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五言情

繁体版 简体版
九五言情 > 朋友关系不是就已经很好了吗?[盗墓笔记] > 第111章 不停滴落的声音

第111章 不停滴落的声音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李坏没有告知陈文锦的想法,只是将那本笔记压在枕头底下,暗示对方他不是想离开,还会再回来。

他带上一只水壶、一个块头很大的打火机、一把雕纹小刀,以及一把扎西的那把藏刀。怀揣着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李坏沿着公路驾驶车辆前往戈壁滩,然后又抛下翻倒在公路旁边的烂车,和里面的物资。

他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

白日里太阳大,他会把兜帽翻过来盖在头上,能遮风挡雨挡太阳光。夜里的寒冷也不会使他觉得畏惧。

在四天后的傍晚,李坏等待的人终于来了。比他估计的时间长,所以来的人也会更多。被李常乐带走的那天,其实就有无数视线在观察他们,后来李坏在格尔木市城市边缘区域醒来,被关注的感觉一度消退。

他不知道得如何让自己的行踪变得有价值,所以在这片人为的无人区中走走停停。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星空的影子已经隐约浮现在天幕上。橙红渐渐淡去,好似世间万物都变得冰冷起来,神秘的紫蓝色越发浓郁,是多么瑰丽的颜色。

李坏想起来黑瞎子调过的一杯鸡尾酒,一点酒味,品不出美妙,然后是清爽的葡萄香甜。

荒野戈壁上风声轻轻,一个厚袄厚裤,一样帽子盖头的中年男人走到李坏身边,他的面庞隐藏得看不清楚,来无影,去无踪,在空旷的天地之间十分突兀。

他似乎意识不到这点,极其自来熟地伸手搭肩,皱眉问李坏:“你看见人没有?刚才不是还在吗?他躲到哪去了?”

李坏没有动,轻声对他说:“没有消失,他就在这里。”

中年男人疑惑道:“什——嗯!”

话音未落,李坏已经面无表情一腿顶到他腹部上,中年男人闷哼一声,顿时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剧痛,他好悬没呕出来。身体在眼前发昏的疼痛下踉跄往后摔去,中年男人的右手却仍然没有离开腰间,下意识抬起的木/仓立即射空了弹匣里所有的子弹。

慌乱之下的射击没有稳住准心,只有两木/仓瞄准了李坏的身体,他数着数,一颗子弹擦身而过,一颗被扎西友情提供的藏刀撇得换了方向。

李坏情不自禁朝他戏谑地吹了个口哨。

中年男人忍痛翻起身,神情微微扭曲。这种疼痛应该还在忍耐范围,但不知为何,好像被膝盖顶过的地方格外痛,他几乎不能思考,五脏六腑也被翻搅一般,额头上不禁冒出一片密密的冷汗,一种莫名惊慌的情绪促使下,他失了魂一般,情不自禁大声喊道:“你要背叛——”

此话一出,中年男人的表情就扭曲了。某种条件反射促使他被强制冷静下来,牙关紧咬,声音立即也变得很轻。

“不……你、你不是——你,你是谁?!”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控制不住惊慌,握着空木/仓的手也有些不稳。他们的人皮面具中似乎没有这张脸。他刚才却自然地上去打了招呼,甚至询问目标去了哪里,仿佛他们熟悉得不行。

想到这里,男人心中生出一阵不该出现的寒意,泛出莫名的恐惧。但好在,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们犹如一群鬣狗,无所畏惧,哪怕是死亡。

本该如此的。

他们只是短暂失去了目标,现在目标重新出现在眼前,所有人自然会再次聚到一起。

他猛地拔出匕首,与李坏反手刎去的藏刀刀刃相抵,年轻人邪气的面容飘到眼前,如鬼魅一般,随风飘动的长发像燃烧殆尽的火焰,红得发黑。

中年男人无比清晰地看见对方牵动嘴角,扯出一丝极其恐怖的邪恶笑意。那双眼睛,金灿灿,却有着如蛇一般的纤细瞳孔,冰冷、黏腻、顽劣。

那个笑容不知为何有点眼熟,似乎像是某个监管目标脸上经常出现的微笑。

但比之更可怕。

中年男人的脑袋好像被狠狠重击了一下,失神了几秒,但又好像是错觉,他只觉得精神亢奋,浑身发凉,刀尖冷光碰撞时双方的身体互相牵引着划出半个圆圈。

脖子上骤然的疼痛衍生出一种麻痹感,这不是错觉,男人的心潮澎湃立即被打断了,他也清楚。麻醉木/仓没打中这个目标,反而打中了自己人。

李坏没有停留,指间夹着的刀片闪出一道寒冷的光,犹如猫亮爪般轻飘飘横过对方的脖颈,咕唧,划破的喉管发出怪音,一丝鲜艳的血色线条在他的手指下飞快蔓延。

“宽恕我吧。”

