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事不留名就今阵仗是不可能的。再者许契“治疗”时不喜有人目睹,所以他挥挥手就把声名在外的闻家家主“赶”了出去。
闻家不仅有钱有势,做什么都是隔音防墙耳。
卧室房门的突然敞开让几位不知情的“墙耳”家侍毫无防备,纷纷吓出鸡叫。
闻钰这时有了几分家主的气势,威严道:“挤成一堆做什么?”
家侍手忙脚乱一阵后个个跟个鹌鹑似的低头不语。
“少爷的事现在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了,赶紧准备宴会。”闻钰抬手松了松领带,眼下布满青黑。
几位家侍面面相觑,心下清明。
自闻少爷昨日带着满身的伤回家他们就觉得不对劲,可伤者本人却总是推辞理由。只在医生到时表示亲自处理伤口。
第二天整个闻家都开始起来忙碌,起因是一名专门负责闻家起居的阿姨发现不对劲,这天刚好需要打扫闻天语卧室,到门口却踌躇着不敢进。
按闻家一直以来早起的习惯,闻天语早该起床,可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床上熟睡的人。
尽管心中有疑她也不能贸然进去。
最终发现者是一位男侍。今九月十日,不久后闻家大门就会开门迎客,因为每月十号闻钰都喜欢开宴会邀请各方名媛世家聚聚餐,作为闻家一份子闻天语自然不能落下。
于是叫醒任务落到那名男侍身上,哪料等待他的却是昏迷不醒的闻天语。
想到这,男侍叹了口气。他叹的极为真挚,闻钰忍不住心下一动,抬眼就见走廊落地窗外横冲直撞的栾树枝丫。
栾城最有名的就是这栾树,九月又是它可以肆意绽放的时气,粉红鼓包聚成几簇一下下拍打窗玻璃。
把这栾树种在院里是闻家大女儿闻遥的主意。
闻遥是早产儿,自小免疫力差导致体弱多病,竭力养了好几年病情才有好转,后来不知怎的病情再次加重,重到她走一步咳三下还总是一咳咳出血。人正在国外休养。
提出主意是在她十九岁那年夏末。尽管夏意未褪秋意未临,她也总会抱着一个暖手袋。
“粉黛旺盛时节,正好为家里添几缀色彩。”倚着窗台静静看向窗外的女生轻声说。
夏侯热烈的骄阳撒在女生身上,她一手托着个暖手袋,令只手虚虚掩着刺眼的日光。
“灰色房子太闷,等秋到时让天语和小辞去院里捡些掉落的栾花玩,到时候让他们把整个闻家都添满栾花。”
*
万仄犯了难。
许大仙让他自个掀开签然后等他回来解读。
可他不怎么敢掀。
对啊!他可以先用符翻译翻译。
作为一个专业画符的人万仄表示很有发言权。
他拿出一张翻译符贴于签上,等待答案显现。
几秒后,符纸无风自动,万仄莫名开始紧张。
下一秒,符纸脱落,飘到万仄身边无声宣告失败。
万仄:“?”
画符达人脸上第一次出现“这是我的符”的疑惑,不信邪的后果就是又接连试了几次,结果不言而喻,屡试屡败。
“奇了。”他笑道。
不知是气的还是怎么。
后面他又换了张红色的符。
懂行的人管它叫“赤符”。
颜色排行中赤色也就是红色一般排在最前,效果在符界更不用提,反正比黄符更通灵……也比它更贵。
万仄一脸肉疼,忍着心痛画了张“秘”。
所谓“秘”在黄符里就是“天机”的意思。
常人云:天机不可泄露。
赤符里恰恰相反,说白了就是“去你麻痹的天机!”
想有秘密?不可能。
他心想这次总不会落空了吧。
好在没有白心痛,赤符照样荡了几下,三秒后黑色字体浮现。
万仄连忙撕下查看。
——鸿赫红时。
万仄:“?”
万仄:“?????????”
尼玛能不能说人话!!
万仄因心疼赤符而抓狂的时候闻家已经开始开门迎客。
几位世家率先到场。会的场所举办在庭院。闻家家大业大,庭院自然小不到哪里去。
绿色草坪垫底,几处花坛早已被装饰的琳琅满目,四五张白板桌子被分别安放在庭院各处,上面摆满了各种甜品佳肴。
甚至还有音响摆在桌上,轰跃气氛。
闻钰一一客气道:“欢迎欢迎,丘先生来的还是那么早。”
丘笙是栾城一家大公司背后老板,为人做事谨慎低调。本人爱留胡子,所以总是一副老当益壮的模样。
他抚了抚胡子,笑蔼道:“闻先生客气。怎么不见闻少?”
