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仆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辛苦。
江澄看他打量自己,便笑着解释:“陛下宣我之前我就动身了,半路上遇到陛下派去接替我的沈名菡,算是奉旨回京了。我还没见陛下,先来你这里瞧瞧。
”
来他这里瞧什么?自然是瞧儿子永和的。
陈语易莫名地有些心虚,“今个儿单日子,永和在庆寿宫读书呢,我这就让人把他接回来。你且坐下用口茶。”
江澄依言坐了下来,虽然要等上一会儿,但他想着一见了明帝,怕是就得忙碌起朝政了,未必能挑出功夫来看儿子了,便只管坐着等。只是他实在是他困了,才一坐下,就打起了瞌睡。
陈语易出去吩咐过了,便让侍儿们上茶上果子点心,茶水摆上,再看江澄,人已经睡得沉沉的了。
“景君主子真是累坏了,这个左相不好当呢,主子当初选择不在前朝做官是对的。”他的贴身侍儿察儿端着点心走来,小声同他嘀咕。
陈语易耸耸肩膀,“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他既是要做这个左相,也只能认了这辛苦。好了别说这个了,去让人拿巾帕水盆来,服侍你景君主子洗个脸。”
“哎。”察儿领命而去。
江澄再醒来的时候,便看见三个侍儿端着水盆拿着巾帕站在他面前。瞧见他睁开眼,侍儿们便一起动手服侍他净手净脸。净过手脸,便有侍儿端茶水上来让他润喉咙。
他向着陈语易道谢:“多谢文君款待。”
陈语易睨了他一眼,“谢什么,我怕你这样子吓着永和。且先用块点心,永和也就该回来了。”
江澄听了,依言用了块甜瓜酥,将茶水一口气饮下。陈语易瞧见了,赶忙吩咐侍儿再倒一杯来。这次江澄又用了小半杯,方才放在高几上,却又抓起一块点心用了起来。
陈语易看他这情形,便问他道:“中午没用膳?我这就让人去做些来。”
江澄止住了他:“还没见陛下,先不用膳了。”
按照朝廷的礼制,大臣返京应先陛见天子再回家见家人,他实在是挂念永和,先来了陈语易这里,这已经是不合礼制了,再用了膳去,未免耽搁时间过多,也显得对天子不恭敬。
“永和没什么事,之前虽是病了一场,却也无关大碍,三五天就好了。”陈语易听了,便明白他的顾虑,不再劝他用膳,只向着他解释。心里知道没看到人,江澄必然不放心,他说再多都是空话,却仍旧忍不住想要说一说,仿佛这样便能证明自己这个做养父的,对儿子还是很上心的。
“这我知道的,有文君养着,陛下照看着,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我只是想他了,四个月没见着了,想得很。”江澄看向陈语易,话说得真诚。对于陈语易他一直都是很感激的,他没功夫养儿子,陈语易替他养着还视如己出,便是偶尔有疏忽的地方,他也没有资格责怪陈语易,若是让他自己养,就他这忙碌的劲儿,儿子怕不是天天被疏忽?
陈语易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却又向着他解释,“永和病了之后,我就给自己立了条规矩,一日只作画一个时辰。只是他兄弟两个前面已经在庆寿宫读书了,那边兄弟姐妹多,他们更愿意在那边,我便只在晚上教他们。”
江澄心中琢磨了一下,两个小孩子白天去庆寿宫读书,晚上回来再由陈语易接着教导,这学业也就很紧凑了。只是陈语易白天画画,晚上教儿子,不知可还有空闲陪伴圣驾?
两个正说着话,永和一阵风般闯了进来,“父君,父君回来啦!”
小娃一头扎在江澄怀中,牢牢地抱住父亲。
江澄把儿子抱在怀里,细细地打量儿子的脸颊身体,发现儿子脸色红润,筋骨结实,而且好像比他走之前又长高了一截。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那精气神别提有多好了。
他瞬间就放下了心,细细地同儿子说话,“和儿这阵子读书困难不困难?太君那里都教些什么?”
永和一脸兴奋地回答他,回答完了又向着陈语易请求,“爹爹,孩儿今日能不去读书了么?”
陈语易微笑,“可以不去,不过你父君多半也没空陪你玩。还是爹爹教你画画吧。”
永和嘟嘴,看向江澄,“父君刚来就又要走吗?”
江澄爱怜地摸摸儿子的小脑瓜,“这阵子应该不离京了,只是你母皇那里朝政忙,父君应该是没空陪你的,你乖乖地同你爹爹玩,好不好?”
永和听见他说不走了,就高兴起来,抱着江澄的脖子亲了一下,“父君只管去忙,孩儿同爹爹玩,等父君忙完了再来看孩儿。”
江澄听见了,便抱紧了儿子贴在心口感受了一下儿子的重量,而后把小娃放下来,交给陈语易,“我去见陛下了,过两天再过来。”
陈语易接过永和抱在怀里,快速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与他听,“前两日果贵君同陛下闹了一场,林征做了工部尚书,今个儿林瑶做了权户部副尚书。”
江澄微微一惊,点头记下,陈语易虽然瞧着性子疏阔,却终究是文官世家的嫡出公子,在朝廷的公事上懂得并不比他少,每回他回京,陈语易都会简单地把宫里宫外的大事讲给他听。
陈语易看他记下了,又指着那尊南玉女神,轻声道:“这东西便是顾二送来的,据说每个殿里都有礼物。”
江澄心下了然,笑着道谢,“多谢文君告知,我这就去见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