他微笑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细微声响,荒野上也有着无数相似的声音回复,一圈圈如涟漪般。中年男人瞪着眼睛,眼睛已经扩散了,在身体还未死去之前,他的意识先崩溃了。

而在死亡前,他认为他看见了一个魔鬼。

那个魔鬼用眼睛杀死了他,它勾起他心中一切软弱的情绪,放大无数错误——一个人总要犯错的,也就是可不可以接受的问题,中年男人认为自己忽略的、已经忘记的往事,在任务中会产生的犹豫,下手时的一个猜想,没有勇气说出的喜欢,如果他没有……许许多多的选择幻想出现在他脑海里。

但那本该是小事,谁会记住鞋底落地时不小心带起的一颗尘埃呢?可惜这也是属于泰山的一颗尘埃。

人在选了a之后很难不去想b,将a与b对比,一旦生活不如意了,更愿意去想,去幻想一个“正确”的世界。所有没有选择的b都变成因为a而出现的正确。所以他的人生也就成了一场巨大的错误。现在,他选错了,所以,他该死了,在极大的绝望与疯狂后悔之中。

在死亡之前,过往的回忆仍然在中年男人的意识里不停翻涌。几乎将他塑造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那条脖子上的细线变成一道鲜艳的溪流,灌溉了地上新生的蛇身草,然后很快干涸。

李坏蹲下去,将被刀片划破的手指放到草上,一滴滴的血也跟着被吸收掉。他的脸色较于几日前已经苍白了很多,因为连续几天都在做这样的事,随着温暖的血液渐渐流失,好像有更冰冷的东西在身体里苏醒。

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在李坏身上萌芽,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他有了个奇怪的想法。身体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了,李坏站起来,跺了跺脚,是被冷得麻木了吗?

但他不觉得冷。仿佛血液与血管之间有了层隔膜,炙热奔流于身体里,骨头与血肉未完全贴合,于是神经发出了不安的警示。

李坏长长地呼了口气,不愿意去想那个问题,他遏制住思维。

……好像还不够。

头痛欲裂的感觉仍然存在,好像脑子里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还有难耐的饥饿感灼烧着他的胃部,这些感觉都在催促李坏去做点事情。可他惯于忍耐,细细感受这些滋味,又能从中察觉出不一般的感觉,像是脑袋发疼的位置有些古怪,又或者饥饿感不是来源于身体,更多是心理上的饥饿。

他这样想着,看向中年男人的尸体,看见男人异于常人的两根长手指。李坏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联,顺手将这双死不瞑目的眼合拢了。

他闻到血的味道,不自觉舔了舔最尖的牙齿。

他低头下去,皱眉凑近了点,又恍然般抬起头。

滴答、滴答。

原来不是血液滴下去的声音。

某种未知的液体滴落的声音在李坏耳边不停回旋,非常轻微。它时而变得非常遥远,几乎听不见,但大部分时间里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时间久了,与滴答声一起袭来的便还有耳朵坏掉一般的嗡鸣声响。

“请宽恕我。”他忍不住晃了晃脑袋,想摆脱这种奇怪的声音。

——这个请求宽恕的声音。

中年男人的尸体变得格外陌生,当然,这不是熟悉的人与陌生的人的那种陌生,而是这具尸体在李坏眼里变得很假,不像是一个真人,有了一种诡谲的感觉。

或许他在麻痹自己。他的爱恨太多,大多不源于自身,需要克制、无视,然而此时的痛苦却不同寻常,更像是一个惩罚。

李坏没有再看这个人,他向一个方向走了三百多米,找到一处小山丘后趴着的人,衣服和戈壁是一样的颜色,手里还拿着狙击木/仓,脖子已经断了,脑袋歪在脖子上挂着,蛇身草的藤蔓正在尝试从红红白白的脖子断面处钻进尸体里。

