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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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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见到“动心忍性”的边缘。

而皇帝,却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境界:——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如何做到安静如金玉硬石一般?

柳密是农家子弟,周王封地的属民。即使周王是他的封君,可是那对贪婪残酷的周王父子,他之前也是没有资格见上一见的。他乡试之前见过最大的人物就是知县;会试、殿试之前,非常偶然的一次机会,他在卢沟晓月见过当年的祈王承怡。

只是,等他成为天子门生的时候,祈王早已不在雍京了。祈王于凤化三十九年被废,而柳密则是元熙三年的进士。这成就了此时的他,与微音殿内衮衮诸公又一个不同,——只有他,从未见过先帝。

王族贵戚拥有自幼入宫觐见的权利;而如今眼前诸公,则全是凤化、元熙两朝重臣。那位执政四十年,功业彪炳史册的先帝,对于柳密,只是个道听途说的圣像。

——听说,那位先帝拥有一股英雄气,不然也不会创下四十年的丰功伟绩。

而今上呢?

当年殿试的时候,柳密第一次见到皇帝,——陌生,惊诧,最后居然是绝望。

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君父?

亿兆群生所托命的大郑帝王?

年轻,甚至可能比他这个年少中举、未出茅庐的学子还要年轻!怪不得朝野有“主少国疑”的流言!还有,一个男人,为什么长成一副流光华彩的异宝模样?熠熠生辉,却因为古老珍稀的血统,成为吉光片羽。

当时,柳密脑中恍恍惚惚有一个声音,就像当年村里的先生给他启蒙的时候,混混沌沌讲着史书上那些晦暗血腥: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

赵毓回京,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也是子夜。

雍京北门早有持有诏书等候燕王父子的太监,是司礼监秉笔,绿直。

“两位王爷,郡王。”

闻言,燕王转眼看了看赵毓,——这位是禁宫中陛下的心腹太监。他们心知肚明,绿直口中的“两位王爷”,必定指得是燕王,与赵毓。

所以,皇帝一直承认赵毓王族的身份?

而赵毓,则十分平淡,他甚至还没有薛宣平表情丰饶,那位嘴巴裂开,像个被开瓢的西瓜。

“燕王,郡王。” 绿直,“上喻,军情紧急,您二位进京不用去贤良祠候旨,直接进微音殿议事。”

“是。只是,……” 燕王迟疑了一下,“他呢?”

指的,是赵毓。

绿直,“陛下并无旨意宣召。”

此时的赵毓,还是照常的平淡,依旧是他惯用的那副德性:

——脸蛋子上似乎糊了一层上好的生宣,白惨惨的,倒是有一种瘆人的秀美,就是看不出表情。

北境第二封八百里加急军报入了大正宫。在雍京的、手中有军政实权的亲王、郡王,甚至连世子们都去了微音殿,而唯独漏了赵毓这么一位战功煊赫、曾经手握重兵、如今依旧持有太|祖玄铁虎符的“亲王”。这陛下与赵毓之间的关系,还真是玄妙到让人想要揣摩,都无从入手的地步。

雍京早已经宵禁,夜雨不弱,赵毓先将薛宣平送回元承行,随后才回鹧鸪殿。

只有黄枞菖在,他泡了茶,又拿了条布巾给赵毓擦了擦。

那封八百里加急究竟是什么事,赵毓没问,反正黄枞菖也不会说。

坐在殿前的汉白玉大台阶上,看着红莲池子,赵毓心中一突一突的,忽然问黄枞菖,“你困吗?”

黄枞菖说,“还能扛。”

赵毓站起来,进入殿内,从回来的行李中提起一个鹿皮袋子,“跟我去趟祈王府,放个东西。”

黄枞菖吃惊,“啥?!……”

雨逐渐稀疏了起来,宵禁后的雍京,安静的像是能将深夜又染了一层暗色。

赵毓下马,站在王府门前的台阶上,抬头看:——几乎要划破天际的那块百年黑檀木匾额,上面用黄金浇筑的三个大字:祈王府。

王府中门大开。

正殿是重檐歇山顶,与大正宫微音殿相同,在规格上仅次于重檐庑殿顶,而此种宫殿,千载来大郑王朝只有一座,就是历代帝王大朝会时方开启的大正宫天承殿。

朱墙上耸着双层黑色琉璃瓦!

