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世世!”
“不死不休!”
……
良久。文湛将赵毓推开,俯下|身体,将散落地面上的烟枪和烟灯拿起来,连同那盒子烟土,一并令黄枞菖仔细收起来。
赵毓扶着垂着帷幕的栏杆,“你怎么不毁了这些脏东西?”
文湛,“这是你的东西。”
赵毓忽然问了一句,“你不怕我再忍不住,烧鸦片膏子?”
文湛,“怕。”
赵毓,“那你还,……”
文湛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距离太近,他说不出口,于是退开两步,“承怡,如果,你可以选择的话,你是不是,永远不会回雍京?”
“是!”
赵毓斩钉截铁,没有半分丝毫犹豫。
“……”
许久。
“因为我是你的主上,所以,只要我心悦你,你就没得选。” 文湛边说,向外走,“承怡,我让他们煮了安神汤,也温了米酒,你喝下能镇痛,鸦片不要碰。”
赵毓见他要走,“去哪里?”
文湛,“徐绍出事了,北境军情紧急,我还得回微音殿。”
赵毓坐在床榻上,垂着脑袋,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像一只斗败的乌鸡。他听见文湛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最终湮灭。
“我没得选,不是因为你是主上,是君父。” 他自言自语,“你是皇帝也好,是三条腿的□□也好,是猫是狗也好,我都认!”
“……,也只能认。”
“文湛,我的心在你身上,你在哪儿,我只能在哪儿。”
游丝一般的声音飘了出来。
寝殿外,黑色琉璃瓦的廊檐下,文湛就站在那里。
他听到了。
却没有回去,而是抬头,看着天空。
此时,大正宫重檐上浓云密集,暴雨倾盆而下。
皇帝于雍京北城被刺杀未遂,最后甚至动用龙骑禁军的消息被围的密不透风,可是程风状告北境总督徐绍,为夺取北境军权私杀友军,为掩盖滔天罪行将幸存者程氏一家灭门的消息却不胫而走。
程风跪于午门呈折;南城百尺戏楼上有人垂尸死荐。北境本来就内有强藩外有强敌,徐绍是一道屏障,可如今这道屏障因为程风和南城百尺戏楼的垂尸显得摇摇欲坠起来,内忧外患的局势越加糜烂。
微音殿的烛火烧了三天三夜。
除了烧出一群面如纸皮人的重臣们,其它什么也没烧出来。
文湛让他们都散了。
回到寝殿的时候,赵毓终于睡了,也安稳了一些。他的左手和肩膀那边缠着布,裹着药,浓重的药味连熏香也盖不住那股血腥的刺痛味道。赵毓侧着身躺着,嘴巴有些嘟,好像睡梦中还在生气。
——承怡娇气,最怕疼,也最讨厌疼。
小的时候,一点点伤、一点点疼都让他撒泼打滚,哭喊吵闹,不把大正宫搅闹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
而现在,……
文湛屏退了周围的人,就坐在赵毓床前的脚踏上,抬起手指,轻轻沿着他的眉间描画着,像是怕惊醒他一般,收回,却被赵毓下意识抓住了。他还睡着,唯一能动的右手抓着文湛的那只手,心安理得到理所应当一般,缩在被子里面,像是珍藏的瑰宝,绝不示人。这一次,他连呼吸都平稳了,药的味道也不再带着割肉一般的刺痛,反而柔和安宁了起来。
文湛任由他拉扯着,端正坐在脚踏上,向着寝殿的雕花门望出去,大正宫岿然不动。
雨幕中。
九重宫阙参差见,百二山河表里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