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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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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生经历了从不识黑夜到害怕黑夜到热衷黑夜再到归于平淡的过程,偏生来到了一座黑夜漫长的城市,属实是命运弄人。

我们还在家的时候,往往是睡得很早的,八点钟左右大部分人已经歇下,以至于小时候我们从来熬不住夜守不了岁,熬到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已经支持不住身在魂不在了。抛开一切来看,夜,还是个很神奇的世物的。在家的时候,没有人会欣赏夜,不点灯节省电费是一,第二天要早起是一,总之是没有夜生活可言的。那是一种纯天然的生活,一切都是自然所赐,一种美妙的平衡。那时候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下学早疯玩一阵后回家吃饭,长木沙发前有张长木茶几,我们就在茶几上吃,有点矮,吃饭要下着腰。我总是喜欢看会动画的,吃饭的点就是演《侠岚》的点,还有一部印象比较深的动画叫做《蚂蚁公主》,我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视里的动画片播出,窗外的天慢慢暗下来。吃完晚饭不久我们就歇下了,一天结束。

再后来年龄渐长,课业压力稍大一些,就睡得晚些。那时候下学搭妈妈的电动车回家,吃了饭,还在腻一会儿看会电视节目,然后到了晚上妈妈去接阿柒,还要上□□和同学聊一会,因为怕黑。那时我们租一家水泥平房,电脑放在中间那间小小的房里,灯泡是暗黄色的,妈妈一走四周静悄悄的,我总是很害怕,聊一会就要悄悄斜过眼去迅速地瞄一眼后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隐匿在黑暗中,只能用聊天和游戏转移注意力。当时很是害怕,现在想来却有些怀念住在那里的两年时光来。那时有段时间下午的时候妈妈还会骑电动车带我出去后山爬爬山逛一逛,寻一寻医药书上的药草,回来的路上路灯一个个亮起来,我们踩着路灯下的影子回家。那段时间妈妈很喜欢看《变形记》,我们一起看电视,直到阿柒回家我才睡下。

周六是我最喜欢的一天,周六的晚上是我最喜欢的晚上。往往大人都睡下了,我和阿柒一起看搞笑节目,电视机架在一张满是木刺的毛坯桌上,桌下是一只泡沫箱,里面装着我平日攒下不舍得吃的零食,就等周六晚上大人睡下后悄悄潜过去慢慢打开盖子摸一包出来和阿柒一起吃。我往往也是熬不住夜的,顶多到十点,我们就睡下,之后的节目只好看重播。周六啊,前有忙碌的周五,后还有可以挥霍的周日,实在使人感到幸福。有一段时间我和阿柒发现了一部叫做《家庭幽默录像》的搞笑节目,可惜总是晚上十点后才播出,看不了一会我俩就困得只好关掉爬上床睡觉了。

黑夜总是不若白天那般有存在感的,明明二者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平分秋色,大多数人的记忆只是关于白天的精彩。不知何时,黑夜给我的感觉完全地变了,出了蜗居小室一脚踏进黑夜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怕黑的我,提着猪猪花灯慢慢地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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