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方多病见宗正明珠如此草率结案,直接将罪名扣在董羚身上,赶紧追了出去,要为董羚申冤。
“元宝山庄由监察司接管,闲杂人等一律出去!”宗正明珠对众人,尤其是对方多病道。
“慢着啊,在座所有人都不能走,不然放跑了真正的凶手,可怎么办?”李莲花收到便宜徒弟焦急的眼神,立刻开口。
“董羚已死,哪来的凶手?”公羊无门冷笑。
李莲花反问:“既然是盗宝,那泊蓝人头去哪了?”
公羊无门哑口无言。
“除非这密室里还有第三个人,这第三个人才是凶手。”方多病接上。
一时间,众人互望,心思各异。
“金满堂穿的是难脱难穿的马靴,若他和董羚同时死亡,脱下的那只马靴是谁做的?我徒儿出身天机山庄,他亲自设下的千铃阵,若有第三个人,他又是如何进出?”
李莲花将疑点一一指出,对宗正明珠道:“此案谜团颇多,宗正大人还是查清楚再结案吧。”
“如此看来,必须查清来龙去脉,才能还死者公道。”公羊无门也是鼎力支持。
“无聊,”笛飞声仿佛看了一场闹剧,转身离去。
宗正明珠不敢拦他,干脆将余下众人聚在大厅,互相问询,结果所有人都有一些小秘密。
“那便将整个山庄都搜一遍,若是在谁那里搜出了泊蓝人头,此案自见真章。”
烦躁之下,宗正明珠干脆下令,让监察司的人全部出动。
方多病和李莲花一边等人搜查完自己房间,一边怀疑起了宗正明珠非要搅和到元宝山庄一事的动机。
“在玉城的时候就发现他和金鸳盟有瓜葛,这次搜查元宝山庄,难道也是因为金鸳盟想要什么东西?”方多病摸着下巴道。
“分析得好,一会儿问问阿飞。”李莲花点头。
“诶?问阿飞做什么?”
方多病正疑惑着,隔壁房间“关河梦”的拒搜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李莲花轻描淡写地帮“关河梦”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得到她崇拜的眼神。
“你就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李莲花?这金针赠你,多谢你为我解围。”
在肖子衿埋头赶路的时候,他又多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情敌,实在是可喜可贺。
下山第二天,肖子衿到了吴城。
吴城是一个夹在山水之间的小城,前有驿道,东临大河,背靠青山,看起来倒是一个退休后的好去处。
肖子衿走进吴城的锦衣卫据点,一个身穿锦衣卫副指挥使制服,眉宇间略有焦色的英气女子赶忙迎了上来。
“见过肖大人!”女副使行礼。
“让你传个小问题替我解围,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肖子衿重重放下手中茶杯,茶杯落到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副使的身体也跟着一颤。
“是属下无能。”副使直接跪地请罪,说起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锦衣卫最近盯上了一个名为东方皓的前药王谷弟子,此人表面上经营药号,实则暗中为他人经营芙蓉膏的生意,也会掠夺妇女买卖。锦衣卫一直在找他的上线。
数日前,东方皓突然出现在京城,正好用迷药劫走了偷偷出宫玩耍的昭翎公主。
按理说,每个公主皇子身边都有暗卫,但昭翎公主的暗卫一时不察,也中了东方皓的迷药,等锦衣卫从苏醒的暗卫口中得知失踪的是昭翎公主之时,已是数日之后。
“那东方皓十分警觉,几乎每年只出手一次,被他看上的也都是世间难寻的美人,我等每次都未能捉其现行……”
肖子衿听着听着,突然有些头疼,捉现行?锦衣卫怎么会有这么耿直的姑娘?罢了罢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起来,可有东方皓的行踪?”肖子衿问。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捉到一个东方皓就能解决的,必须通过东方皓,将整个走私线、掠卖线连根拔起!
得了宽恕的副使立刻松了口气,为肖子衿亲手斟上一杯碧茶,看他喝下后郑重道:“东方皓此刻就在吴城!”
夜色无边,据说今日的清香阁内,新来了一名舞姬,那舞姬虽是个哑巴,却容貌绝色,一舞倾城,尤其是跳起凤求凰来,当真是柔情似水,缠绵缱倦。
“哦?”在这里沉迷美色不知几日的东方皓顿时来了兴趣,他抛出一粒金豆,催促鸨母,“快让她给本大爷来上一舞!”