——谁才可以安然住在这里,不怕天威难测,灭族大祸?

王府小沧浪这边有水榭。两层的木雕阁楼,夜里点燃琉璃盏,灯火可以透过雕花窗,直接撒在环绕在周围的水面上去,随着涟漪,翻着点点的星芒。

赵毓把手中一直拿着的鹿皮袋子递给黄枞菖,“燕王送还我一张弓,你知道放在哪儿。”

祈王府这里一直有人打扫,被照顾的就像是它的主人从未离开过,甚至连被褥帘幕都熏着赵毓曾经最爱的白昙花的味道。如今人在这里,看到的、闻到的,感受到的,如同时间从未流逝,一切与故园十四年前一般无二。

黄枞菖这才打开这个袋子,“这不是当年徽郡王家九爷的那张弓?他同您在南苑猎鹿,您用着趁手,就拿过来了。”

“当年的小九,如今的徽郡王世子。”赵毓,“这弓好用,当时他挺舍不得。”

黄枞菖,“您开口,他肯定割爱,他可不敢和您争。”

赵毓没说话。

黄枞菖,“后来,这弓去哪儿了?”

赵毓,“我拿到西北去了。那地方是战场,我手劲不够,用上了弩,这张弓也就闲置了。再后来,给了奉宁,如今转了个圈,奉宁他爹又送还给了我。”

黄枞菖收起来,“我放靶场后面的库房去,那里还有几张弓,您曾经用过的,都存着。”

他走后,赵毓一直看着水面。

……

当年,水岸对面有杨柳枝和花丛,铺了一片白砂,养了两只仙鹤,种了一株桃花。

那个时候,殷忘川也在,只是,他们两个分房睡了。赵毓想着,他总觉得小殷那个时候有了些自己的小秘密,就好像他自己,自从先帝把玉熙宫给了他,他就不让他娘有事没事随便跑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了。

那一天,他同殷忘川和黄枞菖一起扎风筝,一直扎到掌灯。

三个人大约扎了十来个风筝,特别简单,只是方块的模样,后面拖着两条尾巴。

赵毓挑了挑,选了一个看上去还算方正的留给越筝。那个时候,越筝还小,只有五岁。

剩下的,他就打算明天到院子里,和殷忘川与黄枞菖放着玩。

许是玩儿了一天,又扎了一天的风筝,累了,赵毓吃过晚饭就睡觉了。

他睡在水榭二楼。

睡到半夜,他又觉得有些饿,就睁开眼睛,忽然觉得奇怪。

本来应该漆黑一片的水榭却是灯火通明,楼下还有人走动和说话的声音,而且黄枞菖也不在他身边。

他掀了被子,揉揉眼睛走到楼梯拐角那边,就听见崔珩的声音,“太子殿下这个时候来,怕是不合适吧。”

是文湛到了。

崔珩与他又说了一些话,左右互相看不对眼。

文湛让人把他的披风取了下去,有人连忙捧过来一个银盆,里面有清水和棉布巾,他洗了洗手,还用布巾擦了脸,这才坐下。

黄枞菖亲手捧茶,放在他的手边。

文湛对他说,“让凤晓笙给我煮一碗面。刚从微音殿过来,没有吃东西,胃里不舒服。”

……

雍京夜雨彻底停歇,雾气却漫了上来。

——怎么忽然想到那一天?

赵毓觉得站着久了,脖子有些僵,抬手揉了揉,想着让黄枞菖铺床,今夜就睡在这里,结果一转身:

——“啊!!!!”

还是文湛。

与回忆不同。此刻的他是皇帝,不是曾经的太子。那一袭黑色缂丝龙袍,表示着,他已经是天下主宰。

“陛下,我我我,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文湛有些莫名其妙,“你看什么这么入神?我在你身后站半天了,你都没理我。”

“你看,茶都凉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茶盏在赵毓面前摊开,“瞧,没热气了。”

赵毓把茶盏拿过去,放在桌上,“雨夜凉,别喝这个,再给你沏一盏。黄瓜!”

