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霍雨浩的神色有些冷，“很抱歉，但我不能告诉你。这些事情，应该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担心。”
唐三的脸色白了白，“就算和我有关系，我也不介意。”
“……雨浩，师兄无用。从前如此，今生也是这样。但只要你说，只要我可以，我永远不会拒绝你。”
“……”
“……我会变得很强大的。母亲的事、父亲的事，还有你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
霍雨浩又叹了口气：“三三，从前，你只是恰巧比我年岁大了一些而已，并没有必须要照顾我的责任，你不欠我什么。就算真得有什么歉疚，那都是往事了。现在，我可比年岁大多了，你真得不用觉得欠我什么。”
“不是的，”唐三急急地反驳，“我不是因为觉得亏欠，我是——”
霍雨浩右手食指一竖，抵住唇瓣。简单的动作，却让唐三剩下的话堵在了喉间。
“三三，你只是……太依赖我了。你还分不清——”
“我分得清！”唐三眼眶泛红，压低了声音，却无比认真地、咬清了每一个字，“我是喜欢你。”
“你跟我来。”唐三一甩手，蓝银长藤紧紧缠住霍雨浩的腰身。
“小奥，我和雨浩有些急事要谈。你们先走，我们谈完了会追上来的。”
唐三拉着霍雨浩远离队伍，路过奥斯卡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往一旁走。
“……行。”奥斯卡缩了缩脖子，往戴沐白靠了靠，“咋回事？又吵架了？”
戴沐白看着唐三和霍雨浩的背影，耸了耸肩，“少八卦！”
“为什么？”唐三直视霍雨浩的眼睛，神色有些执拗。
霍雨浩面色平静：“什么？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一次次的回避？”唐三紧追不舍，“是我表现地不够明显？那我现在就直白地告诉你，我喜欢你。”
霍雨浩轻笑：“回避还不够吗？”
唐三咬了咬牙：“回避有时候是拒绝，但你不是。我宁愿你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我，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要告诉我吗？”
“……”霍雨浩的笑容收了收，“这样不太好看吧。心知肚明不好吗？”
“不好。”唐三紧跟着说，“心知肚明什么？我什么都不明白，我不明白你明明对我有感觉，却要不断地回避。如果是因为我从前并未言表，你的拒绝也无从出口。那我现在已经开诚布公了，你能拒绝我吗？你舍得吗？”
“……”
霍雨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唐三。
唐三回视他，看着那一双云蓝色的眼眸，那么温柔的颜色，却盛着冷淡的情绪。
“雨浩，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不是见色起意，也不是年少不知。我喜欢你，喜欢你每次下山朝我奔来时带起的风，喜欢你推开我房门时的吱呀声，喜欢你拉着我游历时走过的路，喜欢你和我并肩躺在房顶上谈天说地时的肆意；我喜欢你，喜欢你和我研究暗器图纸时留下的笔触，喜欢你指点我技能时轻轻触碰的温度，喜欢你陪我谈心时看过的每一颗星星。”
“我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到很久很久以后。从前我不懂，只觉得与你亲近时总是格外轻松雀跃，好似夏日白瓷碗中盛着梅汤，只听得碎冰当啷一响，就已经余生皆欢。但现在我懂了，也就更盼着此后年年，能在夏日里为你盛碗梅汤、添颗碎冰，能在冬日里与你围炉赏雪、共饮一杯。”
“凡此种种，都是我真心话，没有半字虚言，只恨不得叫你能听到我的心声，解我笨嘴拙舌之苦。”
霍雨浩：“……”
“三三，凡世间有很多事情，单凭感情是辨不清的。人活着，单凭感情也是不够的。”
“不够？为什么？两情相悦，还有什么不够的呢？”
“时间，和缘分。是我来得太晚了……”
“……我不明白。”
霍雨浩轻叹一声，翻身上马：“你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我只希望，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不会恨我的出现改变了你的生活。”