“东方大爷您别急,今晚来的人都是来看青女姑娘的,”鸨母安抚他,话里话外,却都是:他这点金子只能算随众人一起看青女跳舞的大众票。
闻言,东方皓彻底被勾起了心思,耐心等待青女出场。
然而看到青女出场后,东方皓甚至觉得都不用再看她跳舞,自己便已被她如雪的长发和雌雄莫辨的容貌所折服。
音乐起,高台上,青女跳起洛神,水袖如迢迢洛水,月光也变得朦胧而空旷,她的身形轻柔飘逸,亦如惊鸿游龙,飞于天际,勾勒出观者心中完美爱人的模样。
一曲舞毕,青女定在原地,清香阁内鸦雀无声。
忽然,一阵突兀的掌声打破了眼前凄美的氛围,东方皓有些恼怒地望向声源处,却发现那也是个不逊于青女的绝色美人。
只可惜,他很快认出这美人是谁,这美人竟是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察觉四处隐约有杀机浮现,东方皓顿时落荒而逃。
“没想到肖指挥使还有这等本事,连奴家都有些自愧不如呢~”站在视野最好的包间阁楼上,角丽谯娇笑,身后走出女锦衣卫副使的身影。
肖子衿不必再问,已然知晓自己遭到了背叛。
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角丽谯继续激他:"肖子衿,碧茶之毒的滋味如何?听说你还在找李相夷,不如今日我就送你去见他?"
说完,角丽谯得意地转过头,抚上女副使的肩,夸赞道:“胡佘,你做得很好,”
胡佘眼中立刻盛满欣喜,下一刻,这欣喜又被惊愕代替。
“阿谯……”胡佘不可置信地张口,低头望向角丽谯刺进自己腹中的匕首,猩红的血液如同倾倒的美酒,不受控制地从口中溢出。
角丽谯眼神发狠,手中匕首在女人腹中奋力翻搅。胡佘再来不及做什么,伸向角丽谯的手瞬间落下,明亮的眸子也彻底暗了下去。
碧茶之毒?原来如此,是副使的那杯茶。但是李相夷?
肖子衿扬声道:“角美人,劳你费心,你死了李相夷都不会死,你还是好好保养一下吧,要是笛飞声哪天突然想娶你,仔细一看,角美人变成了角婆婆,岂不可惜?”
说完,肖子衿立刻掏出一颗烟弹,扔在地上,清香阁内顿时烟雾弥漫。
滚滚烟尘中,角丽谯怒吼,“给我追!我要亲手杀了他!抽筋拔骨!大卸八块!”
肖子衿用亲身经历告诉我们,行走江湖的时候,不要说一个女人老,尤其是一个年过三十的女人。
因为,老女人真的会发疯!
狭窄柳巷内,肖子衿扔掉宽大的舞服外衣,奋力奔跑。可他到底是失去了内力,小巷内尚且能依靠身姿灵活躲避,到了宽阔的地方,很快便被角丽谯带人追上。
没办法,肖子衿只能一边往山上跑,一边扔雷火弹,顺便还吐槽起了角丽谯不太聪明的样子。
“谁家围杀不带弓箭手啊,靠,她带弓箭手了!不对,是另一波人在埋伏我!”
晨曦既出,高崖之上,肖子衿拎着一具被射成筛子的尸首挡在身前。
他面色苍白,右手已经骨折,背上插着几支精钢箭,全身大小伤口不计其数,但他仍对站在一排弓箭手后方的黑袍蒙面人低笑道,“十年不见,不出来送送老朋友吗?单—孤—刀—”
已被认出真身,单孤刀索性放下兜帽,露出肖子衿熟悉的容颜,胸有成竹地微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肖子衿。”
“不跟我叙叙旧?或者直接过来送我一程?”冽冽崖风拨动身躯,肖子衿看起来有些站不稳,似乎只要被人轻轻一推,就会跌下高崖,掉入下方汹涌的河水中。
然而,单孤刀忍住了亲手杀死肖子衿的诱惑,他摇摇头,“你多次坏我好事,我要亲眼看着你死!”
“好吧,”见单孤刀老奸巨猾,不肯上钩,肖子衿眨眨眼,“其实,我一直都想试一试某个传闻。”
主角跳崖不死什么的,他有可能吗?
没有犹豫很久,肖子衿叹了口气,到底还是留了句遗言:“单孤刀,等相夷找到你的时候帮我带句话,就说……下辈子见。”
“我可真是个胆小鬼,”明明想好要纠缠李相夷一辈子,临死前却怕他会因为一个男人的告白遭人诟病。
肖子衿自嘲一笑,后退几步,仰头跌下悬崖,不过瞬息间,整个人便被湍急的河水淹没。
单孤刀静立崖边许久,对肖子衿心向李相夷,至死不悔的情义陡然生出些许羡慕。
“肖子衿,可惜了,”若你忠心的人是我单孤刀……
愚蠢的男人啊,你不知道有种东西叫男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