闻钰在老友面前也不含糊:“今早发烧,现在正在房间里面休息。”
闻天语也确实好了,尽管刚醒来的时候还是头昏脑胀。
清醒又见床边站着一人,惊坐起才发觉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契。
再见是这种方式,闻天语难免感到有些仓促,无措道:“先,先生。早啊……”
“早。感觉怎么样?”许契顶着头白发懒懒靠在床侧墙边,闻言轻笑问道。
“就头有点昏,其他没什么了……”还有骨节疼,打架的遗症闻天语当然不可能承认。
“我不来你该烧个三天三夜。”许契意味深长看他一眼,直起身,抬腿朝外面走。
闻天语不明所以,想起今日还有宴会便试图挽留:“先生要去会上玩会吗?”
许契闻言顿住了脚步,转身好笑道:“也可以,我扮成一个老头在那蹭吃喝。”
这话着实歧义,若是先前一头墨发让他更食烟火,现今一头白发倒是平添了他的仙气,怎么看都不显老,但其中一定包含了许大仙对小朋友的逗弄。
习惯了黑发闻天语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继而干巴道:“到也不用,您只要在那吃点喝点跟别人聊聊天就好……”
他也想让先生多融入一下宴会,况且发色不同并不能代表什么。
纵闻天语怎么劝,许契还是摆摆手:“今天礼拜二,别忘记明天还要上学。”
他只是一个客人,若是出现在宴会上,不能保证不会夺走属于闻家人的目光和注意。
闻天语纳闷,他当然知道明天还要上学,先生也许是在提醒他别喝酒误了上学的时间。
在他们班,众所周知的是闻天语每年九月十必请假。高一就有人问,那时闻天语回答“家中有事,不能缺席”,导致同学们一度认为他家境困难,可十一日又见闻天语神采奕奕连校服也是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
直到有一次一名别班女生朝他位里塞情书,对于往位里塞情书这种事同学们早见怪不怪,更别提闻天语这种品学兼优性格开朗从高一就是风云人物的校园一根草了。
于是他们抱着吃瓜的心态见那女生塞信封,结果塞半天塞不进去,搞半天是书太多放不下。
那女生左右犹豫不知所措,旁边同学开始起哄,女生心一横打算随便抽出一本书塞里面。
没想到手已经伸出去抽出来一本英语读著,紧跟还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眼尖的同学立马叫道:“我靠!GUAN牌手表!”
女生顿住。朝地上看了一眼,黑色低调的纹理平静地掩盖它的不平凡。
有一名同学颤声:“……这要是真的,”他咽了下口水,“好几十万啊……”
“好像不止如此,”另一名同学指着女孩手里拿着的英语读著,“那本我还在新闻上看到过,是一名去世的著名作家写的,世间独一本。后来不知怎么的出现在拍卖会上,据说被某个世家拍走了。”
“我感兴趣就去网上搜了一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拍下书的那世家,姓闻。”
“……”
一封情书炸出的身份导致他们很长时间活在“富豪就在我身边”的恍惚里。
等到家长会这种想法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尽管闻钰已经很低调的参加家长会,但还是不可避免被人认出来。
——
尔后几个世家前后脚来到,许契走到走廊本打算原地开符回去。哪料他选的位置得天独厚,正对闻家大门,恰好透过窗户看见一个熟悉的脸。
芝兰玉树的身影温雅走下车,随后跟着远他几步的人进入闻家大院。
他早该想到的,世家聚会,江家不也是吗?
然而像这种场合江赎却是穿着风衣来的,九月的风不烈不煦,灰色风衣倒像展翅而飞的鸟不断扑棱两翼,随性的像是刚赴过一场会。
出于先前一尺雪的话,许契现在看江赎不再带以前的滤镜了。
那颗纯质的心思仿佛被上了好几道符咒。
令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恰在此时,江赎似有所感抬起头正好对上窥者的眼眸,红质清瞳里此刻有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感知这么灵敏的吗?许契清晰看到对方挑了一下眉。
江赎从外面赶回家中就被带来赴宴,本想本着“休息”的心思来看看。
措不及防看到自己日日梦中的人。
宴会上。
鉴于这场会几乎每年都会办,诸家也不拘谨,此时气氛颇悦。
许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倒是很想下去一趟。心底冒出跟闻钰打个招呼再走的冲动,于是他也真下去了。
特地避着各家视线去的。
许契来时正好碰上跟在父亲身边的江赎。
江赎看他一眼,继而扭头对江珂岳甩出重磅炸弹:“爸,他就是我对您说的心仪之人。”
他说话时不紧不慢,好似在聊家常便饭一样。
可别人却不这么觉得。
一瞬间整个会场恍若静止。
许契:“……?”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