“别喊他了。” 文湛却说,“我让他上楼铺床去了。”

“咦?” 赵毓有些意外。为什么微音殿如此紧急的时刻,文湛要在宫外过夜?不过,转念一想,他也不意外了。文湛都跑到宫外了,自然就可以在宫外过夜。

水榭本来也不是王府正房。

赵毓原本的卧房是王府最好的屋子,正正经经坐北朝南,敞亮华贵。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夜,这两个人竟都没有想到去那里睡觉。

水榭是赵毓在夏夜纳凉的地方。

地方狭窄,床铺自然也狭窄。一张黑檀木的床,倒是极上好的木料,就是尺寸只余鹧鸪殿卧榻的一半大小。

原本只有赵毓一个人,他可以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地睡觉。

可是,两个人,就……

他们两个都是多日未曾好好入睡,累极了的,文湛原本想着,一躺下马上去见周公。

可是,……

当外面服侍的人将帘幕放下,封闭狭窄的卧榻之内,只有气息的声音与白昙花的香味,撕撕扯扯。

这里曾经的记忆,透过时间的掩埋,依旧如此清晰。

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剐下一般。

这里对于文湛,是极其特殊的地方。

十四年前的一个春夜,文湛就在水榭的楼下等了赵毓一夜。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奢求到楼上来。

……

“黄枞菖,你上楼看看,承怡睡了吗?刚才我们我们说话声音有点高,我怕把他吵醒了。”

“殿下放心,我们王爷今天用过晚膳就睡了,他睡觉您还不知道,就是天打五雷轰,我们王爷也只当是蚊子哼哼,怎么可能醒呢?

文湛又看了他一眼,黄枞菖连忙改口:“奴婢这就去看看。”

不一会儿,他下楼,“殿下,我们王爷睡得可香甜了,鼻涕泡都出来了。”

文湛吃完了面,让他们把东西收了,就对柳丛容说:“让他们把这里的灯熄了,你们也下去吧,我等他。”

黄枞菖看了文湛一眼,小心地说:“殿下,虽说现在已经到了春天,可是夜间寒气重,水榭阁楼这边又没有御寒的衣物和薄被,您要是在这里着了凉,那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奴婢斗胆说一句,如果您有话对王爷说,奴婢这就上楼把王爷请下来,您把想说话告诉王爷,就不要再在这里等了。”

文湛甚至都没有看他:“不用去了。他睡着了不喜欢被人半夜叫起来,我可以等。”

过了一会儿,柳丛容说:“殿下,明天一早还要见杜矐,问询东海军饷的事情。水榭前面是花厅,有床也有被子,奴婢伺候您到那里歇息吧。”

文湛看了他一眼:“要歇,你去歇息去。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等。”

他声音不高,却有着慑人的冷意。

屋子中有片刻死寂。

看文湛当真动气了,无人敢劝,柳丛容把文湛的披风放在那边的木椅上,连忙吹熄了纱灯,和黄瓜一起出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外面安静极了。

文湛坐在木椅上,看着窗外,姿势端正的就好像正在毓正宫读书,甚至带几分虔诚的味道,仿佛那个盛气凌人,顺者昌逆者亡的太子,一下子成圣人面前乖巧的布衣学生。

……

帘幕围着,白昙花的味道越发浓重。

文湛忽然半撑着身子,起来,他听见自己的呼吸也浓重了起来,缓缓低下头,在赵毓的嘴角亲了一下。

却,惊醒了他,“怎么了?”

翻身压了过去。

暗,周围暗到透不出一点点的光。

今夜不知道怎么了,这事就是做不成。赵毓全身都是僵的,后来文湛用了些蛮力,也得逞了,……

“承怡,……,忍一忍,……”

求|欢,带着些许低三下四的意味。

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欲|念?兽一般,似乎作为人的画皮都要碎裂开来,姬氏王族古老的凶性。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微音殿到底出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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