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连多日整个修真界就好像安静下来了一样,平静无风波,倒是叫人有些不习惯。
在这样算得上是平和的日子中,青越和观言的离开也提上了日程。
这个消息一出的时候,山南和叶明轩等人也并不算意外。
叶明轩:“刚好趁着你们出行的这段时日,我也准备闭关。之前和徐师兄对战的时候我好像就悟到了些许。”
虽然是笑着说这话的,但谁也没看出他心里的可惜。
还想着趁比试后心中鼓起的勇气去看看,但谁曾想……罢了,等闭关完后再说吧。
说完这话后叶明轩一股脑的将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挑捡一番后将那些他觉得青越二人在路上能用得上的东西全推到了观言面前。
“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但这些东西多待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没有离别的不舍与心酸,有的只是对彼此前路的期盼。
天下本就无不散的筵席,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只要未来好好重逢,此刻的别离才更有意义。
青越低眼一看,桌上都被符纸、丹药以及各种法器堆满了,全是这些年叶明轩收着的,此刻都在这里了。
她一愣,有些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倒是观言如常道谢,然后毫不客气地将东西全都收了起来,叶明轩见状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笑着说:“既然你们二人叫我一声师兄,那这自然是应该的。”
话音刚落,山南的声音就响起,她笑的温温柔柔的,“照明轩这话说的,好似在暗示我什么。”
“师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苍天可鉴啊。”叶明轩嬉笑着对着山南作出一副求饶的姿态,惹得众人一番好笑。
这一笑,但是驱散了刚才伤感的气氛。
山南伸出手指点点叶明轩后,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瓷瓶递给青越,“这里面装的是大莫山中最浓郁和纯净的灵气,同时也是山精气的一部分,一点一滴都是由山中万物的灵气而成。”
“若是遇到了无法避免的危险,尽快找一出植被生长的地方,一滴便能掩盖你们的气息。”
与此同时桑狄则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原本英俊还带些严肃的面容,却在此刻多了些尴尬,或许是看到叶明轩和山南都拿了东西出来,他一摸储物袋,内里算是空空,只有一些他在妖界逃亡时带的东西。
不过也正常,他才从妖界逃出来没多久就和山南来了缥缈山,算得上是一贫如洗。
不过,思来想去,他还是取出样东西放在桌上。
是一颗妖界妖兽的一抹妖气,被牢牢锁在瓷瓶内。
桑狄:“这是我在妖界时与一大妖厮杀时留下的,那大妖实力不弱,你们此次出行,若是遇到危险,将这妖气外放,或许能模拟出几分大妖气息。”
“妖界与人界本就互不干涉,这样外来不知实力的气息或许能震慑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
看着用眼前被他们放着的东西,青越心中似有暖流涌入,前几日压在心中的不快,在此刻都清淡了不少,她小声道:“谢谢。”
此时此刻,除了这两个字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也都显得生分。
说完后她取出之前就准备好的东西,三节枯木,若不细看则和之前她常握在手上的那节别无二致。
但若是细看,则能看到可三节枯木上面被镶嵌进了一片青色羽翼,其中银白流光覆于其上,一看便知不凡。
青越:“凶兽事件即使告一段落,但之前的天生异象始终无解,你们拿着我们也更安心一点。”
其实她这话说的有些生硬,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没头没尾的,但山南几人却也明白了。
没有客气,其他人也照盘收下。
最后青越和观言起身准备告别时,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应该再说些什么,她与观言此去妖界是和情况都还不确定,又能说些什么呢?
像是看出来了什么,山南笑着道:“好了,你们此番出门历练,好好保重,等你们回来,我那桂花酒或许也差不多了,等你们回来喝。”
“好。”青越郑重地回答。
观言抬眼看了看后面山峰,那是无规所在的位置,又看看面前几人,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这样的想法才刚刚产生,就被无形中束缚住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心中轻叹。
二人走后,叶明轩叼着根狗尾巴草,说:“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这些日子的小师妹和小师弟之间气氛怪怪的,刚才青越看都没看一眼观言,这临走了难道还有矛盾了?”
山南会想起这些日子,两人之间的氛围好像却是有些奇怪,想来就是从思无涯回来那天开始的,但她目光落在青越和观言逐渐消失的背影上,于是摇摇头,只是回答:“不知。”
“倒是奇怪。”叶明轩嘀咕两句后,伸了个懒腰,仰天长喝一声后,放松片刻后,对着山南和桑狄也挥挥手,“我也闭关去了,桑大哥,等我出来,我们打一场。”
“好。”
—
缥缈山,无规洞府前。
此刻一如之前门府紧闭,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但不同的是门口摆放着两件法衣,青越知道这是无规为他们准备的。
从思无涯回来后,无规就对他们说自己需要闭关,让他们没事就不要去打扰他,到了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出来。
也交代了缥缈山的一切事宜都又山南打理,虽然以前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一直到现在,无规都不再有任何话语穿出来,即使之前青越和观言已经将两人即将出行的消息跟他说了,也未曾得到丝毫话语。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心中多了些慌乱,又道了句:“师父。”
这次不再说没有回应,她看着从一旁飞出来的纸鹤,发出单调的声音,“聒噪、聒噪。”
这一看便知晓是无规的手笔,因为之前叶明轩总是吵闹的时候,无规便用此来让他与纸鹤对说,一人一纸鹤你一句我一句的“聒噪”,当时还让众人好一番笑话。
观言将法衣收下,伸手取出一节枯木放在门口,而后对青越轻声道:“走吧。”
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云雾中,洞府内传出一声轻叹,最后那节枯木消失,只剩纸鹤依旧守在门口,“聒噪、聒噪”的喊着,仔细听好像是四个不同的声音。
—
望仙宗内,祝卿之第无数被拦截在了大殿门口,她生气的跺跺脚,但也无济于事,徐陵不开口,谁都无法进去。
她扭头问守在门口的弟子,“昨日我离开之后,师兄有出来吗?”
