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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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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月后,燕都皇宫。

“梦秋,辛苦了。”

梦秋跪在大殿中央,将头垂的更低,“儿臣愧不敢当。”

龙椅上的人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我已为你建好公主府,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吧。”

梦秋眼角眉梢依旧挂着恰到好处的恭谨,音调也未见波澜,“儿臣,谢主龙恩。”

直到梦秋退出去的身影不见,龙椅上的人才提笔为她的画填上几笔,“竹影,你说先帝听到的预言,会不会是真的?”

身边垂手而立的竹影嬷嬷笑了笑,“天后心中必有成算,奴婢不知。”

宽袖上的五爪金龙神采奕奕,她的指尖拂过龙眼,“是嘛?”

抬头望向梦秋离去的方向,她眉眼中溢满冰冷的笑意,“能成为燕国唯一的公主,没准儿真的有那些本事呢?”

竹影上前为她磨墨,心中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梦秋这个公主,说来真是命大。

先帝离世前,有道士为先帝卜卦,坦言帝女与燕国相冲,日后会颠覆他沈家江山,使江山改名换姓,先帝便留下圣旨,赐死所有公主陪葬。

梦秋的生母良妃接到圣旨,一把火焚了自己的香兰殿,所有人都以为良妃和梦秋死在了那场火中,其实只有良妃自己烧死在殿内,借着大火遮掩,她早将怀中的孩子偷梁换柱,保下梦秋一命。

“你知道本宫当年为什么要帮良妃吗?”天后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奏折,音色戏谑,“竹影,猜一猜。”

竹影低下头,当年还是皇后的天后,为何要帮助良妃遮掩真相,保活梦秋?

那不是他们下等人该知道的秘密。

她依旧摇头不答,天后放下笔,她笔下的卷轴上绘有美人,眉眼温柔,目光有神。

竹影惊讶一瞬,这……是良妃?

“不是哦。”天后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她的指尖慢慢描绘过画上人的眉眼,“但乍一看很像吧,当年本宫也认错过。”

“那这位……”

天后抬目,竹影意识到自己多言,眉目闪过一丝惧意,却听眼前人只是轻笑一声,“难得你好奇。”

“这是良妃萧苓的妹妹。”她慢慢的卷起画轴,“长得不错、才艺也好,什么都不错……就是眼瞎。听说是嫁给了梁国的一个富商,似乎……”

将画插入画缸,她又想了想才道:“似乎,姓甄。”

落雪纷纷,公主府内的人忙忙碌碌,全然不在意。

忽然门前一声吆喝,马车停驻,众人齐齐聚到门前拜倒,“恭迎荣归长公主。”

梦秋抬头打量,眼前的宅邸雕梁画柱玉堆金砌,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乃是天后亲笔所书。

荣归,真是个好封号,她这也算是实至名归吧?

可这年方十九的少女称一声‘长’公主——怎么听都是讽刺意味满满。

先帝离世时五十有七,身下女儿足有一掌之数,就是如何也轮不到她这个老幺称一声‘长公主’。

可惜,天命就是如此光怪陆离,道士的一番宏论,就让她成了这燕国唯一的公主,实实在在当得起一个‘长’字。

踏入公主府,被一路引着观景,她一面漫不经心的打量,一边对一七吩咐道:“这个梧桐苑采光好,打点好了给他养伤。”

一七垂手应是,忙去安排。

公主府占地很大,正中更是挖了一处的池水,又置有假山,处处精工雕琢,造景奇佳。

好不容易走到正院,她抬头看了看匾额,回身道:“此院改为惜苓园,立即下去办。”

一番安排妥当,梦秋不欲再看其他的庭院,在惜苓园的书房安置下来,一五见她不忙,于是上前回禀,“主上,这小桃姑娘……”

梦秋放下笔,吹干纸张上的墨迹,“带来见本宫吧。”

不消多时,小桃便被带到,梦秋也不看她脸色,只是自顾自的写着账目,半晌后才道:“坐吧。”

小桃却摇头,早已满面泪痕,她何其聪明,见到梦秋如此做派,便知她身份特殊,径直跪下道:“小姐……还是公主?”

梦秋低眸,眼中似是淬了毒的寒冰,“哪个小姐?甄佳甄小姐早在多年前就病逝了;梦秋小姐吗?不是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所以是公主。”小桃眼中漫上空洞,她不是甄府的家生子,而是小姐早年在庄子时,卖入甄家伺候小姐的。

她没见过病逝的甄佳小姐,只与眼前人朝夕相伴过。

“小桃,我不是梁国人,但你是。”她慢慢收好笔,“梁国亡了,有我一份不小的功劳,你日后要记恨我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想法也罢,主仆一场我都不杀你。”

小桃垂下头,“那小姐又何必再见我呢,您就瞒着我,了却这一场主仆情便好了。”

梦秋摇摇头,“若真如此,那场火便是你一辈子的梦魇。小桃,你还年轻,叫我于心何忍?”

将心比心,如今的自己,身居甄府苟活也好,荣登高位也罢,好似从未走出当年香兰殿中那场大火一般。

小桃闭上眼,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多谢小姐怜惜。”

“去吧,一五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忘了过去,重新好好生活吧。”

故人的背影逐渐去了,梦秋久久未动,只是凝视着她远去的方向。

若她是小桃,又当如何?