***
“三三，大家都去巨剑山集市了，你不去吗？”戴沐白站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
坐在窗边的唐三回过头，轻笑着摇了摇头，“戴老大，我有点累，想在房间里对待一会儿，你们去吧。”
戴沐白皱了皱眉：“不就是被拒绝了吗？我看得出，雨浩不反感你，也不反感你的感情。你可以继续努力努力啊。难道你的感情就这么脆弱，一击即败吗？”
唐三愣了愣，随即扯出一抹苦笑，“戴老大，我宁愿雨浩直接拒绝我。”
“什么意思？”戴沐白问。
唐三：“他说，我现在不明白，但我总有一天会明白，会后悔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两情相悦还不够，我们之间还差了时间与缘分。我不害怕他对我没有感情，因为感情可以培养。可是，在他眼中，我们之间究竟差得是什么？”
戴沐白英挺的眉眼写满了不理解，“谈个恋爱的事情，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这么奇奇怪怪的。他说你以后会后悔，难道你就真的会后悔他的出现？喜欢一个人，不是应该庆幸他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吗？”
“我当然庆幸，我无数次的欢喜他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唐三急急地坦白。
戴沐白一摊手：“那你在纠结什么？还是那句话，他说你以后会后悔，难道你就真的会后悔？你不应该用行动告诉他，你永远不会后悔吗？还是说你自己也觉得自己未来会后悔，你在胆怯？”
唐三：“……不、不是的。”
戴沐白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唐三，“那就继续去追啊，用行动说话！赶紧的！雨浩明天开始又要闭关了，你要抓紧一切机会黏着他知道吗？”
“好……好好！”唐三踢掉拖鞋，换上出门的鞋子，被戴沐白拽着跌跌撞撞地出了门。
***
“雨浩哥，你不闭关了？”观众席上，小舞吃着冰棒，凑在霍雨浩身边问。
两人身后，戴沐白不动如山地坐着，脖子却不经意地微微向前倾。
霍雨浩摇了摇头，“大师说，我不需要闭关，反而应该更加放松一些，多做一些看起来与修炼无关的事情。”
小舞鼓了鼓嘴，摇头晃脑地想了想。她头上带着兔耳发箍晃了晃，就好像活得一般。
“诶？大师给我的修炼方式也是这样的诶！虽然这样子修炼很轻松、很爽，但是为什么呢？戴老大要修炼魂力和力量的精细控制，胖子要修炼火力的控制，荣荣要修炼分心控制……大家都在修炼，而且都有原因，但是我俩的修炼方式怎么就这么无厘头呢？”
霍雨浩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我很少这样——不冥想、不修炼、不做研究。小舞，你、会不会觉得很焦躁？”
小舞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为什么会焦虑？不修炼不爽吗？我想吃就吃，想看电影就看电影，想打架就打架，想逛街就逛街，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修炼的时候，我也可以修炼啊！”
“……”霍雨浩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她的头，“可能大师就是希望我像你这样吧。”
“像我一样？”小舞歪头，狂笑：“像我一样可爱嘛！哈哈哈哈——”
两人身后，戴沐白一脸高深莫测地往后一靠，心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一点有效信息都没有。哎，我这个大哥做得，还得操心兄弟的感情问题，还有谁比我更可靠。
“霍学长，你快看看比赛。”宁荣荣坐过来，拍了拍霍雨浩的肩膀，“你快看，火舞被三三激怒了！这个紫炎这么猛，三三不会翻车吧？”
霍雨浩观察了一下场上，目露惋惜，“火舞的武魂很有意思，魂力底蕴深厚，看得出她是个既有天赋又勤奋的人，但她的心性差了一些，过于极端了。”
“你的意思是，”戴沐白问，“火舞会输？”
