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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天地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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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臭的气味其实淡得出奇,弥漫在他们鼻腔中的更多的是一股说不清的发苦涩味。

张乌轻轻地吸了口气。他的眼睛不太适应在黑暗环境中漂移的微光,无法很快捕捉到一些未知事物的高速移动。

这样的情况未免有些麻烦,他的直觉也在叫嚣着,千锤百炼的感官疯狂提醒、催促他去做些什么缓解心中的不适。

可这味道自他们下到冰川之中的时候就有了,低温环境下什么味道都会变淡,它却随时间越来越清晰,好似它的来源之处也在越来越近。

血水的腥味有别于往常猎取的兽类味道,即便很不明显,却仍然令人毛骨悚然,让张乌略感不适。这是同类死亡的血腥气,代表危机近在眼前。

不用张爻提示或是暗示,张乌清楚自己一定是忽略掉了什么,他不觉得自己触犯禁忌,而没有得到可以论证的结果前一切都不能下定论,他只能毫无头绪地去猜。

也不知道先到达这里的张炎做了什么。但这种无知困境的情形见得多了,张乌对此习以为常。

在沉默之中,两人的呼吸越发绵长,也压得非常轻微。他们不约而同极力去倾听,但很可惜,无论张乌还是张爻都不是擅长这方面的人,不能从中得到更多的线索。

摩擦的声响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不是单个的声音,而是一群,整齐不足,杂乱有余,非要举个例子,像是无数只虫脚摩挲作响。

极其隐晦的动静由他们的脚下、身边的岩壁中传出,还有那些裂缝,仿佛都一同轻微震颤起来。

它们没有远去,仍然在周围聚集。在片刻之后,张乌得到了这个信息。

张爻精神特别紧绷,紧张的状态几乎让张乌有些诧异,但他不声不响,也不向张乌做出交流的举动,脑袋转动时显得动作非常缓慢,似乎自顾自地寻找着什么,非常专注。

如果这个时候朝他示意,怕是会被应激给上一拳头吧。

片刻时间过去,张爻焦躁的动作终于停下,突然昂首望向头顶,轻微的声响正从他们上方再次传来。张乌自然也注意到了,便跟着去看。

隐没在黑暗中的藤蔓似乎在移动。

他却觉得好像看见了一串摇曳的铃铛,因为只有它们会在风中碰撞发出这般空灵的声音,比张炎口中吹出的祭曲更空灵、更清幽,也更加摄人心魄。

这铃铛声太轻了,飘渺不定,却也很熟悉。如果找到它,理想状态下会更容易找到出路。张乌定了定神,他判定出现在这里的危险东西都走了,虽然没有远去,但至少已经拉开一点距离,于是当即就决定过去检查一番。

