房间的监控快照,将它们整齐叠放,锁进抽屉里。
再走出来时,他看着窗外夜色,低声喃喃。
“嘉宁,你以为你还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