霍雨浩点头：“火舞太急于求胜了，她已经中了三三的招了。不过——”
“这是什么？！”戴沐白余光瞥见台上的动静，猛地站起了身。
“是融环。”霍雨浩冷静地说，“这是一种极难修炼的技巧，将魂环和魂力融合，与武魂融合技有些相似，但不尽相同。不过，四个魂环相融，这一击相当于七十级魂圣的全力一击。”
小舞惊呼：“那我哥肯定挡不住啊！他的魂力都消耗了这么多了！”
宁荣荣拍了拍小舞的头，“小舞，你没看到火舞中了招没办法动了嘛？如果三哥往她后面一躲，你觉得谁先被攻击？”
“可是，”小舞担忧地说，“这是火舞自己的技能，她受得伤肯定比我哥轻啊！”
“而且，最重要的事，三三想得到这个方式，但他不会用。”
霍雨浩话音刚落，台上的唐三一闪身，强行调动体内仅存的魂力进入黑化状态，挡在了火舞身前，用八蛛矛和背部朝向那灼热到化紫为白的火球。
——轰！
场上飞沙走石，但那一刹那，整个赛场又寂静地可怕。
“咳！”唐三跪伏在地，满脸痛苦地咳出一口血。
“你赢了。咳咳——”
裁判举手宣布了这一场的胜利，霍雨浩立刻跃身跳下观众席，再一闪身就出现在唐三的身边。
“放手。”他冰冷地瞥了一眼火舞，吐出两个字。
呆滞的火舞浑身一抖，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死死抓着唐三的胳膊。
“抱、抱歉。”她喉间干涩，艰难地说。
霍雨浩扶起唐三，刚抬脚要走，却被唐三拉了拉手指，便停住了脚步。
“这是八百年的鬼切草，朋友给的。可以治你的手……”
唐三从腰间的二十四桥明月夜中取出一株绿叶红尖的药草，递到火舞面前。
火舞甩手拍开，怒道：“你为什么要挡在我面前？我的武魂不会伤害我，根本不需要你假惺惺做这些！你什么意思！？”
“咳咳咳！”唐三浑身无力，火舞虽然只是甩开了他的手，却让他身体都跟着偏了偏。
霍雨浩皱着眉扶稳唐三，压制着满心的焦躁，淡淡地说：“你的武魂不会伤害你，但蟾毒呢？毒素被控制住，只是侵蚀了你的手，看得出你很小心，也很惜命。你觉得，被融环技能彻底激活的蟾毒可不可要了你的命？”
“我——”火舞一哽。
“这只是一场比赛。”霍雨浩冷声道，“你看得越重，输赢才越重。但人生只有生死，没有输赢。在你的眼里，生命可以为了赢让步吗？为了赢，你不在乎别人的生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吗？”
“你的队服很好看，剪裁、版型、布料，哪怕只是毫不起眼的阵脚都处理的极好，你这身队服应该是量身定制的。你头上的这枚发夹，镶嵌着的是火云石，看成色至少八品，极契合你的属性，可以很好地辅助你的修炼。融环技能落下时，你队友和带队老师比你自己还要着急。”
“单凭这几个小细节，我也可以看得出你的兄长、父母，你的同学们、朋友们、师长们对你的用心，你不看重自己的生命，也不看重他们的心意吗？”
“你在乎的究竟是输赢，还是你天之娇女的面子？”
说完，霍雨浩扶着唐三，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赛场。
史莱克众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起离开了。
他们身后，火舞高声道：“炽火学院代表队认输！这一场，是史莱克赢了！”
***
“绛珠，可以吗？”大师面色沉沉地看着床上，整个躯干都被层层纱布缠绕的唐三，低声问道。
“可以哦！”绛珠弯了弯嘴角。
大师有些担心：“你想好了啊？”
“嗯。”绛珠点点头，“想好了。”
“大师，”霍雨浩坐在床边，闻言抬头问道：“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大师点头：“这个技能的原理是生命力的交换，将自己的交换给伤患，从而达到治疗的目的。”
“生命力……”霍雨浩沉吟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问到：“只能交换你自己的生命力吗？或者说，你可以作为第三者，将我的生命力给三三吗？”
绛珠摇了摇头，“生命力的交换是单向的，只能由我传输给伤患。治疗结束后，我可以慢慢从自然中汲取生命力，弥补自身的缺损，但是没有办法从别人那里得到生命力。”
“从自然中汲取？”霍雨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