还有那条蛇,也在挤动那个缺口。

滴答滴答的声音更清晰了,仿佛就是他眼前这具尸体滴落的血水声。

“……宽恕我们。”

声音如此说道。

方圆几百米内,他只找到了四个人,再往外走,就被狙中了腿。奇怪的声音随死亡人数增加而变得越来越明显,有时又毫无变化。李坏琢磨不出其中的的含义,又觉得可能没有什么含义,他无暇再想,专注现在事态发展的情况。

来人不再是个位数,浪打浪般一波接一波,李坏有些应对不了。虽然能选中个人,让他发疯扰乱情况,但人数过多就不太好使。

陈文锦说对了,他的准备不足。

李坏右手手筋被挑断,左手被踩碎了骨头,扭曲得不成样子。扎西的那把藏刀被抛得很远,不过没有断刃。他瞄了几眼,眼睛便也被蒙住,蒙了好几层东西。

几个人把李坏按在地上,力气用得很大,他没有挣扎,但他们似乎应激了。

因为李坏又听到了上膛的声音。

“你他妈干什么?!要抓活的——”

有个人吓了一跳,话没说完就被崩了。温热的血液溅到一旁的李坏脸上,很快凉得像是落下的雨水。

这不是第一个发疯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

嗬嗬的喘气声成了雨声的伴奏,交错凌乱的脚步没有停歇一秒,有人想逃走,也有人直接跟着开木/仓。接连不断的木/仓声就响到最后一颗子弹也用尽,等到了最后,就只有刀刃划破皮肉的轻微动静和惨叫。

“……魔鬼!魔鬼!”

一个男人非常尖锐的嘶吼声。

“砰——”

李坏的痛苦便全部消弭。

他想,还没有结束。

此后重复了三四次,终于没有人再来,李坏对那种麻药的抵抗也提到最高。

可在这个过程里,李坏又出现了新的问题,本来他已经对头上的疼痛非常熟悉,算是麻木了,但后来肿包变硬,似乎就变成了骨质增生。

怪蛇一直想尝试钻到尸体肚子里去,被李坏厌烦地丢下了。

终于等到了一个雨夜,李坏决定返程。他身形鬼魅,步伐飘逸,没惊扰任何人的睡眠,只在帐篷里找到了昏昏欲睡的扎西。篝火燃烧得很温和,帐篷里暖烘烘的,火焰扭曲着发出轻微声响,催人入睡。

扎西醒来一看见李坏,表情就下意识有些微妙。也不知是因为之前的女装,还是陈文锦和他说过什么,至少李坏确认过不是自己的问题。

苦涩的药草香味被雨水洗去,他的身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是血和雨水的腥味,以及一股冰冷的寒气。长发披在身上,像被熄灭的火,在扎西眼中无比神圣的篝火,燃在李坏身上时也很纯洁,此时化为灰烬般的模样,又显得有一丝/诱人的堕落邪恶。

那张苍白的脸被摇曳的焰火拖曳出迷离朦胧的阴影碎片,水珠顺着他黏在脸上的发丝滚落,顺着垂下的眼睫滴落,晶莹得像眼泪。被火光映照的金色眼睛是如此的脆弱狼狈,失魂落魄,需要安慰。让扎西既觉得心碎,这是个男人,又有些迷醉,但是他好漂亮。

女性的柔和全然消失,因为那点可有可无的妆没了。扎西看着他的脸,一点也认不成女孩子,但仍然还是觉得好看。

这种魔性的魅力似乎在与日俱增,又或者正在逐渐向他展露。

“扎西。”李坏猝不及防与扎西对视了一眼,立即转开脑袋,皱眉又喊了一次,“你在听吗?你知道不知道她去哪了?”

啊。扎西回过神来,刚才李坏确实喊了他,他忍不住捂了捂脸,想不明白自己在发什么神经,不过李坏脸上真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也是泛白的,看着像是生了病。扎西有些担心,身上却一阵发毛,好似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着。他不安地含糊道:“她今天好像有事做,所以晚上睡在了外边。”

原来是这样。李坏点点头,抽出身上的刀:“你的藏刀可卖给我吗?”

扎西条件反射一哆嗦,险些以为他看出什么,要威胁自己,即便神情淡然,但他身上的气质太危险了。与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不,也不能说截然不同,他的表情其实没什么变化。

但扎西心里就是有些恐惧的情绪,心脏跳得很快。这种恐惧里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