可张爻却没有让开位置,往昔的默契在此刻似乎全部消失,他仍然站在原地不动,特别固执地阻拦了张乌意图到他前方去探查的行为。

这个距离卡得十分微妙,张乌没有看见,但张爻却恰好能够发现。

黑暗所掩藏的一切都很模糊,也难以知晓变化几何,张爻好像看见它动了,又好像那里什么都没有。

堆叠在角落与张炎几乎无异的——张爻很难形容这堆仿佛融化的东西,分明环境昏暗,他该看不清,却又好像真的看见了。

他心里大抵有些明了,在这里谁都不是多余的,所以他们和那些东西是互为猎物。

飞舞的光点移开,让张爻的视野再度恢复黑暗,他又是松了口气,又是一点也不敢松懈,几乎是迫不及待做出了要往回走的举动。

张乌不愿意退回去,还想了解他这个行为的原因,却被硬挤了几下。张爻力气用得大,他只好先顺从,不明所以也后退几步。

张爻已经转过半个身位,动作还是小心翼翼,他像是担忧自己的举动会引起什么的注意。

发觉张乌的凝视,他轻轻摇头,暴露在飞过来的光中的面庞上粘着几颗冰冷的汗珠,显然尤为紧张,还有几分惊惧。

张乌鲜少见到张爻神情狼狈的模样,张爻是特别要面子的人,总是表现得非常“神秘”,否则也不会得名为爻。

他瞥见他震颤的眼瞳,明白他应当目睹了十分可怕的事物,可光影的变换让张乌无法察觉张爻所见的怪异之处,他迅速四处搜寻,除了时不时在光下显现的血水,再无其他痕迹。

但在此之后,他又注意到张爻发颤的手里捏着的东西,一个熟悉却被他不小心忽略的东西。

冰窟中发生的事情立即浮现在张乌脑海里,他下意识伸手去碰,不料张爻很不在状态,手里的力气出乎意料的轻飘飘,石片直接从两人的手间滑落,摔碎,然后石片内里的液体也流淌出来。

轻微的破裂声响出现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简直刺耳,张爻也像是被惊回了神。

他们终于对上视线,都明白对方听见了崩裂的细小声音,这个声音不是一瞬间的,也没有停止。

它如浪般涌来,细碎,却又带有微妙的韵律感。显然不可能是石片造成的。

清脆的声音很细微,不仔细辨别几乎是错觉,但不过转瞬,这声音就变得剧烈,震耳欲聋。

在这个狭窄的环境下回旋的声音几乎如同雷声炸到两人的耳边。

张爻再一次失态,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本就狭窄的裂缝走道变得更为拥挤,他发现他转不过身了,被挤压的感觉更甚。未束的发须往头顶落去,此刻天旋地转,平地化为陡崖一般,他又被张乌的身体撞了一下,两人重心不稳,往血味弥漫的角落一同摔去。

天是地,地是天,他抬头望过的阴影变成了一个深洞。飞速移动的壁面立即擦破了张爻下意识伸出去的手,布料瞬间破碎,然后手指肉糜黏糊,指节白骨森森,痛感还没传到到他的大脑里,头部又遭重击。

下落的趋势很快止住,张爻仍然反应不过来,意识无法聚拢,恍惚着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深色面庞。

驻扎在这片山区附近的张守,他是最清楚到达冰川入口的路的人,也是队里最陌生的人。几根细密的棕色辫子从他发间披落,发量很大,超乎寻常,看起来非常防寒保暖,所以更多的是散漫在肩上。

张乌和张守一起将他拖上去,看着他身下淌开的血液,脑后临近脖颈的位置被割破了,青紫一片,很快血液又随温度凝结,但张爻的面色不可避免变得苍白。

他没有昏过去,但两眼无神,令张乌想到张虺。张乌不觉得他们是多脆弱的人,但总有一些情况是无法以意志去对抗的。

张乌丢开思绪,转身去看那面似冰似岩的墙壁。

雷鸣般的声音减弱几分,仍是轰鸣吵闹,惹人心烦。在这些动静之中,几个光点跃上张乌沾着血污的手指,不只是他的,也有张爻的血。

小小飞虫伸出半透明的口器,在他手指上一点一点,借助这些微光,张乌也看见了黑暗里的东西,一块半臂长宽的内陷的岩壁,呈现波浪般的近卵形,它的色泽与周围的其他岩层无异。

尝到味儿的小虫子很快厌弃了他,挥舞透明羽翼升空,然后晃动,意图落到墙面上,凑近了,便如火光般噗的熄灭,化为飞灰。

这面小小的岩壁在移动,又或者是,他身处的这片似冰似岩的岩层在移动。

张乌看向身侧,一尺之外的深洞,在此之前分明位于他们头顶,张炎的尸骨便是被拽入其中。这个洞算不上大,两三串的铃铛交错悬置在空中,凝结白霜冰雪,从这边的岩层又钻入对面的岩层里。

似乎得来全不费工夫,寻不到的东西自个儿冒出来了。

刚才天地倒转,他反应快,拿出短刃捅进岩壁里,但还是止不住向下落去,又借助冰冷的锁链才勉强定住身形,但张爻身手不如他,又很是失魂落魄,脑袋突然撞上了一截山石,就没了后手。