得到的依旧是否定的答案。
不知为何,祝卿之心中的慌乱多了起来。
自从百年大比,师兄一一击败对手获胜后师父眼中对他的欣赏就更不加掩饰,好像下一刻就会宣布徐渡远要继任望仙宗下任掌门了一样。
这还引得师门众人的羡慕。
但与之不同的是,徐渡远变得越来越沉默。
虽然他还是一如往常那般对门内弟子都笑得很温柔,对自己说话时也用着和以前差不多的语调,但祝卿之就是能感觉得到他的师兄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止一次看到过师兄一个人静静站着看向远处,他的视线没有落点,好似在放空却又好像在挣扎着什么。
即使站在她面前,但却好像是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
不知从何处来的感觉,但祝卿之却是是这样想的,站在她面前的好像不再是师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即使徐渡远依旧对她笑的很温柔,温柔的就好像那是已经被刻在骨子里,只需惯常的牵动嘴角而已,已成习惯。
她站在殿门为不住的走动着,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袖中瓷瓶,那是前些日子师兄交给她的。
给她的时候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让她好好收着,别让旁人知晓了。
她记得清楚,那是后师兄虽然是笑着的,但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无尽的苦楚,几乎快要溢出来。
那之后师兄便被师父叫走了,说是将传授秘法予他,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片刻消息。
—
占天宫。
松判神色焦灼,手中灵力不断运转将其输入松芙手中,但却都无济于事。
松芙此刻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瞳孔涣散,即使离她很近,但松判却几乎无法感受到她身上的灵气波动,已然是一副无药可医的模样。
随着源源不断的灵力的被注入,松芙原本涣散的瞳孔也在被慢慢凝聚,她思绪回笼,将已经骨瘦如柴的手慢慢收起,不肯再接受一丝灵气。
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收手动作松芙也做的尤为吃力,她勉强扯出一抹笑,然后冲着松判摇摇头,虚弱的声音响起:“师兄,不要再白费力气了。”
话语中带着坦然和释怀,没有一丝害怕。
松判没有回答,只是凝重着眉心,强硬的用灵气将松芙的手抓住,自顾自地灌输着灵气。
见劝说不动,松芙也不再说话,只是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栽种着一棵芙蓉树,还是小时候她亲手种下去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树也逐渐枯败了。
她缓缓道:“从我们跟随师父修炼的第一日起,就知道这是我们的命,师父是这样,你之前也是这样,我也该是如此。”
“占天,占天宫,占天宫的人也都是如此。”
“能卜出那样的一卦,能帮到他们,帮他们也就是……”后面的话松芙无法说出来,就像是被什么禁锢了一样,她也不强求,继续道:“不亏。”
即使病弱,但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明亮如火,燃着生生傲骨。
松芙心中坦然,就像她说的那样,这是他们的命,亦是责任。
松判没有搭话,这位年轻才刚继位占天宫宫主之位的青年此刻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只是道:“我是你师兄,是这占天宫的宫主,这也是我该做的。”
松芙不再说话,只是听话的闭上双眼。
她的气息好像更弱了。
窗外那棵芙蓉树上又掉落了不少叶片,几乎不见一丝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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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来人界时那样,两人先到玉雾山,穿过净海后,又回到了虚无境中。
一路上青越一句话也没有同观言说,有时他主动说起,青越也不过是一两个字的应付,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摆明了将不想搭理他写在了脸上。
虚无境内和当初他们离开时没什么变化,黑幕中依旧是银光流转其上,而那棵已经枯死的老树还是那样静静的立在那里。
一切都没有变,就好像他们从未离开。
观言看着这一路上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此刻站在自己前面的青越,随后又低头测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紧接着又将情绪收敛,快走几步到青越身边,他走的快,步子也迈的大,不过瞬息之间,他就站在了她身边。
挨的有些近,连带着两人的手背也短暂相触着。
但还未等观言说些什么,青越就快速的往一边挪动着步子,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再次拉远。
见状,观言落在身侧的手指尖动了几下,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下一刻,青越便主动开了口,语调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我听到了,你与师父说的话。”