亡国之恨,常人都是无法消解的吧。

她慢慢转头推开轩窗,惜苓园前那一片池水清澈,隐隐约约倒映着梧桐苑的影子。

慢慢依靠到椅背上,这两个月日夜兼程的赶回燕都,为了风绱的伤势,她都为他用了昏睡的药物,如今伤势养了七七八八,可他们这乱七八糟的关系线,还是没有理清。

夕阳西下,黄昏已至,她站起身,向着梧桐苑走去。

水上落下雪花消融不见,只觉池上生着一团薄雾,她感到了十足的寒凉,却依旧在梧桐苑前徘徊了几圈。

半晌,她看了看不远处的一七,挥挥手。

一七一惊,不知她要作何,乖乖走上前低垂下头行礼,却不想腰间一空,他下意识的想去抢夺,瞥到梦秋宫装上的大朵艳丽牡丹,到底忍住了,只是开口提醒:“主上,小心。”

梦秋颠了颠拿来的匕首,淡淡问:“他醒了吗?”

一七点头,梦秋就向里走,吩咐道:“都在外边守着,不许靠近。”

院中人领命都向外走去,梦秋站到门前,犹豫半晌还是推开。

房内药香弥漫,她向着里间走去,掀开厚重的帘子,暖意扑面而来,她感到一丝心安,看向床上的人。

角度刁钻,屏风隐去床上人的半面身姿,她看不清他是何反应。

又上前几步,与他四目相撞,梦秋几乎是下意识的笑起来,眼底升上勾人的春色,声音缱绻而温柔,“你醒了。”

风绱只是盯着她,俊秀精致的眼尾下显出一抹红,平添几分妖治之气,听她问话,却一言不发。

她承受着他目光的洗礼,不说话。

风绱也是无言。

梦秋不着急,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中是他熟悉的、热切的爱意,说出的话却是冷清,“亡国之恨啊……”

她手指下落,将匕首放在他手中,帮他一点点握紧,“我算是你仇人了吧?”

那指尖变得火热起来,她依旧笑意盈盈,“我骗你利用你、才导致亡了你的国,如此真相怎么样?现下来报仇吧。”

指尖相触,她能感到他动了,眼睛微眯,她盯着眼前人,“来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忽然手腕被握住,匕首脱出剑鞘擦着她的脸削落几缕青丝,发如外间雪花般洋洋洒洒下来,她只听身后一声闷响,是匕首扎入窗板的声音。

她还未回头细看,就被人一个大力拖到眼前,她本能的挣扎起来,却被吻上了唇。

辗转悱恻间,她意识到这不是吻,是撕咬。

出手想要挣扎,却被翻身压在榻上,她耳边的声音熟悉,却带着几分戾气,“殿下,想要消我心头之恨?”

梦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抑制住自己,“是。”

“公主知道我是什么东西吧?死士。”他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带着笑意继续道:“死士没有心,自然不知道什么亡国之恨。”

“可公主误我任务,这便是仇深似海了。”

他的手下落,撕开她名贵的广袖银纹宫装,装饰在盘扣的玉石飞溅在地,她禁不住呻吟一声,正要出声阻止,就被按住了手。

昏暗中,她只能看清他眼底的戏谑。

“公主没用那药,今日好好陪我一回,如何?”

梦秋脑中轰然炸开一团黑雾,瞬间心乱如麻,她咬唇直视于他,“你知道的?”

风绱不答,只是吻下来,不再撕咬,而是缠绵悱恻。

他是死士,就算没见过这药,也能察觉出异常。

但他知道,自己已然无所谓了,陪伴她的日子时日无多,他迟早是要走的。

梦秋锦衣玉食,他也就只能送些,她想得到的东西。

死士的生命核心是什么?

其他人是任务,但他风绱,早已变为梦秋。

又是一场秋雨。

夜晚的风雨卷起庭院中的几束新栽的幼苗,幼苗瑟瑟发抖起来,让人不由得的担心它是否能见到明日的日光。

晨光微熹,风绱推开半扇轩窗,窥到秋雨连绵的天际后,有将出未出的朝阳。

他倚窗坐下来,忽然感到一丝迷茫,冲散房间内那些亲昵带来的旖旎感,他甚至有些不敢回头。

天亮之后,他们之间又该何去何从呢?

雨水挤进窗框,他的发丝被染湿,雨水划过面颊,让泛红的眼尾妖治退散,乍一看竟然有几分可怜意味。

“这里的秋雨和梁国很不同。”

身后传来柔和的女声,他依旧没有回头,直到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踱到身边,他面前的轩窗被关上,凉意消散。

手帕落在眼尾,他隔着一层轻纱窥见她眼角眉梢几分春色,伸出手环住她,感受着她慢慢的擦拭着他脸上的雨水,轻纱始终遮挡着视线,她的声音似乎都朦胧起来。

“风绱,要不要留在我身边?”

轻纱缓缓的、缓缓的落下,他终于切切实实的看清她的表情,依旧是熟悉的笑意,他分辨不出其中藏着多少真心,只是答道:“好。”

梦秋轻轻一笑,吻落在他的眼角,仿若对冬日的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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