如果不是张守在这里,张乌也不好抓住他,怕是直接翻来滚去撞上铃铛链条,然后坠入崖底,生死不明。

想到这里,张乌回头看向张守,却发现张守已经趴了下去,身体紧紧贴合在突起的山石上,像是在附耳倾听,他按着地面,手指意义不明地刮蹭了几下,又偏头朝张乌投来目光。

可能是因为默契不足,张乌并未领会对方眼神的含义,只知道雷鸣般的声音消失了,他心里的烦闷也散去几分。

张守收回了视线,轻轻拍打脚下的这块突石地面,又将身边躺倒的张爻拽住。

渐渐地,张乌明白了他动作里的意思。

天地的旋转还未停歇,整个空间都以一种难以察觉但还存在的速度慢慢变化,两人不由分外关注。张爻还没恢复过来,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四肢无力。

当空间再次回归正位,变成他们进入这片裂口的情况时,随着三人踩到地面上,又有东西从头顶掉下来。

张乌辨认出了他的手。所以这副鲜血淋漓的尸骨属于张炎。可奇怪的是,头颅却不见了。

但他暂且没有心思探明这个疑惑,他和张守带着张爻落到地上,取出张爻身上携带的草药粉末洒在伤口上,在此之后张守往上掺了一些自带的墨绿色药泥,最后缠上布条。

只不过在找药粉的时候,张乌意外从张爻身上找到了一只处理过的犀牛角,上面有一点燃烧的痕迹。

他端详手里的东西,往昔只见过烧龟壳,倒是没见张爻碰过这玩意。

张守突然探手过来,一把夺走了他手里的犀牛角,张乌没在意,却见张守又把手伸到面前,做出讨要东西的姿势。

张乌与他四目相对,觉得张守眼神异常,就见他一拳头砸了过来,立即弓身闪开,心中简直莫名其妙,又觉得倒是有点见怪不怪。

不过这只是个假动作,张守当然没尽全力,虚晃一招。

虽然张乌躲得快,但仍然被张守沾了身。这位队伍中最不熟悉的人,他自然也不太清楚多厉害。

这时,张乌也意识到了奇怪的地方,他的外衣被张守撕裂开一道口子,匆忙行动间,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漆漆的东西居然从内衫夹层里翻了出来,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

张乌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衣物里还藏着这种东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张守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飞快拾走了地上的那团东西。起初它蠕动着似乎要躲避,但很快就被串到了张守随身的短刀上,然后被举了起来。

冷兵器造成的贯穿伤很难说有没有效果,因为它表现得十分有活力,形态异常诡异。也很让张乌疑惑,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跑到他身上的,为何他毫无察觉。

借助飞虫的微光,张乌又看了几眼,才分辨出它身上打结的皮毛实际上也是藤蔓,并不是他以为的某种怪异兽类该有毛绒绒的样子。

他知道那些藤蔓都长着似刺的鳞片,然而它们绝大部分时候都是无害的模样,并不会竖立起尖刺。

张守单手举着刀旋转了一圈。

他手上动作,神色却心不在焉,张乌明白他是分心注意着周围的情况,这像是将刀上的东西作为一个诱饵。

在猜出张守动机的这一瞬,张乌耳边的所有异常声音都停了。那些仿佛缠绵在大脑里的奇异摩擦声音,隐隐约约的铃铛奏起的祭祀曲,以及一些早已经被忽略的动静,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他只听见自己和张守的呼吸声,然后是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的,特别聒噪。

这种寂静太可怕了。一丝慌乱从张乌心里爬出来,他本身不畏惧,但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产生慌乱的情绪。

张守也知道现在的安静特别诡异,他晃了晃刀,又把刀上的东西剥下来,用力撕扯掉外部的藤蔓。

藤蔓很容易扯下来,倒是上面的刺又软又硬的,让张守的手指受了大罪,硬质的触感很快割出许多伤口,血将这团诡异的东西浸透了,然后刺便发软了,没再给他造成更多伤害。

张乌看着他继续撕藤蔓,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张爻还毫无意识地躺在地上,又让张乌想起了张虺。

他们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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